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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小孩与死囚—反社会人格(十九)

绝密档案:第一法医的致命救赎 蝰蝮 2023-07-10 15:16

绿草如茵,繁枝茂叶,这是她对山上别墅的第一印象,车辆比较少,居住的居民也较为稀有,她今天没有穿牛仔裤,而是穿了一条运动裤,深灰色的那种,同时她也没有带着证件在身上,这一次她是以朋友的身份前来探望倪先生的,他也很会体谅别人,知道小德亚的案件调查进度并不理想,他没有给她增添压力,这倒是使她很放松。

李警官,你看,我园林里的盆栽都修剪得特别好,我把它们照料得特别细心,这就是我最高兴的事情!倪先生此时此刻像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孩一样,眼神里充满着满足。

她也略感放心,在来之前,她还会担心他会因为丧子之痛而口出狂言,出口伤人。修养这种气质,有时候真的是因人而异的。她欣赏着其中一盆盆栽,对他说:看来,你现在已经放下小德亚的事。

他苦笑着:还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活,对于还活着的人来说,是希望有些人永远都不要离开;可是对于已经死去的人来说,则希望活着的人过得开心一点,这才是已故者对在生者的唯一奢侈的期盼。突然一个足球飞了进来,小沵尔笑着喊着地跑了进来,他拿着足球左右摇摆,逗了小沵尔一会,然后又抛往远处,他抬了抬眼镜,由衷地说:再说了,我们还不算一无所有,至少我们还有一个乖孩子!尽管他那么一点不如人意,但我们会用最大的耐心好好地教导他,不会让他学坏的。

她并不感到欣喜,反而说:我怕……事情远远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简单!

倪先生站立起来,在阳光普照之下,伸了一个懒腰,眼睛在眺望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女人—那是他的妻子,他最爱的妻子。他说:很显然,我太太还没有完全接受小德亚离她而去的事实,但是……她现在已经开始在收拾小德亚的遗物,这就说明她正在尝试着一点一点地接受与适应小德亚的离开,至少她没有逃避现实,不是吗?

她还坐在凳子上,略感不安地凝望着正在一旁玩耍的小沵尔,望着有点出神,倪先生重新戴上了墨镜,坐在摇椅上,把双手反绑在椅子下面,似乎很享受猛烈的阳光,他的下颚和额头不断地冒着热汗,他体内的水份似乎快要被蒸干了。

“你这次来找我……不仅仅是因为探望我那么简单吧?”他终于问她了。

她的注意力重新恢复了,语无伦次地说:额……是的,的确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他高高地仰望着天空:关于……小德亚的?他的眼神里有迟疑。

是的,嗯……或许你会很难接受,但我还是要说。她很固执地说着。

他把小沵尔喊到身旁,吩咐他回房子里玩,他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蹦一跳地往房子里跑的时候,脸上全是欣慰的表情,接着他又变得无比严肃:说吧,已经没有任何的事情会打击到我,对我而言,最大的打击已经降临在我的身上。

有没有想过,是谁杀害小德亚的?她故意这样问着。

他笑着,弯下腰,给她倒了一杯茶:我又不是警察,可没有调查凶案的能力。

她观察着他的表情说:这里是半山别墅,楼下有保安二十四小时看守着,闲杂人等根本不可以随便出入,而小德亚的尸体是失踪之后才被发现的,那么是谁预先把他掳走的呢?

这个……就要靠你们去调查了,对吧。他倒茶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心事重重地放下茶壶。

她突然加重了语气: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个凶手可以在高尚住宅区掳走一个有自主意识的小孩,还能把他杀了,最后逃之夭夭,居然没有人发现?

他对于她的反问并没有多大的兴趣,默默地喝着茶。

她不屑地笑了:本来凶手是谁,我一点头绪一点把握都没有;直到小德亚的遗体遭到破坏,他的遗物遭到刻意的毁坏,这才令我意识到,凶手可能是针对小德亚,与他有莫大的仇恨!一定要以破坏私人物品作为报复的心理和代价。那么这个人是谁呢?小德亚在学校的人品和性格都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很喜欢他,他是学校的优秀学生,家长眼中的乖儿子。周围的人对他可以说是充满了溺爱。还有谁会如此痛恨他呢?我想来想去,都没有找到一个好的答案,直到……我发现凶手可以在轻而易举的情况下躲开监控的所有盲点,对房子的布局十分的熟悉,出入自如,丝毫不费吹嘘之力便能粗暴地割下小德亚的鼻子,又能迅速地找到他的房间对其进行大规模的破坏和毁灭……这一切的一切,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一个人,一个我从来没有预设过的人—沵尔!是他掳走德亚,并加以杀害的!

