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成佑点点头,收敛起笑容继续说道:“可是后来,我却发现罗入景其人野心也极大,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所以决定再找一人牵制他的力量。有一晚,正躺在墙头思索,却无意间听见了你和徐长铭的对话,从中得知了柳兄你瞒天过海的巧计。”
“我说你怎么那么好心帮我们踢破花瓶。当时还以为你是看在徐长铭的面子上,没想到从那个时候你就算计上了我。”
慕成佑无比真诚地点点头:“所以我就向罗入景开出了条件,我扶持他做大,而他必须拉你入伙。而我则在暗中借由四爷的身份帮助你们对付青鹰。”说到这儿,慕成佑突然想起一事:“对了,你可知,上次乱坟岗柳兄遇险我是如何得知。”
对啊,慕成佑并不知青鹰身份,他如何知道我遇了险,还让茗烟来救我。柳乔阳不由问道:“为何?”
慕成佑淡然笑道:“是初香……或许,我该叫他王之初。幸亏他那次跟在青鹰身边,发现你的行踪曝露,于是偷偷报密给了四爷的探子。”
柳乔阳闻言心头一震,原来初香他一直都在暗中帮助自己……唉,自己还曾怀疑过他是红狼的眼线,负责监视自己,没想到……
慕成佑见柳乔阳沉默不语,便继续说道:“幸好茗烟及时救了你,否则失了柳兄这样精明能干的人,我真会难辞其咎。也多亏了柳兄你思维敏捷,巧思过人,不仅探出了青鹰的身份,还……”
“还什么还……还不是被你利用了一把,帮你坐上了统领的位子。”柳乔阳气不打一处来。
“柳兄你谦虚了……我这是在夸你呢。”
“谦虚你个头……如今我郎当入狱,说到底,还不是拜你所赐!”
慕成佑歉然道:“的确怪我!实在没想到罗入景竟然害怕你成为他的阻碍,一直对你留着一手。”
柳乔阳闻言心中一阵堵,罗入景是他多少年的兄弟了,如今才知什么是人心隔肚皮,不禁悲从中来。
慕成佑见柳乔阳神色黯然,知他痛处,举起杯中之酒,对柳乔阳道:“成佑其实早已视柳兄为肝胆相照的兄弟,如果柳兄不嫌弃,便是成佑之福。这次柳兄遇难,成佑必当竭尽全力救你出去!”说完,爽快地一饮而尽。
柳乔阳抬眼看向慕成佑,只见他一双星目极真极诚,深邃的五官透露着一言九鼎的坚定。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柳乔阳对慕成佑渐生惺惺相惜之感,也发现,他的确是个可以性命相托的朋友。虽说当初自己答应助他拥立三皇子是为着要借用慕成佑朝中的势力来保护子卿,可当自己走上这条路时,也慢慢拥有了开阔的视野和对世事更深的了解。更重要的是年轻的血液渴望着一番历练与成就,来证明自己活着的意义,与慕成佑这样精力旺盛又志向远大的同龄人一起干一番事业,简直太对柳乔阳胃口了。
柳乔阳轻笑一声,端起酒杯,向慕成佑敬了一敬,也爽快地一饮而尽。
一杯酒,一生挚友!
慕成佑灿然一笑,提议道:“我和柳兄如此意气相投,不如我们结拜吧!”
“诶~免了!”柳乔阳伸手阻止道:“我既不与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想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干的那些事如此危险,我还是留着命替你收尸好了!”
“哈哈哈哈!”说完,两人都爽朗大笑起来。
慕成佑随之严肃说道:“那晚我们夜探墓园之后,沈洛殊去找了张南宿。我想,张南宿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知道他私藏辎重之事被泄露,开始着手转移辎重,只是没想到他们找了你当替罪羊。”
柳乔阳点点头,前些天晚上他都睡在子卿那里,所以对家里的动静一点也未察觉:“张南宿与罗入景早已勾结在一起了,那地下仓库,也就罗入景知道在哪里。”
“只是……张南宿和罗入景要辎重干什么呢?如果是为了倒卖的话,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也没有丝毫风声啊?”慕成佑有一丝不解:“莫非要等待什么时机?”
柳乔阳从衣服中摸出那天在宛儿荷包里找到的紫晶石,递给慕成佑:“我猜与这石头有关,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透。”
慕成佑知道最近玲珑斋里一种紫色晶石做成的饰品在平阳大卖,却并没有见过原石,此时拿在手中一看,不由“咦”了一声。
“想到了什么?”
慕成佑确定地说:“这种晶石我原在北戍边关见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正是现与父亲交战的北棘所特产的。因为两国禁止通商,这种晶石才不曾流入大庆。”
话一出口,两人顿时都明白了:“他们要把辎重卖与敌国!”
柳乔阳不禁愤然道:“哼!竟然是这样!北棘奸人向张南宿购买他们无法制造的箭矢,而两国禁止通商,货币无法交换,只好利用晶石来购买。可偏偏这晶石在平阳没有市场,他们便通过罗入景将晶石转手给我,让我给他们卖出个天价,为这晶石创造了价值。他们便正好坐收渔翁之利!”
慕成佑沉思半晌,低声说道:“看来的确如此。好深的心机……”
“如果不是从宛儿处得到了这颗石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在为他人作嫁衣裳!”柳乔阳气得要吐血了。
慕成佑径自沉吟:“张南宿已死,罗入景如今不知去向,可如果抓住以他为楔口救你的话,我怕他会抖露疾风堂之事,到时候你我都得完蛋。如今之计……”慕成佑用手指蹭了蹭额头,向柳乔阳道:“看来我得去趟北戍边关,找到购买这批货物的北棘人,将他们带回来当面对质为你销罪!柳兄……这些日子我会试着让严督察拖延审讯你的时间,不过,可能也得委屈你了。”
“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该谢谢你……”柳乔阳感激道。
慕成佑轻笑一声:“你我需要这么客气吗?那我这就先去了,你多加保重,这颗紫晶石先借我一下。”转身欲走之时,邪笑着问柳乔阳:“有什么话让我带给子卿吗?”
是呢,那个人此刻一定不知道慌张成什么样了。柳乔阳淡淡一笑:“让他好好地等我回去。”
待慕成佑离去,牢狱中通道的侧室中闪出两个身影,也随之出了监牢。
一出监牢大门,便听见守卫士兵恭恭敬敬向两人行礼:“恭送平乱使。”
沈洛殊冷着脸向两边点点头,便由常叔扶着离开了水牢。
“公子……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这回,是救还是不救?”行至无人处,常叔敛目询问沈洛殊的意思。
沈洛殊轻轻勾起唇角,眸光流转:“他慕成佑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趁早别在我面前混了。”眼光瞟向一边的树林,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不过……他堂堂羽林军统领竟然敢擅离职守。常叔,我看这皇城还是太冷清了,如果有刺客刺杀未遂,皇上却遍寻不着羽林军统领的故事就热闹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