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少年

白凤笑了笑，眼镜弯的像月牙，倒是一副孩子十分开心的模样。又有谁会想到他今年都快27了，再过几年就该奔三了。
三叔久违的接到了梁遇的电话。
少年的语气微微有些变化。
“三叔，我想回学校了。”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中山路188号，我就在这里等你。”
“你乖乖待着，叔马上就来。”
梁遇挂断电话，看了看玻璃窗外，这枫叶真好看，记得上一次看到还是从圣彼得堡回来，一提到圣彼得堡他就想到了跳芭蕾的黑眼珠。
手机铃声又响了，梁遇看了看手机上三个大字：孙子张。
久久他按了接听，那熟悉的嗓音让他鼻子发酸。
“哥！”
“想死你了！”
梁遇摸了摸鼻子，轻轻笑了笑。
“哥，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我都担心成什么样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张兴泽的鼻音有些重。
“没有。”他还想说很多安慰和吐槽的话，但就是开不了口，他自己都有点意外了。他习惯性的去拿烟摸出火机，擦出火苗的那一刹那。
“哥，别吸烟了，对身体不好。”
梁遇手指颤了一下，乖乖的放下了火机和烟，“兴泽，我答应你，过两天我就回去。”
回答他的是一声抑制的哽咽。
“孙子，你哭个什么劲啊！是不是男人！”
“你他妈还有脸说，不他妈都是你弄的吗！草！”眼泪大有决堤之势。
梁遇回家那天，梁家所有人都来了，除了老爷子。他最害怕的三姐梁可心也回来了，她还是老样子。梁遇定定的看过去，三姐只是笑了笑。
他一想到三姐画册上的东西，就忍不住头皮发麻。一张张血腥的图画……
梁邱泽也没有说什么，倒是三叔三婶一直跟梁遇谈心聊天，几个姐姐问候几句，小妹妹撒撒娇。
“二哥，以后让梁遇去我们家住吧，你经常不在家，这么大一个别墅孩子一个人住太孤单。”
三婶也点了点头。
三叔继续说：“我们家离二中也特别近，也方便。”
梁邱泽：“看他吧。”
第二天梁遇就跟着三叔走了，他跟三姐还有妹妹坐在后排，一路上三叔絮絮叨叨的，倒是缓解了梁遇的尴尬。
“叔，你拿校服了没？”
“一共三套，夏季，冬季和礼服。夏季和礼服都在仓库呢现在调不过来，给你拿了一件冬季的上衣，裤子190那个号没了，唉，你这孩子一八几的个头，怎么那个腿一穿一八几的号就露脚脖子呢。等等吧。”
妹妹插了一句嘴：“所以哥哥就只有一件冬季的上衣？”
“对！”
梁遇看了看窗外避免跟三姐对视。但他还是对只有一件上衣这件事上有点上心。
会不会太突出？应该不会吧。
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梁遇躺在床上若有所思，他还是有点迷茫。
要是一开始就跟着上呢？不会这么突兀，但就遇不到那位长发的芭蕾少年了，他在心里这样想到。
二中
倪浩轩刚解决完早餐，就听见黄莹慌张跑过来对着他和张兴泽说：“金言又打架了，寡不敌众！好像被合伙揍了。”
看黄莹小脸苦巴巴的，张兴泽安慰道：“言哥绝对不亏。”
倪浩轩也见怪不怪：“黄莹你不知道？以前金言高一的时候打架都是家常便饭，这次估计问题也不大。”
“我第一次近距离观看。他们就在后门打起来了，你也知道二街乱也没人报警，没人拦架，我害怕就先跑进来了。要不我现在报警？”
张兴泽微微诧异：“别了，一报警估计最起码七天进不了学校，还得来一个档案。放心言哥吃不了亏，你知道老马理发店吧，洗头哥和老板以前都是混混。现在跟金言有点交情。”
“好，好吧。”
果然八点一过老师都进班了，也没看见金言的人影。更加不幸的是，第一节课是班主任——王厚成的课。是一节数学课，捡一下笔就听不懂的数学课。
一进班王厚成就咳了咳嗓子刚想开口宣布一件事情，就看见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单独座位上没有人，他寻思着金言今天也没有给他请假。
“班长，怎么回事，金言怎么没来？”王厚成皱了皱眉头。
班长还是以前跟张兴泽一个班的张晓优，梳着马尾辫，圆溜溜的眼睛。她站起来尴尬的说了一句：“不知道。”
张兴泽依稀听见王厚成呢喃了两个字:“旷课。”直接额头冒汗，心里着急说道：“哥！就赶紧回来！”
王厚成清了清嗓子，显然他是有点不乐意的，嘴撇了撇伸手推了推眼镜，那双深沉的眼睛扫视了全班之后说道：“咱们班要迎来一名新同学，马上就要和大家见面，咳咳，大家也很熟悉昂，你们那个什么墙我也关注了，就是那个大红榜上的，梁遇是吧？”
说完他朝张兴泽看了一眼，那眼神仿佛再说：我没说错吧，是梁遇吧。
“啊啊啊！”有几个女生甚至尖叫了，班里也是一阵沸腾。张兴泽笑了，韩子鱼直接一个拳头砸在了课桌上。
心里骂道：”真他么要来了！烦死了。”
此时的梁遇正坐在三叔的吉普车上，早上三叔带着他出去散散心，散完心就要送到学校来了。