你胡说!他终于禁不住耐心,把所有的茶杯一扫而光。

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很从容地说:我没有胡说!那天小德亚的遗体遭到破坏时,你脸上的冷静、镇定自若早已经出卖你,破坏遗体,肆意破坏房间的人,除了沵尔之外还能有谁?那天你的过份淡定已经令我开始怀疑你,你或许知道某些内情,但一开始只是怀疑而已,我心中的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直到我看到你亲手打了沵尔一巴掌,眼神里尽是痛心,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情绪,原来你知道的不仅仅是内情,你根本一早就知道凶手是谁,只是你根本不愿说出来而已!

你胡说八道!沵尔才不会杀人!那是他的亲兄弟!虽然他平时的确很反叛,但弑兄这种残暴不仁的行为,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看就要失控了。

她倒是显得很镇定,试图牵引起他的回忆:心理医生的诊断报告,你应该有看过吧?报告上指出,沵尔的性格具有反社会的倾向,很容易会做出一系列令人难以理解,难以想象,难以置信的行为。其中包括斗殴,破坏公共财物,扰乱社会秩序等等……

他紧张地说:不可能!我收到的鉴定报告才不是这样写的。

她双手一拍,胸有成竹地说:那就是说,你的确有看过那份报告。很抱歉,我刚才所指出的只是长大以后的心理评估。但是不管那份报告怎么写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现在已经残暴不仁,连自己的弟弟都不放过,我觉得……他要这样发展下去,分分钟演变成犯罪份子!你们太纵容他了,关爱的程度又不均匀,很容易引起心理不平衡发展,沉迷于暴力就能解决问题的错误心理专区,表面无所事事,内心实则充满了暴力倾向。

他被吓得全身无力,跌坐在地上,猛地吞咽着口水,仿佛无法呼吸似的,贪恋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突然一只足球飞了出来,沵尔又在忘我地玩耍着。她顿在他身旁,盯着沵尔说:小朋友的认知能力很重要的,你小时候教他什么,给他吃什么会影响他一辈子。成长最重要的一部分是教育,他这个年龄已经到了如此冷漠的程度,按照目前的趋势发展下去,在形态意识下,今天的事情日后一定会重演。欲要阻止历史重演,唯一的方法就是把重演的念头给强行压制下去!她从兜里掏出一副手铐,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他紧紧地握着,心痛不已,脸庞此时极度扭曲,痛苦异常。她莫名其妙地冒起了诡异的笑容……

燕露如坐在灯光微弱的房间里,门被紧紧合上,她把手机和电脑都关掉,书桌上放着一本皱巴巴的本子,单调的颜色,空空如也的页面,一个图案都没有,她发觉自己的双手充满着颤抖,紧张万分地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一阵尘封多年的气息从本子里散发出来,她猛烈地咳嗽着,永无间断地抖动着身躯。

日记的第一页是这样写的:这是我与他之间的故事,首页就是我们相识的第一天!

接着,她往下翻动着,日记里并没有特别地注明时间,只是极为简洁地描述着:今天我非常荣幸地在登上维也纳的舞台,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听众,演奏着我生命中最为热爱的音乐作品,绝大多数的听众无一例外地沉浸在我的浩瀚无垠的音乐世界中,我尽情地演出,那一刻我甚至深深地感觉到,我是属于舞台的,对于钢琴的热爱,小提琴的痴迷,将会是我下半生执着的要求……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他是什么样子的呢?嗯……那晚我离开演奏会时,天空好像下着朦朦胧胧的细雨,大街上的外国人都撑起了雨伞,德国人还在湿润的地面上忘我地奔跑着。我没有戴雨伞,可情绪高涨的我,仍然会忘我地在大街上愉快地奔驰着……直到一把从天而降的雨伞落到我头顶上,我茫然地抬起头,凝望着这四十五度角的脸庞,他是如此的英俊,斜扣着绅士般的帽子,高挑的身形,裹着浅啡色的围巾,似笑非笑的表情,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名得意忘形的少女。他身上文静的气息,柔情似水的脸孔,邪魅与懵懂的结晶体,这大概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吧。在后来的日子里,我们很快便愉快地生活在一起,他对我很温柔,很有耐心,很会花言巧语,这是我最为甜蜜又最没安全感的缘由。有时候我们共睡在一张床上,我都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的工作使他迫不得已整天外出,有时候我们三个月都见不到一次,他的手机偶然会有年轻女性的来电……

