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同桌

隔壁班呼啦啦出来一堆女生，金言收回视线，低头认真的看着书，不巧他随机听见几个女生诧异的问：“你是金言？”
金言舔了舔唇，被揍之后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差点就把手机给扬了。丑！很丑！眼睛就剩一条缝了！金言不得不再次感叹，那帮人真他妈会挑地方打。
女生叽叽喳喳议论起来，金言到是听见了几句话——
“啧啧啧！又被打了，瑶瑶你心疼不？”
“战况很激烈，袖子都裂了。”
“人家天天打架还学习那么好，我就天天稍微打扮自己一下，成绩就下降那么多。”
“这可能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吧！”
“苍天！赐给我一个像他一样的脑型吧！”
王厚成慷慨激昂完成授课任务，他心满意足的拿着自己的教科书离开，他拉开门一扭头，入眼的就是金言在静静的看着书。
脸，还是有点惨不忍睹。
对面班班主任恰巧也出来，仔仔细细看了金言几秒，盯得金言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哟！王老师这是金言啊！”
老王推了推眼镜：“对，张老师这就是我们班金言。”老王把手放在了金言的肩膀上，金言感到这仿佛是一座大山，很有压迫感。
“现在这孩子真不好管呐……”
老王尬着脸聊天，终于送走了张老师，老王一脸无奈的看了看金言：“今天我也没功夫训你，你先进教室吧，改天我们详谈。把你校服脱下来，给我。”
金言微微有些疑惑。
“快点！”
金言照办了，他里面穿的是灰色的卫衣，他本人就是一个行走的衣架，肩膀处的线条让人眼前一亮，或许站在他的身后，还会感叹他宽阔的肩膀。
老王一手提溜着校服，一手拿着教科书，走向了站在数学办公室门口的梁遇。
他心里泛着难，心里似乎还有点小情绪：“学校怎么把最皮的孩子们都送到我手里了，刚才那个就不好管，似乎前边这个也是个难题。”
梁遇倒是乖巧，盯着王厚成看了两秒认真的说：“老师好。”
“嗯，进来吧。我是你班主任。”
梁遇低头看了一眼王厚成手里的校服，若有所思。再抬头就看见王厚成从抽屉里拿出了针线盒。
愣住。
“做个自我介绍吧。”王厚成扒拉出一根针，“虽然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但是我们这次要真正建立师生关系。”
“嗯。”不过他的注意力还是在针线盒上，还有因王厚成穿针引线而皱着的脸，“我叫梁遇，梁山的粱，相遇的遇，16。男。”
王厚成抬头看了他一眼。
“毕业于临川区第一中学初中部，爱好就是室外运动。”
“会打球么？”
梁遇上前一步，看了看王厚成缝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皱了一下眉。
王厚成一抬头就看见梁遇皱着脸看着自己，他问道：“是不是我缝的有点丑？”
梁遇乖乖回答：“不是有点丑。”是非常丑。
这下子让王厚成感觉十分没有面子，“你要是会，你来。”
梁遇绷着唇笑了笑，“我真来了昂？”
王厚成：“会针线活的男生可不多。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
梁遇手指揪住衣服认真看了看，他用牙把王厚成缝的乱七八糟的线咬断，把衣服里边翻出来，又重新上了一根线，捏住裂口，一针一针缝下去，针脚很密。针线活他做的可谓是行云流水，打上一个结，咬断。把针放回去，抖了抖衣服，从外面去找裂口的时候，根本看不出来痕迹。
“可以啊！你真是给了我一个很大的惊喜。”王厚成推了推眼镜，脸上不由自主的堆着笑，“我还以为你是个——”
梁遇反驳道：“我并不是那样的人。”又看了看王厚成，“请多多指教。”
“我一会带你去教室，你也不要害羞，咱班孩子其实都很友好。”王厚成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对你很放心。”
梁遇很认真的回答：“别，您这话说的太早了。”
王厚成乐了，倒也没说什么，领着梁遇就往外走。
梁遇轻轻拍了拍王厚成：“老师，你把这个衣服拿着，您也别跟学生说是我缝的，我就是看着您缝的不好看。”
“知道了，走吧，让你看看我那帮猴子们，肯定又在历史课跳起来了。”
梁遇乐了一下，王厚成的这些话一下子就缓解了他的紧张，要知道他最怕被别人盯着和惦记着，这两件事都让他特别别扭。
历史老师是王端端，一位年轻优秀的985毕业生，她不太喜欢生硬的管理学生，所以对于金言老在她课上睡觉这个问题，她一向不放在心上，睡觉了也能考好，这类学生大可以不管。