梁遇坐在副驾驶上各种不舒服，他有点焦虑了，三叔走的应该是正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二中的图书馆。梁遇摸了摸黑白相间的校服外套，还有很久都没有背的书包，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校园很安静，梁遇透过窗户去看，教学楼是黑灰相间的，很高，中间是向外推开的大玻璃门，直冲着玻璃门的是一层一层的台阶。
“紧张了？”三叔问道。
梁遇没有回话，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眼神稍有些迷茫，过了一会他伸出手指捏了捏眉头，瘦长的手指迎着光闪着莹白，手指移开，他薄薄的眼皮还有睫毛乖顺的被阳光照耀着。
三叔拿出手机，看了看说：“班级是高二四班，班主任是王厚成，教数学的。你那个班选科是历史生物地理。班里可能女生比较多。”三叔笑了笑，“肉多僧少。”
梁遇诧异的看了一眼，对上三叔的小眼神，还是忍不住笑了。
“放松，放松，我们家梁遇那么招人待见是不是？”
梁遇瞥了一眼中控台上面摆着的一包烟，手指隔着布料摸了摸兜里的火机。
“你直接上2楼吧，你们班主任这个点估计在上课。你直接去找年级主任，让他给你安排也行，或者你觉得别扭，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你们班主任下课也行。你选吧。”
“我等他吧。”梁遇把身子往前探了探，侧头认真的看了一眼三叔，“我走了。”
“中午在食堂吃吧，今天你婶儿中午要加班。”
梁遇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塞进书包里，又把校服拿出来抖了抖。打开车门的时候，正巧一道修长的身影经过绿化带，急急忙忙的推开教学楼的玻璃门，推门的时候朝这里看了一眼。估计是没工夫多留意，跑的很快。身上的校服一边从胳肢窝一直到下摆都是裂开的。
哟，板寸。校服质量很次啊。
梁遇腾出手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脑袋瓜。
推开玻璃门的时候，梁遇回头冲着扒着头看的三叔笑了笑，还挥了挥手。
梁遇途径一楼大厅，他闲着没事干瞥了瞥墙上贴着的校园文化，无非是往年的优秀成绩，很有幸他也见识到了学霸的模样，长得还真是有特点。
他就这样慢慢悠悠的晃到了2楼，第一感觉安静，第二感觉空荡荡的。
他仔细盯着门牌看了看大概知道了这个教室和办公室的分布。比如他所在的应该是教学楼的西侧是老师办公区，而东侧是教室，中间用楼梯隔开。
他找到了数学办公室，敞开着门，里面也没有人。他也没有进去，把书包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书包上。他仔细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规矩的校服上衣，黑色运动长裤，还有他喜欢的休闲鞋。
突然一间教室门被打开，走出来一个拿着书的学生，梁遇定睛看了看，那不就是刚才那个板寸么，衣服裂了的那个。正巧那个学生侧头朝这里看了过来，梁遇倒也没有躲避目光，坐在书包上打量着他。
现在也才八点多，那学生在东侧，走廊的尽头开着窗户，轻柔的阳光从那里钻过来，那少年扭过身向这里看。恰好背着光，高挑的身形直接撞进了眼里。
梁遇叹了一句：”身形真好！”
他也没有存什么初来驾到交个朋友可能适应的更快的这类想法，感叹完板寸的身形，梁遇就揪着自己鞋带玩，玩腻了掏出来手机刷了刷，浑身就透着两个字——无聊。
站在门口的是被老王赶出来的金言，校服扯破了就算了，脸也被揍肿了，真是会挑地方打，金言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金言翻了翻数学书，脑子里却是办公室门口的学生。
数学办公室只有老王是班主任，门口坐着的那位身形看着也不是自己班的。应该是新来的那个学生——梁遇。上回借自己错题本的那位。金言对梁遇的印象仅仅只是从女生嘴里听几句吹叹颜值，借自己错题本，张兴泽的发小。
他一般也不喜欢盯着人看，只是坐在书包上的少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想走过去问一问，不过感觉有些唐突了。
距离有点远，金言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心里好奇了好一会儿，下课铃终于响了。他看到少年立马起身，拿起书包抖了抖，背在了身上，带上了卫衣帽子，收了手机，侧身贴着墙站着。运动裤包裹的一条腿微微弯曲，拿足尖点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