她翻着翻着,发现中间的几页被撕去,在还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日记里已经提及到,他们已经结婚的事情。

很难想象,一觉醒来,他已经成为我亲爱的丈夫,甜甜地入睡着,此时我的内心是异常的悲凉和不知所措,年幼时候的我,对另外一半的幻想完全不是这样的,我突然失去了生活应有的安全感,眼泪不禁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湿润了被子……

又有好几页被撕了,她极不耐烦地继续往下翻。

今天的天气很阴沉,风吹得很厉害,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荒凉得很,我拖着疲倦不堪的身躯离开医院,单性繁殖的试验在我身上实行了,但成败未知。我的体内需要一条小生命,有了孩子,我才有足够的资本使他戒掉那折磨人的瘾。

她继续往下翻,发现又缺少了几页,那几页的缺失之后便是小孩出生的记载。

她躺在我的怀抱里,手舞足蹈的,哭声连连,声音充满了娇气,周而复始,无始无终,似乎为降临到这个世界作为最大的抗议。我曾经妄想过,用孩子改变他,可我很快发现这一招是徒劳无功的,他的性格始终改变不了。

直到她翻到那致命的一页:今夜里,我冒着生命危险抱着她跑了出去,将她放在福利院的门口,希望有好心的家庭收养她,给予她最好的教育和平平安安的成长环境。回去以后,我便撒谎骗他,女儿已经被我活活掐死,尸沉大海,没想到他竟然很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他是没得救了,我也救不了他,我们将无路可走。他们两兄弟都是一个德行,自小失去父母的他们,被分开抚养,我不敢想象他的弟弟会是怎么样……

零零散散的日记,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她惊心动魄地合上了日记。恶魔还没有消失,原来在黑暗的尽头还有一双充满着诡异的双眼……他不会轻易相信掐死女儿的事,那么被替换的婴儿是哪里来的?

291章 小孩与死囚—无罪的罪犯(二十)

在审讯室内,坐着一个孩子,他的手里在玩弄着魔方,饶有兴趣、循着公式在扭动着魔方,李静姝在审讯室外面透过玻璃观察着这个孩子已有十五分钟,他被带进去以后,脸上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不慌不忙地转动着手里的魔方,偶尔会发出象征式的微笑,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处事不惊的孩子,心中不禁起了担忧的表情。她知道时间很紧迫,不允许一拖再拖,于是她在踌躇不前的状态下,考虑了一阵子,最终决定推门而入。从一开始,她的手里就一直拿捏着在案发现场找到的傀儡娃娃,紧紧地藏在身后,面无表情地在他面前坐了下来,他丝毫没有理会坐在眼前的女孩,继续在专心地研究着手上的魔方。

她默默地把傀儡娃娃展示在桌面上,等待着他的下文。果然,他扭动着魔方的动作停了下来,放下魔方,像一见如故似的,把傀儡娃娃抱在掌心,用着欣赏的目光倾注在娃娃的身上:没想到,它还是回到我手里了。这难道是躲不开的吗?

这娃娃是谁给你的?她严肃地问着。

他笑了,把手里的傀儡娃娃丢了出来,轻轻地拍着它的脸庞:不知道,或许是在大街上捡回来的,这很难说。

一个孩子般的年龄是做不出犯罪的事情,究竟是谁在鼓励你犯罪?

犯罪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要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他满不在乎地说着。

你要争取什么?!她拍案而起,怒目而视。

我在这个家根本没有任何的地位可言!德亚性格乖巧,学习成绩又好,深受老师和爸爸妈妈的欢迎,他是一个乖孩子,而我就成了坏孩子,无缘无故我们就成了死对头!既然是死对头,我们就无法共存!

