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没那么严重

不久后，远处传来了熟悉的警笛声，消防队和救护车率先到达现场。经过一段时间的混乱，滚下公路的大货车起火的火焰渐渐小了，最终被扑灭。

又过了一会儿，封河市公安局的警车终于到场，除副局长之外，还有几个许箐涵熟悉的人。

她站在救护车旁边，等着那个叫韩浪的圆脸、肤色较深的警察走近。他在警察队伍中算个矮子，因为身材过于壮实，看上去有些像个球。

“浪哥。”许箐涵挥了挥手，打招呼。

韩浪拉长了声音问：“发生了什么情况？”他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她，发现她除了右手有个创口贴外，其他地方都没事，脸上的表情也稍微好看了一些。随后，他压低了声音：“我们得到了你们出事的消息，王队几乎要疯了。不用担心，一会儿就能让你回去。”

没有人能预测未来，如果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任何人都不会让一个刚加入警察队伍的小姑娘参与其中。

许箐涵有些惊讶，下意识地瞄了一眼此时正在和副局长说话的颜擎，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正面回应，而是说：“没有那么严重。”

市局和特别调查组的人数足够多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肯定是丝毫不会手软的。

许箐涵眨了眨眼睛，似乎能够想象得到局里一片惊慌的景象。

车祸现场人数不断增加，韩浪催促道：“你赶紧带他们先回去，我们在这里处理后续工作。事故的具体原因得等事故调查科完成现场勘查之后才能确定。”

他说着，还轻轻地推了许箐涵一下，示意她快走。

许箐涵答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看了一眼救护车内的几名受伤同事，都在接受包扎治疗，车里已经很满了。

她当然不会和受伤的同事抢位置，警用面包车也只剩下一辆可以开回去的了。经过思考，她抬起脚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吉普车。

车子停在一块地势较为平缓的空地上，地面上铺满了细碎而锋利的石子。

许箐涵走过去时，蒋桂正倚在粗糙的石壁上，嘴里叼着烟，点燃的烟头使他粗犷的脸时明时暗。

颜擎则满脸困惑，来回走动着，最终走到副驾驶座位旁，伸进车里好像在寻找什么。

“领导，出什么事了？”蒋桂好奇地问道，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没什么。”颜擎站直身子，用刚刚在座位上摸索过的右手轻轻揉了揉。“只是刚才有只老鼠来光顾了一下。”

蒋桂显然吃了一惊，赶紧把烟蒂掐灭，走上前去：“什么？有人翻过我们的车？”

他的语气有点夸张，显然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车祸发生得那么突然，无论是他们这些当事人，还是围观的人群，都处于慌乱之中。在这种情况下，谁会顾得上小偷小摸呢？

许箐涵听了也感到吃惊，忽然想起刚才男人站在火光中，夹着一沓文件，心中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难道这个人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车祸？

可能是她此时的震惊神情太明显了，颜擎的目光从她身上没有波澜地扫过，最终落在几百米外看热闹的人群身上。

此时周围聚集的车辆和人群越来越多，变得有些喧闹。

“我打电话叫技术大队的人过来勘验现场。”蒋桂说着就要拿出手机。

“不用了，就算来了也未必能找到有用的证据。说不定还会惊扰到对方。”颜擎扯了扯嘴角，脸上的棱角稍稍柔和了一些，但眼底闪烁的光芒并不一样，显得锐利而又可怕。

说到底，车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丢失。公开叫人来勘验，又有什么好处呢？

蒋桂显然很听他的话，没有多做辩驳就启动了引擎。许箐涵当然也不会多嘴，乖乖爬上了后座。下一秒，黑色吉普车掉了个头，在交警的协助下，顺利通行，一脚油门便融进了夜色里。

颜擎观察了一会儿车辆，这耽搁了些时间，结果吉普车开进封河市公安局院内时，那辆幸存的警用面包车已经停在楼门正前方。

三人下车，他们走进大楼，上了电梯。电梯停在6楼。当他们走出电梯时，走廊对面的窗台边站着一个男人，个子高挑又有些瘦，他低着头。

许箐涵多瞧了几眼这个面生的人，她能够基本确认他是特别调查组的成员，而且通过蒋桂对他的招呼，她知道他叫罗景焕。

“头儿，刚带回来的那两个人已经送去审讯室了，戴哥也跟着法医去进行尸检了。听说你们回来的时候出了车祸，要不今晚先休息一下？”罗景焕的视线在他们三个人身上来回扫视，他迟疑地说道。

“不用，现在就去审讯室。”颜擎摇头，毫不犹豫地转身返回电梯。

蒋桂和罗景焕对视了一眼，默契地耸了耸肩，表情无奈地跟在后面。

许箐涵站在原地，侧头看了看专案大队办公室的方向，内心犹豫着，不知道是该坚持跟上电梯，还是按照王队的意思回去。

就在这时，电梯门已经慢慢关上，许箐涵挠了挠头，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叮”的一声，电梯门又打开了，里面站着最前面的颜擎，他微微歪头盯着她看着，右手的修长食指抵着开门键。

“进来。”

只两个字，简短而又难以拒绝。

许箐涵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出任何话，迅速地蹿进了电梯内。

小小的空间里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电梯运行时轰鸣声，仿佛不真切的回响。而充斥在她鼻间的是浓郁的烟草味和清新的香皂味，其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冽清香。

夜晚的走廊里空荡荡的，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诡异的寂静。

颜擎走到一间审讯室的门前，扫了一眼身旁的蒋桂。蒋桂与罗景焕互相交流了眼神，然后一前一后地推开了门，进入了审讯室。

许箐涵好奇地张望了一眼，隐约地看见里面坐着的嫌疑人正是在案发现场扒墙头的那个人。她们抓捕成功后听说他叫李高飞。

就在那扇门关上的一瞬间，她听到蒋桂将文件夹用力摔到审讯桌上的声音，不由得眨了两下眼睛。

这时，颜擎默不作声地继续走着，等到他即将推开另一间审讯室的门时，才发现这位一整天都没怎么说话的小姑娘似乎没有跟着进去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