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微风正好,年岁岁看见自己的发丝顺着风的方向飞扬,勾连在沈修安的因蓝色发冠之上,两者交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视线顺着侧移,她被沈修安眼中的柔情包裹住,全身象被浸泡在糖水里面,甜的发麻。
沈修安紧张的等着她的回答,早已将抱着她的双手收回,眼睫轻颤,微微抖动的瞬间,宽大的衣袍顺着风往外翻飞,他消瘦的身形就这样落在她的眼中,年岁岁只觉得自己完了。
她沉默的拢紧沈修安的衣衫,认命一般的叹了口气,“输给你了,沈修安。”
爱一个人最高的境界就是心疼,年岁岁看到他眉宇间化不开的忧愁,瞬间知道,她早已陷入对方编制的情网,避无可避,
如何去掩盖自己内心的情感,都不过是欲盖弥彰。
她只是轻轻的将手放到沈修安掌心,就被他拉住,跟着往前走。前路漫漫,找不到方向,此刻跟在他的身边,却是无比安心,也许,可以一直这样走到天荒地老。年岁岁闻着空气里新鲜的草木香,脚步轻快。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只要此刻,他们是幸福的,这就够了。
沈修安满面荣光,喜不自胜,那种心悦终于得到反馈的满足让他的心脏几乎要爆裂开来,他想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喊,年岁岁终于和他在一起了。可是转念又想到其实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是自己的王妃了。
还好,不算太晚,也不算太迟,她们终究是在一起了。
回到马车边上的时候,两人的磁场明显的不一样,有一种小情侣浓情蜜语的酸臭味,沈洛怀与沈危两人都站在一起,身后跟着下人,见他们走近,交握在宽大衣袖下紧紧贴在一起的手,脸色都十分的臭。
陆风与小桃倒是喜闻乐见,此时两人都各自跟在对方身后,互相使着眼神。
孙才人的情况已经大好,只是因为过于的疲惫,短暂的苏醒了一会便有昏睡过去,这一阶段只有皇帝陪在她的身边,马车空间狭小,沈易并没有呆太久便撤了出来,打开了帘子,任由血腥气蔓延在周围。
年岁岁有些担忧,怀孕的人需要补气血,可不能这样见风。贾公公卑躬屈膝,表示这是皇帝的旨意,她也只能作罢。
孙贵妃一身便服,暗沉的深蓝色让她显得更加的老气,见沈修安与年岁岁两人举止亲昵,踯躅不前,似乎终于要下定决心找他们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孙悦榕喊走,两人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很快又散开。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改变什么嘛?”年安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如鬼魅一样,年岁岁下意识反击,一巴掌打在了对方脸上。
年安安脸上立刻出现一道明显的巴掌印,她却像个病娇一样默默的别过脸,用舌头顶住被打的脸颊,疯魔一般笑了起来,转头癫狂的朝着刚刚扎好的营帐跑去。
“皇上,民女要状告当今三王府三王妃年岁岁结党营私,意图谋反!”
她的声音十分的尖锐,几乎要穿破所有人的耳膜,谋反两字一处,原本在门口两处刀剑要阻止她进入的侍卫纷纷收了刀鞘,默许了对方进入。
年岁岁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年安安疯了吗?谋反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要是真的这口黑锅被自己顶了,年府都要遭受灭顶之灾!
她一个箭步上前就要用银针封了对方的哑穴,可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沈临和沈洛怀一起拦住,隐约还看到沈洛怀不赞许的压了摇头,年岁岁有些凄惶,不知道这个疯女人还能干出什么疯事来。
沈修安自然是明白这一切都是沈临的手笔,可当看到连沈洛怀都偏帮着沈临的时候,那一点点所剩不多的手足之情也全都消耗殆尽,正要命陆风出手的时候却被恰好出来的沈易打断,只能领着年岁岁让其躲在自己的身后,面色不虞的看着跪倒在地伸出三根手指发誓的年安安。
“皇上,民女要状告三王妃年岁岁意图谋反,罪不容诛!”她说着还跪着往前挪了好几步,尖利的石子磨破了她的膝盖,还有血迹点点分布在地上,年岁岁看的胆战心惊,有些不可思议。
年安安就这么恨她?恨不能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来害她吗?
沈易不愧是帝王,简单的几乎话却尽显帝王的权威,“民女?我可记得,你是年府的小姐,这样状告自己的亲姐妹,是想要得到什么?”
一语中的,年岁岁在心中默默赞叹,不愧是当皇帝的人,总是能够透视事情看到本质。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天下熙熙皆为利往。
如果不是有所图谋,又何必这样穷追不舍非要致人于死地。
沈修安静观其变,先是诱导年安安自动说出自称为民女是因为已经脱离了年府,只是单纯以民间女子的身份状告,又发誓如果所言为假,则自己接受所有的刑罚,这才算是给了对方开口的机会。
他这样做,无非是为了保全年岁岁,就算是年安安发疯了把年府拖下水,也要先给她一个护身的地方。既然年安安自己选择了脱离年府,那么后期再怎么恶语相向也不过是对上位者的嫉恨罢了。
如此想着,沈修安放心了几分,看向沈临的眼神也越来越尖利。
两者针锋相对,跪在中间的年安安将他们分隔开,一场恶斗正是拉开帷幕。
年安安从怀中拿出一本厚厚的记录本,上面是如同正常书籍的浅蓝色封面,年岁岁却看得冷汗直冒。
那不是她把医馆作为情报站,拿来记录各位大人秘辛的本子吗?怎么会在年安安手里?
糟了,肯定是医馆遭殃了,这段日子她忙着在宫中奔波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居然被年安安钻了空子。那两个舞女……应该是她们发现了自己不在府内休息的猫腻,跟踪才知道这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