她扭住他的两边肩膀:这一番话根本就不应该由一个小孩的嘴里说出来,是谁教你说的这一番话?她严厉地问着。

可是,我就是一个小孩啊!他的表情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从冷漠无情的表现演变成年幼无知,天真无邪的神情,声音也起了变化,实在让她措手不及。

那就是说,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说出是谁指使你的。她再次提醒他。

他不以为然地说:我就是我,有谁会教我杀人?教科书上可没有教导犯罪的科目。

当我没说。她失望至极地站起来,意味深长地凝望着眼前这个似正似邪的小孩,不禁百感交集:你爸爸妈妈在外面,他们想见你。

他扭过头去,不让她看到他脸上扭曲的神情:我不想见到他们!

她拿出一张纸片,折了起来,叠放在桌子上,悄悄然地离开,她发誓,再也不会回头看这个疯了的孩子一眼,她绝对不会!

李静姝一个人坐在茶水间里,闷闷不乐地喝着咖啡,我拿在手里的验尸报告,正在钻研着某些东西,她喊着我:喂,你在看什么?我一言不发地展示给她看,她很苦恼地撑着额头说:小沵尔什么也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表达对小德亚的憎恨,却没有说是谁教导他或者暗示他去犯罪。我放下手里的验尸报告,情不自禁地感叹着:小肯尼也是这样,他只是承认了自己有杀人,但没有供出幕后主使。她把手里的档案丢到一旁说:他们的忠诚竟然成为我们揪出幕后黑手的最大障碍!我指着验尸报告说:但是有一件事是非常肯定的,每一宗案件的谋杀方式完全是一样,这就证明这个幕后黑手是同一个人,一个同时认识、有机会接触五个小孩的神秘人,这个人一直隐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秘密地操控着这一切。

或许我们应该从他们的共同点开始调查……可是……她艰难地说:他们共同接受治疗的是同一个心理医生……会不会……她还没有说完,我便迅速地打断她:不会的,心理医生那一方面,我已经初步了解过,发现她并不具备作案的嫌疑,她只是一个性情有那么一点古怪的心理医生而已。

她只好往其他的方向思考:对了,会不会是同一个学校的学生,影响他们犯罪的是学校里的教师或者校长?

我摇摇头,非常认真而且严肃地否定了这个可能:他们的家庭环境根本完全不一样,也不在同一间学校念书,他们几个也可以说是毫无交集的,同一个环境的可能性其实很渺茫。她开始不耐烦了:不可能的!难道我们真的什么也做不了?!她把一叠文件横扫在地上,其中一张照片暴露在外面,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疑惑地捡了起来,观察着照片上,小肯尼的照片:他这件衣服……她不以为然地说:噢,这是儿童医院的爱心服装,每一位住进去的孩子,在出院的时候,都会免费获得这样一件衣服,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衣服的背面有一个很大的爱心图案,寓意这些小孩是充满爱心和怜悯的。我皱着眉头说:小肯尼住过儿童医院,那件衣服就是最好的证明;小沵尔也有同样的衣服,他也住进过儿童医院……难道说……我迅速地离开茶水间,往档案室跑过去,二话不说便开始翻箱倒柜,她有点焦急又有点害怕地问我:你在找什么?我一边在翻找,一边在说:我在找其余三名小朋友的资料或者照片!她气得蹬了蹬脚,指着另外一个货架上:傀儡娃娃的案件资料在那边!我跑过去,依照顺序在箱子里翻出他们的日常生活照,看着他们穿着白色的衣服,有着相同的标志和相同的背景,我喜出望外,转过身继续往外跑,她还跟在我后面,显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发现有某些东西被遗漏了,于是扭过头去问她:你这里有没有电脑技术员?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米康是凶案调查科的电脑技术人员,他戴着一副斯斯文文的眼镜,善于观察的双眼,双手在键盘上灵活地跳动着,我啃着半边的面包对他说:替我把那五个小孩在过去五年的医疗记录列举出来。

他很迅速地说:搞定!

制成绘制表!我忘记提醒他了。

他稍微动了动手指:表格便迅速形成,数字和频率显示在表格上。

我问他:五个小孩的住诊医生是否同一个人?

