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姑奶奶！我的亲……您就不能省点心去做做美容啊去约约会，我都替你愁了，要是你跟了我之后背上齐天大剩的名头，我真该扇自己几下了！”
    宋糖叹了口气后，幽怨的下了车。
    等她买好了早餐上车时，方萍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方萍，我现在在东风路，也就是你现在在的街道，你现在马上下车，我在老地方等你。”
    肖安华说完就挂了电话。
    宋糖冷哼了几声，“还老地方！也就是你们以前经常幽会的地方？方萍，跟那老头随便闹闹没人指指点点，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人家老婆带着孩子要上法庭告他，你说你还要趟这浑水，疯了吧？”
    “糖糖，你看你不镇定了吧？我都教你多少回了，咱做人，一定要敢爱敢恨。对喜欢的人，一定要穷追猛打，就比如肖安华，一大把年纪了还忘不了我；对记者，就要死不开口，装深沉，才有神秘感，就比如我。”
    宋糖突然静了下来，看着方向盘发呆，方萍并没有像肖安华说的下车去老地方，而是安静的吃起了牛肉面。
    “肖安华是不是有部新片叫《醉夜阑珊》？就是尹娜娜以前演了个开头就检查得了肺癌而歇火的那部片子？”
    方萍淡定的点了点头。
    “以你和肖安华的关系，你说他为什么不另外找人再拍下去，我记得还是三年前吧，那片子前期宣传就花了不少银子，可谓是万众期待啊，怎么就因为一个人说停就停了？难道……他和那尹娜娜有一腿？”
    “腿毛啊腿腿腿……我看你职业病已经走火入魔了，看见谁都觉着有一腿！那尹娜娜当时得了肺癌不是飞美国了吗？没到半年就死翘翘了，只是你们不知道而已！”
    宋糖夸张的啊了一下后，立刻捂住了嘴。
    又以十分不可置信的表情打量着她，“看来你们关系真的不一般啊！别人不知道的，你都知道！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尹娜娜就这么死了，都快三年了吧，这消息封的真好。”
    “那老肖就是迷信！觉得不吉利，于是硬将那片压了三年，算是给尹娜娜守了回寡！”
    听到这里，宋婷又咋呼了一下。
    眼里散发的光大抵就是，你真懂。
    “不管怎么样，咱们都要图点什么不是，那个新片女主角我看不适合你，又不吉利，你还不如去演她妈……天！”宋糖嘴快的说到这里时，又想起了什么，“那女主角她妈的演员不是柳红吗？柳红不是前两年就去世了？”
    “糖糖，你是不是觉得谁要是演了以前死人演的角色都会像电影里的诅咒一样？”
    宋糖立刻吐了吐舌头，“我只是没料到老肖的点子这么低！我倒要看看他这部新片找谁演？他迷信，谁不迷信啊！”
    就在方萍将一碗牛肉面里的牛肉全部淘干净之后，宋糖很突兀的摇下了她那边的车窗。
    方萍刚要发作，宋糖立刻伸手指了指窗外的某物，于是她便顺着宋糖的手指望了过去。
    中心医院里，童桐雨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太阳也大的不像话，窗户全部打开了，她本能的眯了眯眼。
    白色的病床上除了她，没有了病号。
    “那小鬼去哪儿了？”她头晕目眩的低喃。
    看了看四周，安静的不像话，安静并没有带来心里的平静，反而让桐雨的心慌了起来。
    一般而言，方晓凡不见了、方明楠不见了、四周什么痕迹也没有，那说明什么？
    她下了床后，看见地上的铺也不见了，病房一看就是被收拾过。
    昨天的那些花篮也换了新的，不知道这一刻她的心思怎么就如此缜密的注意到了花篮。
    深呼了一口气后，她揉了揉眼睛便准备出去问问护士。
    中心医院的阳台上，方晓凡一边瞪着眼看着周围的一群医护人员，一边打着电话。
    “爹地啊，怎么会没有呢？我就记得我就放在我床底下的那个小保险柜里的，钥匙在你书房里啊！”方晓凡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了天台的边缘。
