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方晓凡哽咽一下又开始骂，那尿液从他的小脸上混合着泪水就要滑进嘴角，童桐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用手指挥着方明楠。
    “快闭嘴！你快擦嘴！要进去了啊！”她神情紧张的指了指方晓凡又指了指方明楠。
    这个昏昏欲睡的夜晚，因为这么一闹，哪里还睡的下去。
    方明楠将手里的钵子扔出去几米后，直接用手开始抹他的小脸。
    “儿子，不哭了！”他一发号施令，那小子就像安了发条立刻止住了。
    看的童桐雨又笑了起来。
    “她还笑！”方晓凡好不简单忍住的呜咽因为她的哂笑又开始发作了起来。
    他一头扎进了方明楠的两腿间，蹭来蹭去，好不伤心。
    “对不起哦！我不是故意的。”
    气氛实在是有些尴尬，那些一阵闹过后，童桐雨认识到自己犯了错。
    毕竟这小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脾气大了点，俗话说的好，狗咬你一口，你要回一口吗？
    也亏她做的出来，拿小孩子撒气。
    “哎，晓凡，我错了，你打我吧！”
    桐雨伸出了手，等待惩罚。
    “童桐雨，你胆子够大啊！就会以大欺小，那会儿在家的时候……”
    “方先生！”桐雨赫然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不觉得你太纵容他了吗？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他还难缠的孩子。”
    她的语气正经的不像话，至少在这么黑的夜晚说这么严肃的话，很不合时宜。
    方晓凡不动了，也没呜咽也没尖叫。
    “我还没见过你这么没修养的女人！跟一个孩子较劲，没见他现在还在打点滴吗？”方明楠修养好，所以他再生气也不会打女人。
    “爹地，我要睡觉了，你先回去睡觉，明天再来看我。”方晓凡暗哑着声音，听上去十分可怜，声音又小，语气又温柔，听的桐雨心里也不是滋味起来。
    但是他话里就是不提她，说明他真的生气了。
    方明楠走到床边按了铃后，不一会儿护士小姐便急忙的赶了过来。
    “先带我儿子去洗澡。”
    那护士看着方晓凡如落汤鸡一样立刻跑了过去。
    “晓凡，你怎么淋成这个样子了？”她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身体，可能是闻到了他身上的异味，于是二话不说拉着他出了门。
    在他跟着护士小姐出门的时候，那孩子固执的没看桐雨一眼。
    桐雨没想到他真的病了，而且会这么生气。
    “方先生，对不起，我跟你儿子太随便了。”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桐雨紧张的开口道歉。
    “你觉得我太纵容他？”他反问，之后又说，“就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我亲生的，所以他十分自卑，他怕我哪一天离开他。”
    “他不过是个小孩，哪里会想这么多。”桐雨觉得他说的言过其实。
    虽然方晓凡比其他孩子懂的更多，但他毕竟只有七岁。
    “他不过是个小孩，你又怎么对他？就凭着他喜欢你，你就对他胡作非为，不要忘了，他永远是我儿子。”
    男人似乎情到深处，有些动容。
    “我明天给他道歉，方先生，你不累吗？回去休息吧。”她困倦的揉了揉眉心，那男人却突然走了过来。
    “今晚就到这里休息。”
    “啊，那我呢？”桐雨震惊的来来**望了那病床几眼。
    她现在也算半个病人了，难不成他想丢下她一个人睡龙椅？
    “我陪我儿子。”他继续顾左右而言他，装傻。
    桐雨气馁的低下了头，“方先生，踏出你方家大门后，我将一无所有。”
    很久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一个女人洁身自好也是一种投资，至少你以后的老公会因为你的这一点而更加爱惜你。
    她现在这样算什么？
    “从你将支票还给我的时候，我就没有强迫过你了，是不是？”
    “是！”桐雨点头。
    下意识的动了动腿，因为心里想着要站起来，所以痛也没之前厉害了。
    方明楠静静的看着她的小动作，于心不忍，于是开口，“我方明楠不是落尽下石的人，我待会让医院开一间房，你先住一晚，明天我送你走。”
    “开什么房啊，就打地铺最合适了，是吧，奶妈？”方晓凡的澡洗的相当麻利，前前后后不过十分钟不到就一个来回又回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赶着回来报复。
    那孩子澡一洗，由刚才的土鳖摇身一变成了土霸王。
    语气态度眼神之类的，全来了个咸鱼大翻身。
    最终，童桐雨怀着愧疚的心情，睡了那护士小姐铺的地铺。
    不睡那孩子气不消，所以以后生了小孩，一定要从小教导起，听妈妈的话、听妈妈的话……
    方晓凡不就是没有妈妈，所以不知道尊重女人？
    晚上，病房的灯关掉后，桐雨蜷着身闭了眼。