是的,五个小孩的住诊医生是同一个人,而且每次都没有更换。也就是说,他们在五年的期间里,看的医生都是同一个人。

把这名医生的背景审查和个人资料一一列举出来。我命令着。

他扭曲着脸庞说:这个……恐怕不行耶。

为什么?我问他。

因为……上面的资料显示,这名医生是德国移民,属于德国华人,他从欧洲那边移民回来的,所有的个人资料都不在这边的系统上,无法查找。

德国医生……傀儡娃娃……看来事有蹊跷!我尝试着暗示他:其实以你的黑客技术,核进德国那边的警方电脑系统问题应该不大吧?

他糊里糊涂地说:盗取数据是很容易,可是意义何在?

我神秘莫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问那么多,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早上七点钟,太阳仍然没有冒出来,天气出奇的冷,风嗖嗖地吹刮着,我把双手放在口袋里,穿着一件格子衫,深蓝色的,两边有小口袋,但看起来毫不显眼。我的胃又冰又冷,我感觉全身都在发抖,眼睛很疼,几乎睁不开眼睛,我在大街上走了很久,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突然往山上的道路走了上去,兜兜转转之间,我看到了一辆餐车,长度和客运车差不多,深啡色的,八个窗口同时在敞开着,从窗口望进去,只能大致上看到几个零丁的客人,他们的手里同样地拿着一份报纸,吃着面包,喝着热饮,安安静静地进行阅读的伟大事业。上帝作证,我此时此刻的胃里,多么希望一杯热饮,哪怕是一碗热豆浆也是很美好的享受。想到这里,我脖子一歪,便走了进去。刚踏进去,风情万种的老板娘走上前朝我打招呼:嘿,帅哥!好久没有看到你光顾了,要不要来一杯热奶茶或者热豆浆?我没有理会她,因为我的双眼在扫视着心中要寻找的目标,在第三排的座位上,我找到了自己的目标。老板娘似乎还不愿罢休,继续说:帅哥?要不来一杯奶昔也可以?她或许有说话,但是我已经听不进去,径直走到第三排的座位上,她还在后面自讨无趣地说:哎,算了!真是见鬼!

我看着坐在座位上的男人,正在闲情雅致地喝着奶昔,他很奇怪,喜欢拿一个杯子装着奶昔,另外一个杯子用来接着奶昔,用吸管喝着,紫色的奶昔似乎看起来很好喝。两发斑白的他,面对我站在他前面,显得从容不迫。我问他: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请坐。”他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又埋头在喝奶昔。“我又冷又饿。”我双手放在餐桌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他指着菜单说:要不要来一杯奶昔?这里的奶昔挺有意思的,我每次来都会喝上一杯奶昔,就好像吃花生一定要有啤酒似的。

我在找一个人。

 

找人?很遗憾,我只是一名医生,恐怕帮不上你。

我摊了摊手,神色无奈,找人这种事情,我并不擅长,你还是去报警吧。

……或许你该先听我说说,再回答。

他的神色很认真,我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我要找的男人是一名德国医生,他生长于德国的一个大家族里长大,家规十分严格,兄弟姐妹多不胜数,每一个都很优秀。

说到这里,他神色似乎有些嘲讽。

而我要找的那个人,相比起来就太过平凡,无论他多努力,都比不上其他人,他得不到父亲的宠爱,在家族中自然也没有地位,没少遭到欺辱和打骂。久而久之,他出现了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所有瞧不起他的人,或者阻碍他的人,都要消失!

他杀了那些人?我忍不住问道。

不。他摇了摇头,他很聪明,不会自己动手做任何事情,不过是通过暗示或者催眠的心理形式去引导其他人,达到目的罢了。

我心中莫名有些发寒,脚往前伸展,碰到一个很小的袋子。

我蹲下去,把他脚旁边的袋子拿了出来,里面是一幅画着傀儡娃娃的画稿。

我皱了皱眉,这些画稿……是怎么回事?

他摊开双手,神色松缓,似乎无所畏惧。无聊的时候画的,画画不算犯法吧?

