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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刺杀

海盗传奇:第一花魁A爆了 Scarlet 2024-04-03 13:06
“为何说与我听这些?”时袖当日有此问。
“盗亦有道,既然引你入伙,就不能被你误认为是愚昧之人。”郑七不愿多说,她纵使想问深一层,也不便开口了。
七哥能跟她说道这一层,已经算对她青眼有加。
此时,时袖在上层甲板凭栏望远,郑虫在耳畔自夸不绝,他兴致不错,大谈自己对战时如何勇猛,砍得刀口钝了也未曾退,……时袖的眼光却落在甲板上。
甲板刚刚冲洗整洁,干净宽阔,张保正带人清点货品,这趟从润海回来,收货颇丰。
众人大肆说笑,几个辈分大的抽着烟袋子锅子,在旁或蹲或坐,并不动手,不过看眼说笑取乐,有人不时朝座下箱子猛磕烟灰,时袖定睛一看,那箱子封条明明写的清楚,其中装着火药。
不过众人不以为怪,无人阻止,只是说笑打闹。
张保在人群中,个子高挑,谈吐有度,自然而然是焦点。看他往来应付,嬉笑怒骂,不时妙语引得众人大笑。
这个混蛋,从始至终未曾往上看过她一眼。
“……那鱼贩子见我把鱼肚子剥开,脸都绿了,银票藏得倒好,架不住他老拿眼睛往那处瞄啊啊哈哈哈……”众人听得开怀大笑,张保趁乱微微仰头,余光扫过上层甲板那道红色倩影。
那不是他能惦念的人,不如不看。眸光瞬间收回。
带她回船的当晚,郑氏兄弟商议这女子的去留。
郑七:“相识一场,听她半支歌,下个港口送她下船吧,给些盘缠,算是仁至义尽。”
郑虫:“七哥,这女子的咸水歌唱得真不赖,我想留下她,你看,我也……也单了好几年了……”
对郑七的想法,这个弟弟几乎从不二话,都直接照做的,此时为这个女人开口了,可见是真想要,又想到前任弟妹也是个唱歌好听的女人,这个弟弟就好这口,确实不好驳回。
可也有顾虑:“她是疍家人,眼看着她因为这个出身被当官的活活打死,是个人都不能见死不救,可救人之后要人家委身于你,也要问她愿不愿意啊。”
郑虫倒不顾忌那么多:“上了我们的船,傻子也知道咱是做什么讨生活的,就把她放在兵器房里,好吃好喝供着,要自戕随意。”
“到了江坪再开门,要是死了,那是我没缘分,要是还活着,就是想明白了要入伙。这么漂亮的女人放到帮内就是祸害,不如我给收了,省得下面那些臭小子惦记。”
张保忍不住问:“义父,她要是不跟你怎么办?”
郑虫森然一笑:“想不开,就别想活着出来。”
张保心里猛地一紧,嘴里苦涩蔓延。
那个一身红裙的身影已经走了,嘴里的苦味却隐约还在,收回心神,随意拍打身边的兄弟,不时笑骂几声,免得被人看出有异。
突然,他目光猛地一收,不对,身边有个人很不对劲。
那个手下的神情很怪异,体态也不自然,多次屈腿弓身,似乎在暗自演习,作随时暴起之态。
张保谈笑依旧,余光始终留意着那人。
等了半晌,那人终于出手,一道暗影直冲过来,手上寒光闪动。
张保提腿踹了个箱子过去,直接将他绊倒,众人都是刀光剑影中活下来的练家子,旋即了然,瞬间一拥而上,那人被按得结结实实,接着搜身,底衣下面,一把紫光莹莹的匕首被掏出来。
张保跳坐到一堆货箱上,低头看着脚下刺客,被捆得结结实实,粽子一般。
问:“为何要杀我?”
刺客跪得不稳,哆哆嗦嗦地答道:“你……杀了我爹,我要……我要报仇!”
张保百无聊赖的盘起腿,也不吃惊,懒洋洋的,问:“哦,这样。那你爹何时何地被杀的呀?”
刺客先是战栗着,片刻之后,终于愤怒压过了恐惧,哭吼了出来:“去岁九月!山南外洋!我要你偿命啊!”
张保听完点头,思索许久,方才认真开口:“要是去岁九月,那时我们赤旗帮众随大司马都去了安南顺化,黑黄白三旗那次也跟着去了,那时节还在山南活动的,应该是——是麦有金他们,对,应该是蓝旗的人做的,不是我。”
张保的此番辩白,倒像是和人在心平气和的对账。
殊不知,莫说是在堂堂龙船上行刺海盗头目,就是随便哪一个下属胆敢出言顶撞,死法都不知该多难看。
船上最常见的刑罚,就是反剪双手吊起来抽鞭子,打到死去活来,体无完肤,再泼上脏海水,受刑者往往腐臭而死。
众人惊讶于张保的耐心解释,保仔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那刺客能上得了龙船,显然在海盗堆里滚打时日不短,他自然也很明白其中利害。
如今暴露了,定然不会落个好死。
郑七在上面也看清了这番动静,早就停言,与时袖一起凭栏看戏。
敢动他义子,这孩子什么性子,还不活剐了这孙子!
众人注视之下,张保伸个懒腰跳下货箱,拿过毒匕首反复看看,随手丢进海里。
“海上多是近身相搏,一旦碰着了身边的兄弟就不好了,况且大丈夫以雷霆之力杀敌,一击必死,也不指望用毒。”
刺客看他一步步近前来,早就吓得面无血色,浑身瘫软,不曾想被张保一把扶了起来。
他以为大限已至,顿时连哭喊的力气都没了。
未曾想,却听张保缓声道:“别人的爹,我也不知杀了多少,就你敢来报仇,是条汉子!” 说着拍拍他的肩膀,那刺客险些又跪下去,“大仇虽然没报,你也尽心了,犯不上和我们一起做一辈子贼。算了,你走吧。”
张保一个眼神,手下虽然迟疑片刻,还是遵命送上盘缠,挂到那人脖子上。
船尾解下一艘小艇,刺客哆嗦得如同筛糠,被推搡上去。
郑虫一看竟然真给放走了,而不是什么欲擒故纵的损招,顿时觉得无趣,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转身上楼。
时袖倒是看得津津有味,她眉毛一挑,饶有兴趣的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
刚才有个瞬间,她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一道眼神,似乎是……羡慕。
他竟然在羡慕那个刺客,那个可以离开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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