    她那个地铺打的好，不在病床左右两边，而是在他们脚那头，好在，方明楠那厮没香港脚臭，不然她这一夜将是何等的悲凉。
    就在周公快将她钓上梦幻之岸时，冥冥之中，她听到了一阵童音。
    “爹地，去把奶妈弄上来，我们一起睡……”
    她呼了呼气，觉得自己做梦了，梦里，又在想那个小鬼说梦话了……竟然说梦话都想着她……而她更可笑，竟然会做这种梦！
    还有更不要脸的事，她在梦里竟然会期待那个‘爹地’来将自己从地上抱到床上。
    都没等太久，或许方明楠本身就有这种想法，只是借了方晓凡的嘴巴说了出来，他们父子本来就是一伙的。
    梦里，她的身体飘了起来，飘向了方明楠清香的怀抱，飘向了方晓凡柔软的病床……
    “爹地，我要睡中间……”
    又是一声嗲声嗲气的童音，这一声之后，童桐雨再睡的死，也该明白自己这是到床上来了，因为，特别热，还因为，挤的难受。
    她动一下，就觉得窒息。
    那情形跟夹心饼干是一回事，她就是中间的奶油，被压迫了。
    “为什么？”
    这一声音格外肃冷。
    桐雨暗想，这么个夜晚，这个男人不睡觉还有精神说这么深奥的一个词，为什么？
    竟然跟一个头脑不清的小鬼计较为什么？
    她不想说话，因为一说话，这个问题就会更复杂，那今晚她就彻底不用睡了。
    “我挨不到你啊……”那小东西如是解释。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四肢已经缠上了桐雨的身体，正试图跃过桐雨的身体翻越过去。
    有一副场景赫然跳跃出来。
    每年农历的七月初七，牛郎和织女得以跃过银河踏上鹊桥见面一次，而现在，桐雨变身为那殷勤的鹊搭成了桥……只是不知道方明楠是牛郎还是织女……此时，方明楠接受到了方晓凡的答案，并且十分感动的伸出了大掌，以助方晓凡‘爬桥’一臂之力。
    桐雨就这样被方晓凡碾了过去，等方晓凡安睡到中间的时候，桐雨听到了他的一声惊叫。
    “爹地，我爱死你了！明天早上帮我回家拿暑假作业……”
    他们的大脑比一般人发达，桐雨从来没怀疑过。
    就算现在是深夜，睡觉的时候，但他们仍然可以去斗蛐蛐可以去正常上班，桐雨就不行。
    虽然现在醒着，但是她开不了口了，只因为身体机能没他们那般超能，还能想着暑假作业，多么可爱的孩子。
    这一夜，桐雨睡的很不好。
    因为随时都可能被那个小鬼挤掉下去，每次她动一下的时候，那小鬼又很机灵的伸手揽住她的腰防止她滚下去，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睡到了天亮的时候，她感觉身边那个东西一夜没睡。
    可是她还是很累，累到方明楠起床的时候，她又死死的睡过去了。
    因为那个男人的起床，方晓凡激动的把她往里面拉了拉，那行动就是在说明一件事，仿佛在喊，‘奶妈奶妈，那家伙终于起来了！你快过来些，别掉下去了，咱有位置了呀呀……’
    桐雨可能是真笑了，然后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有苹果有香蕉有玫瑰花棚，她坐在羊皮椅里，方晓凡笑嘻嘻的给她揉肩，还一边说着冷笑话给她听，而方明楠嘛，则给她削着苹果，当然最重要的事，他跪在她脚边……不然他那么高，会挡住了她看风景的视线。
    世界多么美好，生活如此美味。
    v市，早晨8点，公交车上人潮拥趸，有提着公文包有背着书包有坐在位置上啃豆浆油条的……公交车外，有徒步快走健身的、有骑自行车上班的、还有利用上班时间看报的……每个人都匆忙的没时间停下一秒看身边行色匆匆的陌生人。
    在一辆商务别克里，方萍戴着墨镜，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示意助手再开慢点。
    “老肖，你再等我五分钟，如果五分钟后我还没到，你就想着我现在说的这句话，再等五分钟……你也知道啦，这个早晨是大家上班的高峰期，你约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么早，堵车堵的我高血糖哦……”
    方萍叼着烟，享受般的吐了口烟圈，驾驶座上的女人恨铁不成钢的将车速慢到了龟速后，根本不用管方向盘了，于是满脸愤恨的看着那女人抽烟。
    “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先点餐吧，我家糖糖刚买了早餐给我了，你别等我了哈！”方萍对着开着的宋糖暧昧的吐了口气后，示意她下车去买早餐。
    宋糖的脸色铁青。她的年龄看上去比方萍略小，给人的感觉就是刚正不阿不懂风情又嫁不出去的女教授类型。
    见方萍挂了电话，宋糖便开始发作了，“违约金我已经付了！还有，你说你要回国散心，散心就散心，你干嘛非要跟那肖安华勾搭上？你是大明星，你家有钱捧你，你牛，但那肖安华是不是脑子抽风了？他妈的离婚就离婚，干嘛没事约你啊？还闲那些狗仔不够忙不够疯？所谓人言可畏，你要是跟他搞出点什么，你就是小三了知不知道啊！”
    宋糖一边说着还一边打着手势，就怕方萍记不住。
    方萍向来我行我素，放别人鸽子也不是这一次两次了，但往往赔了违约金之后，她的势头就会更火，下一部的片酬也高的吓人，都说天道酬勤，却在方萍身上完全不能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