我笑了一声,举起画稿,仔细端详着,这十个傀儡娃娃,应该是那个家族的禁忌吧。

我明显看到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神色变了瞬间,不过很快又变回原样。

从来没有人敢去触碰禁忌,但他因为不想受控于压迫着他的家规,于是他将傀儡娃娃偷了出来。

他的奶昔喝完了,却依旧端着杯子,若有所思。

我伸手,替他重新倒了一杯。或许是机缘巧合,他来到了中国,之后长期在中国生活。他也并非庸才,凭着自己的实力成为了一名炙手可热的医生。

他看了看手边的杯子,将其重新握在手中,这么有趣的故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我笑了一声,这重要吗?刚刚故事中这位德国的医生,就是你,张医生,我说得对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神色从容不迫,你看走眼了,我可是中国人。

你妈妈是中国人,你父亲是德国人,你是中德混血儿。我注视着他。你的口音有德国的腔调,你的眼睛,你的肤色也有五分像德国人,因为混血的缘故,你拥有一双普通人无法抗拒的双眼,这也是你能轻易催眠和心理暗示的原因。

他没有说话,低着头若有所思。

我盯着他,继续说道,童年的遭遇,让你心理变态,你故意接近那些孩子重新塑造他们的性格,造成之后的惨案。如果不是我在案发现场发现了多余的烟灰,我恐怕也发现不了这宗谋杀案的真相。

他伸手抚摸着自己的眼睛神色似笑非笑,那些。孩子应该什么都没有说吧?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

他们甘愿自己承受苦果,也不愿供出你,我恭喜你,你很成功。

我猛的上前,压住他的手臂,脸色难看。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可以躲过法律的制裁吧?

我从口袋里掏出搜查令,警方已经派人去你家中搜寻,只要找到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傀儡娃娃,就足以给你定罪!

也正在这时,李静姝快步走进来,一把揪住张医生的衣领,你这混蛋!

我连忙制止,怎么回事?找到那些傀儡娃娃了吗?

李静姝神色愤怒,没有!

我扭头看向依旧淡定的男人,十个傀儡娃娃,只找到五个,还有五个不见踪迹。你有同党?

你自己也说了,我们家族势力庞大,自然不可能就我一个。

李静姝把一个袋子放在餐桌上,那这个你怎么解释?这东西可是在你家的储物柜里找到的。

袋子里的物品看起来挺沉重的,打开它!我命令他。

张医生摇摇头,抱歉,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皱了皱眉,拉开拉链,满满的的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我微微侧开,朝着袋子里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颗头。

杂乱的头发,翻白眼的眼睛,突兀着的嘴巴,额头部位全是玻璃划痕,血液还滞留在袋子里。

这个人是谁?我问道。

张医生站了起来,我也想问这个人是谁呢,你们可以告诉我吗?

我和李静姝面面相觑,心中突然感觉一阵寒意。

案件到这里,基本上要完结档案了。

幕后黑手已经找到,可是苦无证据,就连那颗头颅也无法证明与他有关。

难道……真的要让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凶手从我们的手中逃脱吗?

我无法理解这一切,失踪的小孩,逝去的生命,痛苦的尖叫与呐喊……我的脑子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种声音在呐喊。

那几个小孩天生聪颖,却走向那样的结果。他们缺乏正确引导,本该好好读书的年龄,却走上了杀人犯罪的路。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戴着眼镜,写完结案报告以后,呆愣愣地看着返程的机票。

砰砰!

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我回过神,喊了一声。

李静姝拖着行李走了进来,问我,要回去了吗?我有些心不在焉,……案件已经完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该回去了,一个人离开家太久,总会想家。

她似乎也看出了我内心的不甘和失落,突然抓住我的手,别担心,我们会抓到他的!

……”我勾了勾嘴角,却感觉自己笑的有些勉强。

看着她手里的行李,我有些疑惑,你这……拿着行李干嘛?你要出远门吗?

是啊。李静姝点了点头,有新的凶案了,我又要飞到别处去了。

她耸了耸肩,打趣道,你知道的,我隶属特殊职责的探员,那里有需要,我就往哪里飞。

我被他逗的笑了笑,她似乎有些走神,愣了一会,问我,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

或许吧。我合上结案报告,朝着她笑了笑。

李静姝似乎也笑了,也对,总会再见的。

她朝我挥了挥手,很快带着行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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