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言清澈的眼睛里藏了一丝疑惑,“我叫金言,金子的金,言语的言。”
弦一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身份证,平静的说:“从今往后,你叫祝安冬。是由我们祝家在福利院领养的男孩,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祝弦一神色认真。
良久,少年唤了一声:“哥哥。”
两个月后,凌风大酒店,一名中年男子带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穿梭于席间,粱丘泽作为梁氏集团的董事长,可谓威风极了。这次举办酒会的目的是庆祝梁氏集团的子公司成立五年的日子。
席间有人小声讨论着高挑少年的来头。
“他就是粱董的儿子,唯一一个。”
“第一次亮相在大家面前呢。”
“玉树兰芝,超人之姿。”
“我听说粱董这次带着少爷亮相的目的就是告诉我们,以后少爷是梁氏集团的接班人。”
“这不是屁话吗!”
梁遇举着酒杯乖巧的跟在粱丘泽身后,走到前排后,他微微弯腰对着旁边的男人说道:“孙总裁您好,我们喝一杯。”
孙凌举起酒杯,看着少年眼中的潋滟神色,他一口饮尽。梁遇有些醉了,眼神有些散散的,但他还是努力集中精神,对着旁人应付的笑着。
酒会上的音乐很舒缓,梁遇知道酒会上的人都在看着他,他微微摇了摇脑袋,依旧微笑着。
“你喝醉了。”孙凌对他说道。
梁遇对着他噗嗤一笑,然后微有些轻佻的说:“所以呢?”粱丘泽回头看了他一眼。
“所以,不如我们去外面赏着景喝几杯?”他看出他不胜酒力。
“没有必要。”梁遇拿起酒杯,越过他,朝着前面的股东走去。
半个小时后,梁遇被批准离开酒会,去外面吹吹风。
这是一处阳台,宽敞无人,他靠在栏杆处,捏着眉头。一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梁遇换了一副表情,他微笑着冲那人说:“孙总裁,您也来吹风?”
孙凌不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叼在嘴里,含含糊糊的问:“来一支?”
男人低头用火机点燃烟。
梁遇的表情变得有些不一样,他冷冷的说:“抱歉,我讨厌抽烟。”说完,他抬腿就要离开这里。
“男人总要学会抽烟的。”
“抱歉,我还是一个学生。一身酒气已经够了,我不想再沾染一身的烟味,明天我还要上课。”
孙凌眯了眯眼睛,他抽烟抽得很享受,“高几了?”
“高二。”
“那个学校?”
梁遇回答:“二中。”
“哦。”孙凌吐出一口烟雾,“是一所好学校。成绩怎么样?”
“一般。”
“说具体一点。”孙凌扯开领带,凉风迅速钻入。
“你问的有点多。”梁遇的声音听着没有情绪。
孙凌笑了笑,他抽完一支烟后,说道:“走吧,你不喜欢这里。你父亲那里,我会给个交代。”
梁遇没有犹豫,“多谢。”
一辆白色的私家车停在酒店下面,白凤从里面探出脑袋:“梁遇——”
梁遇看到白凤的一瞬间,有些惊喜,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竹生今天下班做了红烧肉,要不要来尝一尝?”
梁遇答应了,他坐在后座,车里的气氛很放松,不一会他就睡着了。
白凤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他的睡颜,脸上闪过一丝宽慰。
车慢慢开向春江旁边的小区,没错,金言曾经住的地方又被赵竹生和白凤用高价买回来了。这所房子里的家电还能用,他和白凤保留了房子的装修风格。房子他们清理了,但是金言的房间他们没有动,金田留下的东西也悉数被放到金言房间里。
房门被推开,梁遇静静地站在门口,他注视着那张简易的书桌,堆满了课本与辅导书。
赵竹生在厨房煮汤,白凤在客厅的沙发上注视着梁遇。他打开电视让声音来替他做掩护,这么久的相处,白凤已经自然而然的把梁遇当做弟弟看待。他很担心梁遇现在的状态,像是,被人拉近了纸醉金迷的世界,在那里茫然的行走着。
床上是纯白的被子,平时应该少不了清洗,衣柜和储物柜应该被塞满了,一些东西被放在地上,堆叠的很整齐。这间屋子被填充的只留下一些空隙,梁遇慢慢走进去,走到书桌旁,一只白色的笔撞入他的视野,他有一只黑色的,里面的笔芯都不知道被换了多少次了。
有几本书籍吸引了他的视线。他轻轻的把书从书架上取下来,缓缓翻开书封……这是一本有关于奥林匹克竞赛的数学书,应该是金言为参加竞赛所准备的。
那时他问他,要不要去竞赛班。他的回答是:再等等。这一等,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把西装外套脱掉,丢在地上,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书。
赵竹生把汤端出来,看着桌上丰盛的饭菜,他满意的喊了一声:“吃饭咯——”
梁遇啪的把书合上,他拿起外套出了房间,门被轻轻关上。
暖色灯光下,梁遇的面容有些憔悴。近来,他都是在酒会和娱乐场所解决晚饭,不过还没有到三餐的地步。学校的晚自习,他已经停了很久了。他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应酬。
赵竹生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了梁遇的碗里,“快尝尝。”
梁遇夹起来放进嘴里,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美味的似乎要在他的嘴里爆开。他嘴里塞着肉含糊了一句:“好吃。”
白凤看见赵竹生满意地笑了,他也跟着眉眼弯了弯。
吃完饭后,梁遇帮着白凤把碗筷收拾了。厨房里,梁遇问:“你和竹生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们准备开一家书店,他在市局上班,我就在书店当老板。”
“不去旅个游什么的吗?”
“听起来不错,”白凤把盘子放进橱柜里,“但是呢,我们想陪你度过这一两年。”
梁遇低头笑了一下,“不用你们陪。基本上,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就天天被接回到粱宅住了,他找了挺多人陪我。”
白凤拿出毛巾递给梁遇,“那些都是什么人?”
梁遇没有回答。
“我这话也有点不负责。”白凤叹了一口气,“他看的你挺紧吧,今天大概是个例外。”
“这倒是无所谓,我怎么样都行。”
白凤认真盯着梁遇看了看,“你长大了。”
梁遇轻轻一笑,不由自主的眼尾弯了弯。跟着白凤出了厨房,客厅空荡荡的,赵竹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他应该在书房看案子。毕竟,他要养我啊。”
“对了,金言房间里有没有你想拿走的,一起去看看?”白凤询问道。
梁遇点了点头,“去看看吧。”
白凤打开衣柜,打出一个盒子,“这里面都是他的舞鞋,你拿走吧。”
梁遇捧住盒子,看到这些舞鞋,他就想起来那个在舞台上飞舞的少年,像蝴蝶一样……
盒子里有一双很好看的红色绸面的芭蕾舞鞋,梁遇拿出来看了看,突然他想起来什么,眼神定定的看着那张床。
“白凤,帮忙把床板掀开。”
白凤有些疑惑,但是还是帮着梁遇把床板掀开了,入目的是一个牛皮的箱子,梁遇把它拿了出来,分量并不是很轻。
牛皮箱上积了一层灰,梁遇啪的打开锁扣,他看到了很多舞鞋,被放在透明的真空袋中。
不是说,只有一双吗?
“怎么会有这么多红色的舞鞋?”
“金阿姨告诉我,只有一双的,怎么有这么多双?”
白凤看着这些舞鞋,说:“可能混在其中吧。这么多,会不会是金言从小到大穿的呢?”
“可能吧,这些舞鞋的质感看着都不错,可能是他的收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