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瞥了一眼微信上思可昂半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郑哥,谢谢。”谢你个头!他心中暗自嘀咕。身为刑侦支队队长,竟然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抱到了床上,这要是传出去,他那蚂蚁爬过都能分辨出公母的超高度警觉和警惕的好名声,岂不是全毁了?
奇怪的是,明明才刚认识,为何会对这个白脸小警察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呢?
潘阳一夜未眠。他坐在郑浩曾躺过的椅子里,盯着病床上熟睡的男人,心情复杂难以言表。郑浩因连日来的奔波,睡眠严重不足。或许是觉得潘阳同为警察,且身手也不差,即便有人来偷袭,他起码能应付一阵子。于是放心地闭上了眼睛,没多久便进入了深度睡眠。
潘阳将人往病床上抱的时候,毕竟腿上有伤,走路没那么利索。再加上郑浩外形看起来挺瘦,体重却不轻。他平衡不稳,不小心跌了一下,还以为怀中的人会被惊醒。慌乱中,吓得潘阳无意识地唤了声:“郑哥,谢谢。”
“三哥?”
在梦境的深处,郑浩仿佛听到了呼唤。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含糊地回应:“嗯,小五……”
潘阳轻轻地将郑浩放在病床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盖上被子。他自己则小心地将椅子移到床边,披着郑浩的外套,静静地看着他。
时间似乎在这里静止了,直到潘阳看了看窗外的黑暗,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的警服已经被血迹染红,无法再穿。他将警服折叠起来,拿在手中。然后,他穿上郑浩的外套,再次看了一眼熟睡的郑浩,轻轻打开门,离开了病房。
清晨六点半,曙光还未划破天际,四周仍被夜的黑暗笼罩。街灯的光芒微弱,晦暗不明。潘阳独自坐在医院外的小公园里,抬头望向被黑暗遮盖的天空。突然,他伸出手,在虚无的黑暗中轻轻抓了一把。
他的手中自然是空无一物。但他却将空无一物的掌心攥紧,低声自语:“或许,我就不应该放手。”但他又陷入了矛盾,如果事情失控怎么办?
潘阳望着东方的黑暗逐渐被冲淡,知道第一缕晨光即将到来。果然,那微不足道的橙光越来越亮,最终将黑暗全部驱逐,光芒万丈地洒向沉睡的大地。
阳光照在潘阳几乎冻僵的脸上,他迎着旭日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向被光照亮的马路。不知道是谁,已经吹响了复仇的号角。他的号角也在心底无声地呐喊。
但是,潘阳已经想通了。他可以站在暗处,但必须用光明的方式。只有这样,他才配得上与心中所念之人并肩同行。
郑浩将手机揣进裤兜,走进医院的卫生间,简单地洗了把脸。
当郑浩轻轻甩掉手上的水珠,他的目光在镜子里与自己相遇。那胡子参差不齐的倒影,让他觉得自己仿佛像个流浪了半个地球的艺术家,透着一股放荡不羁的气息。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想,这副模样实在是有些刺眼,不太适合让人细细欣赏。
秋日清晨,寒风如刀割般锐利,直往人怀里钻。郑浩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手缩在袖子里,呼出一阵阵白气,从医院门口走了出来。他的这副打扮,让过往的行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们并不是被郑浩的长相或气质所吸引,而是出于同情,心里默默地想着:这人看起来真穷,连件外套都没有。
为了节省时间,郑浩决定打车回家。他计划先洗个澡,整理一下头发,刮刮胡子,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去警局开始忙碌的一天。他住在警局的家属院里。去年,局长何先生考虑到郑浩一直单身,出于某些实际考虑,不顾自己的老脸,为他争取到了一套大约八十平米的两室一厅的住房。
郑浩有了自己的房子,工作稳定且体面,前途看似一片光明。他的颜值也相当不错,平时便装执行任务时,总能吸引一些小女生误以为是某个素颜出街的明星,甚至还有人上前要求合影。更不用说穿上制服时的他,气宇轩昂,英姿飒爽,魅力四射。然而,尽管万事俱备,看似完美,他却始终没有女朋友。
原因很简单,他总是忙于工作,无暇去寻找爱情。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以他的条件,根本不需要费心费力去寻找。那些主动追求他的女孩络绎不绝,但最终都被他的木讷和面对女孩子时低到尘埃里的情商给气走了。
出租车司机是一位中年妇女,自从郑浩上车后,她就时不时地通过后视镜偷看他,似乎担心他会付不起车费。
清晨的空气中,车载收音机嘈杂地播放着早间新闻。一个胆大妄为的小电台男主持人,正在对本市新近发生的犯罪案件进行夸张的讲述。他时不时还夹杂着自己的分析,毫无逻辑可言,让人听了直摇头。
郑浩不禁咂舌,心想现在的媒体为了吸引眼球,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掏出手机,一边随意地听着广播,一边翻看微信朋友圈。他以前很少关注朋友圈,一是没兴趣,二是工作繁忙。但最近,他通过大学老师认识了一位年轻的犯罪心理学教授,专业能力极强,让他受益匪浅。
这位教授会不定期在朋友圈分享一些心理学课程或视频,郑浩一有空就会去学习。正当他准备观看教授的新课程时,一张熟悉的照片映入眼帘。原来是思可昂在三个小时前发的一条动态:“夙愿终得偿。你一点都没变,还是十年前的感觉。”配图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正是郑浩凌晨从巷口夜市买回的。
郑浩觉得这条动态有些莫名其妙,便向上翻了翻,找到了教授发的视频。这时,车载广播开始分析一条新的案件:“昨夜八点零六分,华诺大酒店发生一起自杀爆炸事件。据在场记者拍摄的影像显示,凶手是一对失去心爱女儿的老夫妇。他们怀疑女儿的死并非公安部门所判定的自杀,而是可能因为知道了某种势力的秘密,被溺死在泳池里。大家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们为什么不相信警方,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报复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