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都不是事，他成绩好，以后肯定能找个好工作。不像你……”

“你们就指望他找个好工作后养你们呗。我早看出来了。”

妈妈听了他的话很生气：“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辛辛苦苦工作，让你们上学，不就希望你们考个好大学，有个好工作！我们指望你们养！我们还能活几年！我们还不都是为了你们！”

爸爸也有些不耐烦，把抽到只剩下烟蒂的烟按进装着水的塑料杯里：“你特意把我找来就说这个？我要去隔壁打牌了，一年就能打这一次。浪费我时间。”

“我前几天看到他被几个男孩子欺负。”

爸爸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不很正常，这有什么好说的。我得快去了，不然赶不上他们的场。”

崔嗣满拦住了爸爸的路，他现在几乎已经和他一样高，这么站着他爸还真不敢乱动，只能有些生气的吼道：“你有什么事快说！”

“他经常会被那些同学欺负，我那天看到他们把他拖到后面的那个桥洞里，脱了他的衣服。他们几个人，轮流上他！”

房间里一时之间安静了，爸爸和妈妈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最后还是妈妈先问道：“你确定没看错？那么小的孩子懂什么？”

“他们已经快十五了。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一整个过年都没从房间里出来过？他就在房间里，现在就可以把他拉过来问清楚。”

站在门口的杜怀身体紧绷，正想着该怎么办时，却听到他父亲说：“你看到是哪几个小孩了吗？”

“隔壁村的那几个，他同学。”

“都是一个邻居。这种事说出去也不好听。我找个机会跟他们的爸爸说一声，算了啊。

你也别跟小源提了。他肯定也不想这事被传出去。”

妈妈也道：“还好是男孩子，对以后也没有影响。反正只有最后一个学期了。以后这些人也碰不上了。”

之后的话他没再听，默默的回了房间，心情有些奇怪。好难受。

屋子里再度传来了电视机和嗑瓜子的声音。

没一会，他就听到了大门开关的声音，那是他爸爸出门打牌的动静。 “你恨他们吗？”

在那件事上，选择不了了之，明明知道你在被霸凌也无动于衷。

杜怀摇了摇头：“他们也没办法。那个小地方报警了也没用，只会把这件事传开，影响更不好。”

他的声音很好听，除了微微有些哑，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他越是这样，李向阳越心疼，他低头捏了捏笔尖，将这些情绪甩开。在查案上，他不能带有这种情绪。

“既然不恨，为什么又要离开他们？”

“因为他们不需要我，他们只需要钱。”

李向阳的睫毛煽动了一下，他是一个与自己父母关系极其密切的人，在他工作之前，他甚至从来没有离开他父母超过一周。

即使是大学他和高桓恋爱那会，虽然他搬去和高桓一起住了，但每周一定会回家，假期也大多是在家里过。

直到后来工作，超过一个月没见到父母都会觉得难受，只不过现在慢慢适应了。但每到假期，即使是三五天的小长假，他们都会过来一趟，与他一起生活几天。

所以他有些无法理解杜怀的生活，还有杜怀说的话。

“可以具体说说吗？”

经过那件事后，他开始害怕上学，他很害怕在学校里看到那群人。

为此，他甚至逃课，一整天都蹲在学校外的围墙旁，不敢进去。

这件事很快被老师告诉了父母。

父母当天晚上就给他打来了电话。

“你在发什么疯！之前不是好好的！现在就剩半年了怎么还要惹事！你能不能给我们省点事！我和你妈妈每天辛辛苦苦工作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我们在外地不方便，你是不是还要逼着我们回去！马上去学校！”

他第一次听到爸爸这么愤怒的声音，一时间懵了。

“怎么了！哑巴了！你说你也不像你哥那样会说话，还不学习，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我……我能不能不去学校……”

就在家里复习。

但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你疯了！我们辛辛苦苦的工作不就是为了你考个好高中再考个好大学吗？

我要心狠早就让你不读了，直接去工地给我挣钱！我没让你那么累，让你可以舒舒服服的待在教室，你要知道感恩！”

他还是去了学校。

他不想让他们因为一点小事就操心，。

他还记的他去学校的那天，那些人表现的异常兴奋，他们把他拖到了厕所里，问他还记不记得那个桥洞。

他们还说了很多很恶心的话，那些话远超过了他的认知。

但好在，当天他们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就被巡逻的老师制止了。

他每天都心惊胆战，甚至在上课的时候都在想该怎么避开他们。

注意力不集中，考试都会走神，在一次模拟考中下滑了好几个名次。

他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里问话，他不知道怎么说，也说不出来。

他开始害怕接父母的电话，因为在每一次的电话里，父母都不再表现出任何关系，他们会不停的指责。

为什么成绩下滑的这么厉害，是不是不用心？

之前不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了？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去网吧了？

我们工作已经很累了，一个两个的都不成气候，你是要气死我们吗！

李向阳大概能明白了。

杜怀从小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但因为在他之上有一个哥哥，而且他的性格沉闷，很不讨老人家喜欢。

好在他的父母当时足够关心他。

但后来，仅仅因为成绩下滑，那些关心再也听不到了，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指责，落差感随之而来。

加上他父母一再强调好的成绩，好的工作，让他觉得他的父母在意的，可能只有他的成绩，以及由那些所谓的好的工作带来的，收益。

杜怀后来并没有考到一个好的高中，成绩也一路平平，他父母甚至为了让他好好学习，听了崔嗣满的意见，整个假期把他关在房间里。

如果是李向阳小时候，他的父母一定会亲自辅导，耐心的给他讲解他不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