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魏庆猜测的凶器十分不方便携带,最后可能是在作案后被随手处置了,而牛府这么大,想要隐藏一个什么东西,也是轻而易举的。
按照魏庆所说,严莫当即派人去牛府的厨房查看,而其他人则是以草棚为中心,向四周仔细寻找,任何可疑的石柱形东西,都不能轻易放过。
毕竟是人命案子,又是京城来的指挥使办案,县衙里的人均在小心勘察,不敢有一丝遗漏,至少在办事上能让严莫放心许多。
但饶是如此,也只有严莫知晓,魏庆所说一切都毫无根据,只能用作推断,就算是真找到类似的东西,究竟是不是凶器,还需要仔细勘验过才行。
微微眯眼看着草棚的方向,严莫只希望魏庆能够带来更多的线索便好。
牛府的后院实在是相当气派,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有风有景,着实不凡,能在一个小镇上建造如此繁杂精致的院落,看来牛府不愧是白象镇首富,着实家底殷实。
“大人,一路辛苦,坐下来喝杯茶吧。”严莫回头一看,牛夫人已经带人在凉亭里摆放了茶水点心,看来待客之道还是颇为讲究的。
“多谢,本官不渴。”
这般冷漠,倒是让牛夫人有些尴尬了,不过她只是苦笑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牛员外身体如何,可是让大夫看过了?”
见严莫主动开口,牛夫人回答的倒是十分坦诚。
“是在案发后病倒的,已经让大夫看过了,只是叮嘱要好生休息,切莫再情绪激动,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又怎能忍住不想呢。”
从言谈举止上看,牛夫人倒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这些糕点精致的很,都是府上厨房里做的?”
颜色鲜艳,香味清淡,触手细腻柔滑,倒是让严莫有些刮目相看。
牛夫人笑了笑,“都是一些小玩意罢了,我平时闲来无事,就喜欢做些这个,正巧员外也喜欢吃。”
严莫不再言语。
片刻后,一名下人急匆匆的赶来,附耳在牛夫人身边低语了一阵,牛夫人脸色顿变,抬头看向严莫。“府上有事,需要我过去一趟,怠慢了大人,还请见谅。”
“夫人无需客气,尽管自便就好。”
牛夫人点点头,随即跟着下人急忙离开了。
没多久,负责搜查厨房的衙役回来禀告,经过厨房内的下人们确认,的确是少了一把菜刀。
“命人将菜刀的样式大小画下来。”
坐在凉亭内,严莫的目光落在搜查后院的衙役们身上,砍死牛公子的凶器已经知道大致模样,就看能不能找到拍死管家的凶器了。
大约一炷香之后,负责搜查后院的衙役回来禀告,找到了魏庆所描述的类似石柱的东西,是一个有大人手臂粗细的小石墩。
长约一尺有余,上面已经被水打湿,但隐约能够看到渗透到里面的血迹。
严莫命人将小石墩搬过来,正要带过去给魏庆确认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牛夫人的呼声。
“严大人请留步。”
严莫回头一看,牛夫人搀扶着以为面容憔悴,双目无神的老者走过来。
老者年约四十有余,和牛公子的相貌颇为相像。
“老夫牛德胜,拜见大人。”牛德胜正要行礼,被严莫一把拦住。
“老人家节哀顺变。”
牛德胜摇头苦笑,颇为无奈。
“老夫膝下唯有一儿一女,如今儿子早亡,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苍天无眼啊,老夫但求大人能抓到真凶,给我儿子报仇雪恨啊。”
牛德胜一边说着竟然直接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严莫于心不忍,急忙伸手搀扶。
严莫的手正巧搭在牛德胜的手上,也顺势看到在他的指甲缝里竟然有不少泥垢,这一现象着实奇怪。
“敢问牛员外指甲里的东西是如何有的?”
毕竟牛府有多人服侍,无论如何,这种沾水碰泥的事情都轮不到他亲手去做,更何况整个庭院都收拾的干干净净,牛德胜指甲里的泥垢着实太可疑。
“这个……老夫要想想了,这是怎么来的……”
牛德胜面露疑惑,将目光投向身边的牛夫人,牛夫人急忙解答。
“是在公子死后,衙役要将他的尸体带走,员外不愿意,死死的拉着公子的衣服不放手,因此不小心摔倒在地上,许就是那个时候沾上的。”
牛德胜恍然大悟,连连称是。“对对对,衙役要把我儿的尸体带走,老夫实在是不舍得,因此还摔了一脚,但也幸好,将我儿留在了府上。”
严莫了然的点点头,并没有再过多询问什么,只是让牛夫人将牛员外搀扶到凉亭内,他们坐下一起等魏庆那里的消息。
沉默了片刻,牛德胜突然开口。“茶,给大人倒茶,快。”
严莫摆摆手,“牛员外不必客气,一切自便就好。”
牛德胜没有回应,不再言语。
又是一会儿,牛德胜突然指着严莫,问向身边的牛夫人。
“这位是谁,为何坐在我们家凉亭里,我怎么从未见过他?”
严莫察觉到不对劲,牛夫人尴尬赔笑。“老爷,他是县衙大人来咱们家是查案的,您稍等片刻,喝杯茶吧。”
又过了一会儿,牛德胜再次开口。“满仁呢,他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快把他找回来,家里的店铺账本还没学会呢,就知道每日疯跑。”
牛夫人急忙轻声安抚,低声说了许久,牛德胜这才安静下来,片刻后,又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满仁,我可怜的儿啊,你让为父怎么活啊,白发人送黑发人,我牛家香火断了……”
严莫一直暗中观察着牛德胜和牛夫人的一举一动,牛德胜有明显的记忆衰退,不断的重复和遗忘,而牛夫人一直耐心安抚并没有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至少表面上看,牛夫人并没有什么异常。
“牛员外从何时这般的?”严莫是指记忆衰退的迹象。牛夫人无奈的叹口气,“似乎早有症状,但从未像今日这般严重,应该是公子的死刺激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