看着金言单人单桌惯了，王端端还有点心疼他，没同桌的孤独娃。
这会儿肿着脸的金言正趴在座位上睡得很香。
突然门被推开，王厚成环视了一遍教室，看到角落里趴下的金言，目光停顿了一下。
“王老师？”王端端轻轻问道。
王厚成赶紧笑了笑，侧身让王端端看了看在自己身后的梁遇：“这不新来的孩子嘛。端端老师，耽误您几分钟。”
王端端赶紧放下了书：“赶紧让孩子进来。”
整个班的目光一下集中在门口，梁遇手指头都有点僵硬了，他用一只手提了提书包，在大家的注视下，两三步就走到了讲台中间。大家都很安静的看着他。
他习惯性的摸了一下鼻子，进了教室他的注意力只集中一片区域，准确地来说是三个人身上。
两只眼睛闪的跟烟花一样的张兴泽，面容不屑的韩二狗——韩子鱼，以及最后一排单人单桌睡觉的金言。
他站的笔直，虽然他很讨厌被别人盯着看，但这不代表他会在讲台上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大家好，我是梁遇。”
众人以为他还会说些什么，哪知道梁遇说完扭头看了一眼王厚成，然后接过那件校服上衣就一路朝着后排VIP区进军。
倪浩轩心里想道：“这么草率的吗。”
众人稀稀拉拉的鼓掌，过了一两秒才暴风式鼓掌，尤其是那些平时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们，现在一个个兴奋得不得了。各个小脸染上带着笑意。
“是梁遇诶~”不知道是谁叹了一句，梁遇回头象征性的笑了笑。
途径张兴泽身边的时候，梁遇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迫于众人的目光，他没好意思戳张兴泽的肾。
他的同桌就是这位睡死的寸头么？嗯？梁遇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校服还有他同桌身上的卫衣。
这衣服是我给您缝的，不用太感谢我，起了叫我一声爹就行。
当然这些不着调的想法，也就是一瞬间。
当梁遇把衣服放在金言桌上，拉开椅子准备入座时，金言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动了动。
梁遇注意到他同桌手生的很好看，像是姑娘的手。
梁遇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扭头看了看刚刚撑起脑袋的金言，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好，我是梁遇。”他这句话说的很随意，属于那种提一嘴的。
说完他就把目光紧紧地放在了他的前桌身上——张兴泽。
目前他对他同桌一点兴趣都没有。
金言睁开眼，机械的扭头。
白皙的长颈上的凸起，黑栗色的头发，挺值的身板以及格外投入的眼神，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在人群中很扎眼。久违的熟悉感，为了防止对方起异样，他不得不停止自己热烈的目光。
他耳边是王端端的激情的讲课声，眼前是瘫在桌上的校服，旁边半开的窗户时不时吹来小风，连贴着木椅后背似乎都能感受到微微凸起的钉帽，而他的右边满满的坐了一个身姿挺拔明目皓齿的少年，这才是他最直接感触到的。
梁遇这两个字他默念了很久。
那一瞬间他觉得缘分妙不可言。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嘴角已经完全上扬。
刚回头的张兴泽就看到金言傻乎乎的模样，小声调侃道：“言哥，你这副模样莫不是思春了。”
梁遇不慌不忙的扭过头看了他一眼，金言回了一句：“这离春天还早。”话音刚落，梁遇撑着脸颊的胳膊肘差点支不住。
这他妈不是黑眼珠的声音吗！艹，他现在怎么这么丑，这么肿……
梁遇盯着金言若有所思，他的目光扫过金言的侧脸，直直的停留在宽大领子下露出的脖子和锁骨。
他收回眼神侃了一句：“是吗？但您的眼神未免有些直接。”接着下巴一扬示意他桌子上的校服，“这是你校服，王老师替你缝好了，你穿上吧，天有点凉。”梁遇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了敲。
金言默默说了一句：“谢谢……”
沉默……
张兴泽半晌扭头插了一句：“中午咱仨一起吃呗。”
梁遇和金言对视了一下，金言刚想拒绝，梁遇就直接回答：“行，就咱仨，这位言哥你没什么异议吧。”梁遇手上的笔转个不停，“我看着你，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概也有一点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