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出事后,郑浩一度陷入迷茫消沉,甚至对那些曾深信不疑的信仰,产生过动摇。
幸亏老顾及时拉了一把,把他迷茫找不到方向的他拉回正轨。
郑浩一度怀疑,老顾主动申请调去危险系数更高的禁毒队,是故意把队长的位置让出来。
这样,副了两年的郑浩,才能有更大的发展和上升空间。
所以,郑浩怎么也想不通,老顾竟会怀疑内鬼,怀疑到他头上?
若不是小警察机灵,选择相信自己,将内情和盘托出,他都蒙在鼓里。
不过,有内鬼这件事,毋庸置疑了。
毕竟,窃听器是在自己身上搜出来的。
会是谁放在他身上的呢?
勤劳老妈子一样爱操心,经常帮他挂衣服的周宇?
没大没小,不对他勾肩搭背,就不会走路的程磊?
还是一晚上接触最多,在他身上摸了两次打火机的梁伟?
亦或是动不动就喜欢翻他衣兜,打劫香烟的吴宜航?
……
都好像有嫌疑,又都好像不可能。
他们大都是老顾带出来的,同自己多年朝夕相处,出生入死的次数,一把手数不过来。
抛弃前途,背叛党和人民,到时候落得个和谢强一样的下场。被人唾弃不说,连家人都抬不起头。
图什么啊?
郑浩真希望老顾怀疑错了。
身上的窃听器,没准是地铁公交上,被人偷偷黏上的,与刑侦支队毫无干系。
郑浩心烦气躁,皱着眉头掏出一支烟。很熟练的点燃,烟雾缭绕,飘到潘阳面前。
“咳咳。”潘阳忍不住咳嗽一声。
郑浩不是那种没素质的厚脸皮,见人家受不了烟味,就要掐灭。
“不碍事。”潘阳大度的摆摆手,示意他可以抽烟醒醒神。
然后,将话题引到老顾喊出那个名字上面。
“小琦,你以前听顾队长提起过吗?”
郑浩吸了一口烟,侧过脸,缓慢往外吐着烟圈,摇摇头:
“没有。老顾人善,帮助过的受害者家属无数,有可能这个小琦也是其中之一。”
受害者家属?
突然,郑浩吐烟圈的动作静止,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卷宗里,曾出现过的名字。
慕容鹤。
潘阳探询的问:“是不是想起什么?”
郑浩喷出烟圈,悠悠开口:“没错,这倒令我想起,另外一个神经病。”
潘阳:“?”
这人和“神经病”是过不去了。郑浩不可能对着一个派出所小警察透露太多细节,将抽剩的半支烟按熄在馄饨残汤中,不冷不淡的说:
“不该问的,少打听。”
潘阳撇撇嘴,没再吭声。
郑浩心里清楚,那个背炸药包的人,老顾肯定认识,而且关系还不简单。十之八九是三年前,他处理慕容制药公司老板坠亡案时,所接触的死者儿子。
如果真是慕容鹤,那他带走的U盘里,定藏着某种重大机密,才引来杀手。
老顾究竟想要隐瞒什么呢?
这位手握机密的小琦,还是其他?
郑浩脑子很乱。
短短一个晚上,就经历了蓝山小区出租屋里,诡异到会做倒计时手势的“无头死尸”,倒计时结束华诺大酒店爆炸,老顾遇袭,生死未卜的躺在重症监护,自己身上又搜出窃听器……。
从表面看,几起事件,好似关联性不大。
但作为刑警的直觉,它们之间,像是有一根看不清摸不着的丝线,隐秘的串在一起。
他看了眼手机,不知不觉中,已经是凌晨两点半。
再有五个小时,天该亮了。
不用想,又是个通宵难眠之夜啊。
既然潘阳将老顾受伤的经过,都交代清楚。剩下的,便是他这个刑侦支队队长该忙的事了。
郑浩打了个哈欠,疲惫不堪的揉揉眉心。
深夜的街道上,昏黄的路灯下,少女失踪案的线索如同被夜色吞噬,愈发扑朔迷离。而在这未解之谜的阴影下,又添了一桩骇人听闻的“无头死尸”案和一起突如其来的爆炸袭击案。
老顾在紧急关头,情不自禁地呼唤出“小琦”的名字,郑浩知道这不是他能置之不理的事。他必须悄无声息地展开调查,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
原本计划中的假期,现在看来是泡汤了。郑浩意识到,他得立刻返回警局,看看周宇和其他同事对爆炸案的调查进展如何。或许,在那把几乎要被他睡出浆的椅子上,他还能抓紧时间偷得几小时的睡眠。
想到这里,郑浩站起身来,将那装着打包馄饨的塑料盒一一清理,丢进垃圾桶。他对潘阳说:“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潘阳看着郑浩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眼神黯淡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却又止住。郑浩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突然加班而遇到了什么困难,便展现出他那乐于助人的本性,掏出手机,打开了微信聊天界面。
“是不是手头紧?来,我先转你两千,等报销完了,记得还我就行。”郑浩说着,看到潘阳嘴角动了动,似乎改变了主意,便将钱转了过去。
正当郑浩准备离开房间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脸色凝重地退了回来。潘阳惊讶地看着他,不解地问:“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还有什么可交代的?”
郑浩脱下外套,重新坐回椅子,双臂抱胸,头颅后仰靠在椅背上,一副准备在此过夜的样子。在他闭上眼睛前,懒洋洋地回答道:“差点忘了,邵局临走前吩咐我留下来保护你。”
老顾现在躺在重症监护室里,最快也要一周才能开口说话。而眼前的潘阳,虽然记忆断片,但在那些罪犯心中,他就像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如果那个杀手或是其背后的组织趁这个机会来灭口,后果不堪设想。
“郑哥,谢谢。”
翌日的重案,又添一桩。郑浩心知肚明,此时此刻,他可不想在这紧要关头再添麻烦。连续几天的奔波,早已让他身心俱疲,此刻他蜷缩在椅子里,不久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清晨七点四十分,医院的喧嚣声将郑浩从梦中惊醒。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低头看了眼身下柔软的床铺。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房间内空无一人,原本应该躺在病床上的潘阳,早已消失无踪。而他入睡前盖在身上的夹克外套,也被那个小子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