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层

　　那女人爬到距离他们五米远的地方停下，目光在杨三身上定了片刻，这才转向晏安。
“他在第二层…”女人幽幽开口。
杨三听见这话顿时瞪向她，却被红线定住发不出声。
晏安略一点头，“多谢。”
话音落下，穿透杨三的红线全部缩回，重新没入晏安衣袖中。
林文满眼疑惑，注意到晏安把周秩打横抱了起来，又低声念了个“现”字。
顿时狂风大作，白色雾气席卷着朝他们涌来。
恍然间，有个窈窕的身影一闪而逝，没入到林文脖颈挂着的鱼形玉石里。
雾气席卷，林文只觉被雾气卷起上升，片刻后，双脚落到实地上，浓厚的白色雾气退去，他们站在了村口。
只不过村子原本的房屋变成了一个个坟包，挂清崭新，阴风卷起坟头纸钱，呜呜的风声回荡。
林文抬起枪，退到晏安身边，低声问他：“这是第二层？S级鬼域？”
四大家族内有个不成文的规定，S级鬼域只能从外以符咒辅助灵能击破，除族长和族老外，任何人都不能进S级鬼域。
晏安脸色青白，抱着周秩的手却很稳，他视线扫过眼前鬼气森森的场面，听见林文的问话，轻轻“嗯”了一声。
“他是谁？”林文转身，枪口对准了晏安，语气咄咄逼人：“为什么打晕周秩？你有什么目的？”
晏安侧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的可怕，林文悚然一惊，还没反应过来，晏安把昏迷的周秩送到他面前。
“我来破…”晏安语气淡淡，“它是第二个域主。”
“两个鬼域？”
林文震惊，旋即想到刚刚看见的人彘般的女人，呼出一口气，从晏安手里接过周秩，“刚刚那个女人是第一层的域主…嘶…周秩这小子怎么这么重。”
晏安腾出手，没搭理林文的问题，径直走向那一座座坟包。
林文朝他追了两步，被晏安抬手制止。
晏安抬手，红线从他右手飞出。
林文瞳孔一缩，看清楚了那红线是从晏安皮肉血管钻出，而晏安眼也不眨，仿佛感知不到疼痛一样。
张牙舞爪的红线密密麻麻的织成一张巨网朝着那一座座坟盖下。
风中纸钱飞舞，碰到红网的时候，被腐蚀成一滩滩黑水落下。
“还不出来？”
话音落下，晏安五指骤然收紧，红光大现。
林文看见无数透明的幽魂从坟中飘出，撞上红网，发出尖利凄惨的嚎叫，他的耳朵一阵刺痛，随后一双手捂住了他的双耳。
是顾玥。
也正在此时，一只青黑色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周秩。
林文一惊，抱着人侧过身，同时抬脚一踹，但他实在低估了周秩这一身“肥膘”的重量，身子被惯性带的一晃，差点岔过气去。
一张喜庆的白面团笑脸贴到他面前。
林文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惨白的手扣住了白面团的头顶。
他一抬眼，对上晏安那双波澜不惊的双眼。
晏安五指用力，硬生生把白面团从林文面前土里提出来。
它身体居然是像幼儿般瘦小，泛着不正常青黑，和白面似的大头诡异而不协调的组合在一起。
“是你啊…”
晏安叹息般的说了一句，不待林文想明白这话的含义，晏安五指猛的往下一按，那白面团脑子崩碎，却对着林文的方向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脸。
而后红线扎透了它的身体。
尖锐惨叫后，地上只有一滩血水。
“死了？”
林文皱眉，这S级鬼域只有这么点能耐？
还没等晏安回答，林文察觉到怀中周秩动了动。
他低头，对上周秩那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还看见周秩耳边有血迹。
林文：……
他手一松，周秩砸向地面。
周秩伸手在地上撑了一下，翻身半跪稳住身形，一双眼被翻腾的火烧的泛红。
“晏安！”
周秩咬牙切齿的站起，甩出腕间缠着的红色鞭子。
他气的胸口发闷，耳边嗡鸣，还一阵阵的疼。
“你他妈的把我当什么？！”周秩鞭子甩向晏安，火气越烧越旺，“你瞒着我多少事？现在甚至不让我参与，你是我什么人，管的这么宽？！”
晏安立在原地，鞭子甩到眼前仍是没出手，甚至右手的红线还缩了回去。
倒是把旁边围观的林文吓了一跳。
周秩快气死了，手上力道一偏，鞭子擦着晏安身体砸在地上，削断了晏安黑发，断发飞扬，鞭子将红泥地破开细缝。
“草…”周秩骂了一声，鞭子迅速卷回手腕上。
他大步跨到晏安身前，抬手想去掐晏安的下巴。
鞭子砸到脸上也不躲的晏安，此刻突然后退一步避开周秩的手。
周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因为愤怒，一双眸子又黑又亮，死死看了晏安半晌。
林文甚至都怕周秩突然掏刀捅死晏安。
半晌，晏安先动了，他起双手虚虚盖住周秩双耳，温和的灵力灌入周秩耳里。
“抱歉。”
周秩耳中嗡鸣渐渐平息，他盯着晏安那毫无血色的寡淡双唇，满腔火气像是寻到一个缺口，散的七七八八。
他呼出一口气，举着的手似是要往下落，那手却突然转向抓向晏安覆在自己耳边的右手手腕。
晏安显然也没防备他这一手，被抓个正着。
入手寒凉刺骨，像是握住了一块冻结实的冰。
一瞬间，晏安猛的抽回手。
周秩悚然一惊，还想去抓晏安，晏安身形如鬼魅，同周秩拉开距离。
人的身体不可能冷成这样。
刚刚下去的火气往上窜，周秩声音却冷的可怕，“晏安，你自己说，还是我动手？”
周秩察觉到晏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很细微的探寻意味。
“两位…”林文的声音传来，“能不能先解决完这些东西再打情骂俏…”
周秩回过头，他们周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细长人影。
最前面的正是刚刚晏安捏死的那个白面团子。
他笑容憨态可掬，脸颊上抹着两团腮红，尖利的嗓音高声起调，“魑魅魍魉，阴司有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