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过我跟他们不熟。”
张雪妍冷淡的语气,想绝了他打听的心思。
杜哲远一时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听雪妍的意思,她跟村里人的关系似乎不太热忱。
很快,村干部的人来了。
他们下了车,杜哲远给三位村干部每个人递了一根烟。
他本人不太爱吸烟,但会时时准备一包烟在身上。因为很多交际应酬的场合会有用,男人跟男人之间的交流,吸烟最容易拉近关系。
“冯村长,你们村里第一个因发疯而死的人,具体是什么时候?”
冯村长接过烟,认真看了一眼,是他买不起的好烟,于是迫不及待地点火。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嘴巴和两个鼻孔一起冒烟。
那烟味大大满足了他,冯村长这才说:“大概两个月前吧。”
杜哲远点燃一根烟,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并没有吸,淡淡地说:“劳烦村长先带我们走访第一户出事的人家。”
吸了好烟,冯村长更积极,“好,那户人家就在咱们村委办公室对面住着,跟我到这边来。”
村干部走在前头,杜哲远和张雪妍跟了上去。
冯村长边走边说,“第一个出事的是牛家的人,知道你们要来,他们下午没有出去干农活。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在家。具体情况,要不要我再给你们说一遍?”
杜哲远正浅浅的吐一圈烟雾,“这倒不必,我们来之前已经看过调查资料,清楚是怎么回事。
再走一趟,主要是听他们的家人亲口说一下事情发展的具体情况,有些细节不一定全部呈现在资料上面。”
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牛家。
村支书喊了一声:“牛家大婶子!上头派来的调查员来拜访你们家了。”
“哎,来了。”
一个腰间扎着围裙的壮实女人走出来开门。
他们走进院落,地上有六七只鸡在院子里闲逛,地上有错落的鸡粪,还有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在写作业。
没走进里屋,就看到门边有一位老奶奶坐在小木凳上,湿着眼眶,正在抹眼泪。
除此外,里屋还有另两位跟牛大婶差不多年纪的妇女,神色木然且沉痛地呆坐着。
看到他们进屋,里面的人看了一眼后,都没有别的反应。
杜哲远突然有些不忍心。
“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吗?”牛家大婶有点拘束,双手在围裙上搓了搓。
张雪妍看了一眼杜哲远的神色,只好主动开口:“我们想听当时人说说,当时发生的具体细节。”
牛大婶神色凄然,“那天我和我老公牛永富一起在田里施肥,突然他整个人僵住了。随后,他在田里手舞足蹈,一会儿哈哈大笑,一会儿鬼哭狼嚎,一会儿在田里打滚。
脏了一身的泥。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正吃着饭,他突然丢下筷子,跑到院子里,拿起柴刀砍人。
一家老小伤的伤,哭的哭,公公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好在两个弟弟住在隔壁,及时赶来把他制止住,用绳子捆绑,他才消停下来。”
“过了几天,他恢复正常。趁我们不注意,突然跑去院子拿柴刀拼命往自己身上砍,那可是柴刀!一刀下去,血流如注,那血止都止不住!
一刀死不了,他竟生生自刎!他的两个兄弟赶过来时,为时已晚。你们说,这么一刀刀下去,他得多痛啊!偏偏他没有知觉似的,直到把自己砍死才肯罢休。”
说话的牛大婶仿似感同身受那种痛,神情悲痛惊惧间,情不自禁打了个抖。
死者突然自戕,令杜哲远生出一缕寒意,他问:“在这件事发生的前几天,牛永富身上有发生过不同寻常的事吗?”
牛大婶悲痛的表情闪过迟疑,转瞬间,她干脆利落地摇头,“没有。”
她心里明白,有些事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说出口,只能永远埋藏在心底。
张雪妍冷眼瞧着,没有错过她一闪而过的神色。牛大婶回答得太快,似乎在掩饰着什么。
了解得差不多了,杜哲远对冯村长说:“走吧,我们去下一位死者的家里看看。”
冯村长连忙摆手,“杜先生不必去了,出事的六个人当中,牛家三兄弟就占了三个。”
“什么?”杜哲远大吃一惊,倒抽一口凉气,“他们是亲兄弟?”
冯村长点头,唏嘘道:“三兄弟的死法雷同,都是劳作的时候突然不正常,又哭又笑,发疯砍人,直到后来自刎,都那么相似。”
村支书扼腕叹息:“本来挺兴旺的一个大家族,三兄弟三个家庭,多好啊!没有人敢欺负。可是现在三户人家只剩下老弱妇孺,可惨了!”
村主任摇头:“可不是嘛,整天以泪洗脸,家里能赚钱的主要劳动力没有了,光靠娘们赚钱养孩子,难啊!”
冯村长说:“村委这边会给她们申请低保,等审批通过了,她们每个月都能领到低保金,可以减轻家庭负担。”
等村干部们表现“关怀村民”的环节完毕,张雪妍的眼神落在屋里的另两位妇女身上。
她口齿清晰地描述道:“牛永富的兄弟,晚上去田里引水突然发疯,家人出去寻找。寻了半夜,却一直找不到人。
等回到家,家里人发现牛永荣死在了自家厨房。民警经检查推断,牛永荣是拿菜刀自刎而死。牛二婶,我说得对吗?”
当中有一位脸上颧骨长大片蝴蝶斑的妇女,一听到张雪妍提牛永荣名字时,就抬起头,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这时,她对上张雪妍冷凝的眼神,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答道:“对。”
“你有没有要补充的地方?”
牛二婶想了想,闭上悲痛的眼睛,转眼间,整个人像焉了一般,不再看她,而是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张雪妍看向另一名因常年劳作而皮肤黝黑的妇女,“牛三婶,我没记错的话,牛永豪应该死于上个星期二。
你们当时正在地里收割水稻,牛永豪忽然像他的两个大哥一样,先是发疯失控,没一会儿,直接用手里的镰刀划开自己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