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孩子和泥娃娃。其他孩子们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里的孩子和泥娃娃,继续嬉笑玩耍。
倪大壮和茉莉心情忐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等他们刚靠近,泥娃娃瞬间不见了。
茉莉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还是很满疑惑。
突然,她好像又闻到了血腥味。
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厚,在寒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鼻,她看到了,那个泥娃娃。
茉莉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与恐慌,目光却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地从他的眼睛移到他的嘴巴上。
那张不停张合的嘴巴,宛如一座黑洞,每张每合都伴随着血色。
他的呼吸犹如黑风吞噬着周围的气氛,每一次呼吸都从中喷出鲜红的血气。他攥紧的拳头就像是两个雪白的馒头,手上筋络暴露出现。
泥娃娃微微勾起一个看似冷静又带着嘲讽的嘴角,茉莉迅速收起表情。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她咬着牙说。
小时候曾经熟悉的街道变得异样地陌生,昏黄的灯光和黑暗在角落中斗了个旗鼓。
茉莉回家,整个楼道里静悄悄的,只有灯光在闪烁,烛火会把她不安的脸映得更黑,更长,更加阴森。
她知道自己必须得走,无论是为了拯救别人还是拯救自己。
她死死咬紧下唇,忍住身上那越发燃烧般的疼痛。
她包裹紧自己的破旧大衣,顺着楼道上楼。
斜阳投来昏暗的光,像是一把巨大的刀割开了乌云。
茉莉擦干眼泪,慢慢走下那黑暗的尽头。
身后,她还能感受到那人冰冷的笑声。
此时,已是午夜时分,月黑风高好杀人,雨夜野獒堪埋骨。
茉莉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海凡。”她走到三楼楼梯台阶上,轻轻喊道。
水雾从眼角溜过,让月光显得更加冷清。
小小的身影抬起头,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男孩。
月光洒在他细碎的头发上,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微弱的光圈中。
他的外套太大了,灰色的外套笼罩着他,看起来非常瘦弱——仿佛他仅仅只需要忍受一阵微风,尖刻的寒意就能把他吹熄,让飘起的灰尘将他埋葬,让他成为城市中永恒的景观,被遗忘在时间的长河中。
茉莉走过去,毫不犹豫地拉着他的手,瞥了一眼他颤抖的身体,想到了远去的那个傍晚,自己也是这样孤独地颤抖着。
然后她坐到他身旁。
他看着她,眼中带着些许期待,此刻瞳孔已经染上了黑暗,一双眼睛像两个泪囊,“你妈妈又打你了吗?”
只是这个时候的茉莉不再害怕触碰到那些灵魂们。
海凡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听见了她的话语,甚至感受到了她那拥抱天空的痛苦。
而后他挽起袖子给茉莉看手臂上斑驳的伤痕。看着那些伤痕,茉莉感到一阵袭来的悲愤。
每一个伤痕都说明海凡承受过多少屈辱和折磨。对比她心中自己所受的苦难,茉莉不禁感到愠怒。
她叹了口气,手指诡异地挠着自己的胳膊,“我今天去了一个游乐场,有很多小孩子玩的地方。有滑梯,还有一堆小球。你去过吗?”
这时已是秋天,落叶稀稀拉拉地掉在地上,随风摇曳。阳光恬静地洒在户外的景色上,带来了温暖。
海凡摇了摇头。
茉莉停了一会儿,“我也没去过。”她试图用这些悉数的生活琐事给他带来些许的安慰。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也是个欢喜的小孩,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另一边,倪大壮不由的回想......
倪大壮第一次看见这个孩子是在游乐场快要关门的时候。
那天晚上,商城里几乎没有什么人。除了倪大壮的游乐场还有几家饭店,其他地方冷冷清清的,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倪大壮心里庆幸却又有些害怕,他对经济形势的不确定性和倒闭浪潮心存敬畏。他盯着时钟,看到已经过了关门的八点,才开始认真清场。
“太晚了,我们回家吧。明天还要上学。”他一瘸一拐地进入游乐场,几个孩子在家长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从淘气堡的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牵着家长的手走出了游乐场。
没有了孩子们的喧闹,整个游乐场变得异常安静,安静得有些吓人。如今经济不好,倪大壮去年还雇了一个清洁工帮忙打扫,今年干脆自己亲力亲为。
地板容易擦拭,滑梯也不复杂,淘气堡只需要拿块抹布擦一遍。倪大壮哼着歌,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的钟,已经过了十点了。剩下最麻烦的是海洋球池。
倪大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着拖把走进了球池。蓝色和白色的小球混合在一起,像是灵动的浪花在蓝色的海水中翻滚。
但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白色球上布满了斑驳的划痕,而蓝色球上则弥漫着灰黑色的污渍。实在是太脏了,灯光下看起来好美,但一关灯却是这般肮脏。
倪大壮一直低头清理,时间久了,他那只跛脚开始隐隐作痛,于是他撑着腿站了起来。就在这个动作的瞬间,鲜血涌向他脑袋,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他挺直身子,静静等待视线恢复。
短短的几秒钟,他仿佛回归到人类最原始的本能,感觉到了危险。
有人在监视他。
他浑身的汗毛竖立起来,明明黑洞洞什么也看不见,但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倪大壮握紧拖把,手掌湿腻,指尖冰凉,眼前渐渐恢复了光线。他凝视前方,蓝白相间的球池里空无一人。隔壁的店已经关门熄灯,整个商城中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谁?谁在那儿?”倪大壮站在海洋球池中,大声质问。
没有人回答。
倪大壮感到更加不安,他强迫自己振作起来,试图向海洋球池外挪动。然而,他却无法迈出一步。
倪大壮头脑里突然涌出一个他从未有过的疯狂念头,他慢慢地垂下头,就像是准备赴死一般。他不禁想着,那个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他的人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