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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海葬

海盗传奇:第一花魁A爆了 Scarlet 2024-04-03 13:07
人自海中来,归往海中去。
郑七生前早有交代,身后海葬。
他说自己是一代江洋大盗,入土也不得安宁。
实则众人心中清楚,以他生前手中的血债累累, 不论葬在哪块土地上,都难免不落得被掘墓曝尸的下场。
海上阴云低垂,这个黎明阴冷的很,海风呜咽,如同鬼哭,听的人肝肠寸断。
龙船连夜驶回大屿山,此时船身上下一片缟素,其后数十艘远洋战船,雁翅状排开,再外围,是数百艘乌槽船和穿插其间的难以计数的舢板、沙艇。
不论大小,每条船上都点起了白灯,大屿山岛上也灵幡高悬,香火蒸腾,昨日的欢庆一扫而空。
七哥五脏俱碎,昨夜走了,终究没能过上四十岁的寿辰。
一艘小小的棺船,自龙船船首处缓缓驶出,船上张着一面小小的黑色风帆,寿材上盖着一床团寿字纹的蓝布大棉被子,船头挂一盏小小的白纸灯笼,上书一个郑字。
时袖一夜未眠,马不停蹄操持丧事诸多事宜,将各个分舵进贡的祭品打点停当,记录在案,以备日后查看。
那床朴素的蓝棉被下,堆满稀世珍宝。
郑七口中所含的安魂珠,是新入伙的乌石二那一舵进贡的,据说出自官家的养珠池,是百年不遇的绝世好珠子,纵使皇宫里的太后走了,用的珠子也不如这颗。
张保留给郑七的是一把短刀,乌金刀身,象牙手柄上紧紧缠着上等的马鬃毛,用起来极为趁手,是他常年插在后腰暗扣上的。
“心意到了就好,你快回去歇息吧,这次水深,下潜又急,快去寻了孟大夫好好瞧瞧,伤了肺子不是玩笑的。”时袖见他把刀柄塞进郑七僵硬的手中,紧紧攥着,明明咳嗽不止,也不肯离开,不由劝道。
“我的刀法,不少是七爷教的,当初被几个老油子欺负,终日苦练也赢不了他们,是七爷把他的必杀技偷偷教给我,才出了那口恶气。如今七爷要走了,我无论如何也要送送。”
张保抬眸看了时袖一眼,目光转而柔和一些,浅笑着说道:“我出身疍家龙户,家里祖传采珠的营生,当年比这水深、比这时辰长的活计,也不知做了多少,昨夜这点动静,算不得什么,不必挂心。倒是你,熬了一夜,眼睛都红了,一会儿出殡到点火,估摸有一刻钟功夫,抽个空回房歇歇去吧。”
时袖闻言一笑,摇摇头,只是摆手,示意他快去休息。
郑虫从昨夜回到大屿山,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郑七咽气之后,他就和帮中的几个长老进了密室,偶尔出来看一眼,不过问问丧事的进展,并不曾关心时袖如此操劳,是否吃得消。
张保见劝她不过,起身时突然朗声说道:“禀报夫人,龙头大印我已于昨夜取回,望夫人好生保管,保仔先行告退。”说完深深做了一揖,后退几步,才转身离开。
周围的人听见龙头大印几个字,都转头探过来好奇的目光,那些眼神在时袖身上扫来扫去,锐利的像刀子,夹杂着贪婪与渴望。
时袖心下纳罕,这家伙在人前从来不曾以长辈之礼待她,这是做什么。
又等待了一炷香的功夫,东边的旭日刺破了乌云,天色现出鱼肚白,郑七的棺船已经驶远,变成了海天交际之处一个小小的白点,然后,渐渐融入旭日的光辉之中。
一缕青烟自日影中升起,是棺船上放置的火药到时辰自燃,棺船缓缓沉没入海。
一代南海大盗,魂归故里。
众人见青烟飘起,齐齐举杯过头,撒酒摔杯相送。
星罗密布的大船小艇上,隐隐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赤旗大帮上下逾万人,除了少数被掳入伙的,大多数都是在陆地上没了活路,自行落草入伙。
平心而论,在郑七手下讨生活,远比在岸上那些酷吏的手下更能活人,是而感念郑七好处的人,不在少数。
默哀半日,香火纸马焚尽,礼成。
旧主已去,帮中不可一日没有龙头,今日是郑七的葬礼,也是郑虫的加冕礼。
众人都是草莽英豪,不似那些穷酸文人官员那般穷讲究,辞旧迎新,一气呵成,免得夜长梦多。
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苍头长老缓缓出列,手中毕恭毕敬捧着一个赤金托盘,款步走到郑虫面前。
揭开红布,托盘中赫然现出一枚金光夺目的龙头大印,高三寸有余,呈圆柱状,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盘旋其上,龙身鳞片丝毫毕现,雕工卓越,栩栩如生。圆柱底部,明文刻着隶书四个大字:“龙头司马。”
长老郑重托起龙头印,稳稳交到郑虫手上,苍老的声音雄浑且具穿透力,随着海风传出很远:“五湖四海,见此大印为尊;散兵游勇,认此大印为帅!昔人已逝,望郑帮主节哀顺变,早日振作精神,带领弟兄们共度难关,驰骋南海之上!”
郑虫摔杯之后涕泗横流,此刻方才勉强止住了悲声,双手颤抖着接过大印,沙哑着声音说道:“承蒙各位兄弟抬举,郑某今日愧受帮主之位,来日哪怕肝脑涂地,我也一定要为兄长报仇,于这南海之上,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定要护得兄弟们周全!”
“拜见龙头!”众人齐齐拜下,如同涟漪一般,周围大小船只上的众人,也跟着渐次拜下,声浪此起彼伏,声势之大,令人心神振奋。
跪拜毕,众人起身,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郑虫手里的龙头印上,帮里的规矩,新龙头礼成之后,将龙头大印递给二当家,再经由二当家之手,归还给长老。
二当家人选,向来是老大最为信任依靠的,在帮内位高权重。
众人翘首观望的,就是郑虫接下来会把大印交给谁。
时袖本来不知这条规矩,还是昨夜张保陪着她守灵的时候悄悄说的,此刻她见郑虫双手执印,满面泪痕也顾不得擦拭,其实很想过去给他擦擦的,可在这万众瞩目的关头,她不敢妄动。
突然,她感到身后的张保轻轻推了她一把,力道不轻不重,正好把她推到了郑虫身边,她也不好什么不做就那么退回去,便抽出帕子,帮郑虫将眼泪擦了。
郑虫显然没料到她会上前,他当初收了这个女人,完全是因为她的歌声让她想起前妻,之后七哥说此女心思缜密,交付她经管的账目全都分毫不差,他才觉出来这是个可用之人。
昨夜和各位长老密谋商定二当家人选的时候,几方颇多分歧,到最后也没有谈拢。
长老们提的那几个,他都不放心。不是怕他们没能耐,而是怕他们太有能耐。
郑七本想将此事按下,之后再做处理,可此刻时袖蓦然来到跟前,姿态温柔。
虽然是个女子,到底是自己的枕边人,总比大权旁落外人之手要好。
思及此,他握住时袖的手,将那方万众瞩目的龙头印,交到了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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