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玲把选择权交给了父亲,她起身回到卧室,关上了门。
靠在门上听到了母亲熟悉的脚步声,然后,是父亲哭泣的声音,就像一头猛兽一般,压抑着的,沙哑的,低低的隐忍的哭泣声,宛若狮子的眼泪,让人切实的感到锥心的疼痛。
这是第一次,她听到父亲的哭声。靠坐在门边,凌玲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可以酣畅淋漓的流出来了。
凌玲相信,有些话憋在心里是永远无法完整的传递给对方的,所以人类才会有言语,用来表达真实的爱,切实的恨,身受的痛,还有那些复杂混乱的情感。
她和父亲如此,顾惜和陈宸也是如此。
凌玲坐在地上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等她醒来时是在床上,身上盖着的被子还可以感受到正午阳光的新鲜和温暖。一瞬间,泪腺又要崩坏,她努力的眨了眨眼把泪憋回心里。
打开卧室门,一阵炖肉的香气就扑面而来。母亲和父亲都在厨房忙碌着做饭,餐桌上摆满了各种她爱吃的菜。
就在这一瞬间,鼻头嗅到的是诱人的香气,眼中是父亲额头上不断被热气蒸腾出的汗水,耳朵里是锅铲相碰的金属声,这种全身心都暖洋洋的感觉让凌玲一辈子都不会忘。
凌家父女长久以来郁积的心结终于开始一点点解开了。
第二天凌玲就正常上班了,最近离杂志出版的日子不远了,她估计了一下也就只有这几天时间还比较自由。顾惜的事也不能再拖了。
当晚,凌玲回到家后就开始了整装大改造,拿出了自己平日很少穿的那些礼服套装,姑且选了一件朴素又不失气质的抹胸黑色中长裙,尾部绣有朵朵盛开的红色妖冶玫瑰,上身是短款纯白开衫衣,搭配一个薄款针织浅色外套和低跟马丁鞋,整个人看起来穿着讲究又不失休闲。
放下平顺的长发,化了淡妆拿着手包就出门了,目的地——ZERO酒吧。
她在车上想了很多,既然顾惜承认还爱着那个男人,那个人对顾惜也有情在,她就要尽力让他们在一起。俗话说的好,促和不拆分嘛。
一个富家子弟,喜欢到酒吧找女人,脚踏好几只船,在这个一夫一妻制的社会主义国家还敢明目张胆的说自己的爱可以均分?!
爱存于心,心如何分割?
凌玲的作战策略,首先是动之以理,不过听顾惜的描述他大概不是个讲道理的人,然后就只能晓之以情了,把顾惜的真心拿给他看,如果他还是死不悔改,那就只能劝说顾惜放弃这种社会败类人类渣滓了。
看着面前这间位于小巷深处,只有一个木制招牌上雕刻着店名的黑漆漆的不起眼小店,总感觉和她印象里的酒吧差的远了点。
她用力握紧了自己的手,装出镇静的样子小步走了进去。她没有注意到,在木板下面隐藏的微型摄像机隐隐的闪烁着惑人的红光。
推开简制的木门,是一节通向底下的楼梯。楼梯很宽,而且是螺旋式下降的,凌玲亦步亦趋的向下走去。周围一直很安静,除了凌玲自己的脚步声没有任何杂音。
慢慢的,灯光渐渐变得昏暗,主色调由明亮的白光过渡到暧昧的红黄色。凌玲走的更慢,走到底层是一幕幕顺滑垂下的珠帘,密密麻麻的,每掀开一层就能隐约听到从深处传来的喧闹舞曲声和人群的吵闹声。
当凌玲穿过了十几幕珠帘,终于到了ZERO的主场地点:闪烁不明的五彩灯光,节奏十足的外文舞曲,在酒吧中央疯狂摇摆的人们,在酒吧外场动感打碟的DJ,还有坐在吧台里调酒师令人眩惑的技术,吧台外围上带有明显情欲的暧昧视线,所有的元素都让这个地方显得混乱、纵欲。
但为了顾惜,凌玲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在吧台边找到了一个空位,忍受着身边两个大叔视奸一般的视线,点了一杯威士忌,和调酒的小哥打听起人来。
当她说出陈宸的名字时,酒保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了几圈,叫她在这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