    “诶醒了醒了！”
    人群中有人对着方晓凡小声示意。
    于是方晓凡很快的对着电话敷衍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另一边，一名护士小姐满脸忧愁焦急的拉着桐雨就往另一栋楼跑。
    “童小姐！晓凡他不知道怎么想不开，跑到我们最高的主楼上说是不想活了！您说这急不急人！要是那小公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怕这方家不好交代啊……您快点跟上我啊！”
    还是那名美丽的护士小姐，此刻她来不及看桐雨，一个劲的往前跑，脸上的焦虑和表露出来的恐惧让桐雨前所未有的扎心。
    想不开？不想活？就那个小鬼？……童桐雨还没洗口洗脸，整个精神处于游离状态，一下子被人撩拨到最高处，心跳也开始疯狂起来。
    “你们……你们快报警啊，还有，给方明楠打电话啊！那男人一定治得了那小子！快去打电话啊！”
    桐雨跟着那护士跑下楼后开始拼命的气喘。
    “那小祖宗说了，要是敢给他爹地打电话，就等着来收尸！”
    在另一幢楼的最高处，有一个小小的黑点，此刻楼下积聚了一些附近的居民和一些探病的人，在桐雨随着护士跑出来的那一刻，那些眼睛齐刷刷的看向了她。
    本来有人跳楼该是一件多么严肃多么揪心多么刻不容缓的事，可那些人却毫无避免的，都笑了起来。
    桐雨大惊了一下，出于本能后退了几步，那些人的目光里嘲笑的光芒就像正午的太阳，射的人不敢暴露出来。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人也越发的紧张起来，周围的空气也稀薄了起来，明明她都退到了医院正门口了，那些人依然兴致勃勃的盯着她看。
    护士小姐却没等她再退，转身跑到她面前指了指远处的上空。
    “童小姐，那小公子可是一直说你侮辱了他，你难道不想上去看看吗？如果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最先脱不了干系，你知不知道小孩子的自尊心都是特别强的？！”那护士脸上的愤怒在背光处显得更阴暗，语气也像冰水一样刺人。
    护士在拉着桐雨经过那群看热闹的人群时，那笑声更是一哄而起，桐雨想挣脱那护士的手遮住脸，那护士却仅仅的攫着她的手腕。
    那种陌生的胁迫感让桐雨十分压抑。
    就像当时看《2012》时，一切看上去又虚幻又像是真的。
    方晓凡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他已经没了之前的紧张。
    “爹地……啊，我想起来了！我那作业好像放在浴室了啊！你去看看有没有？”
    美美的挂上电话了之后，方晓凡对着斜对面不远的几个人招了招手，然后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眼药水，滴了几滴后，又沉声数数，“一、二……”
    童桐雨出现的时候，他的三还没数出来，眼药水也全部挂在了脸上，看东西也是很不清楚。
    这女人，跑的快啊！
    “臭奶妈，我恨死你了！”他小小的身体在风中飘摇，阳光给他铺上了一层金边，远远望去，他就像一个不真实的小木偶，伤心的小木偶。
    那护士抓着她的手也松了，甚至还将她往前面推了推。
    “晓凡……”桐雨喉咙干了，人走近的时候，她看见了他脸上无尽的泪线，于是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想着道歉，“昨天都是我不好，就算我再不好你也不能寻死呀！你要想想你爸啊！你看他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找不到媳妇的命，以后就等着你养活呢！要是你也不管他了，到时候谁给他送终啊！”
    桐雨不会安慰人，也不会道歉，加上方晓凡不是一般人，她更是绞尽脑汁想打动他。
    没料越说越黄，那小子哭的更凶了。
    “奶妈……你这个瘪三！”
    “喂！瘪三是形容你们男人的！”桐雨从没被人这样骂过，自长大以来，从没有人像方晓凡这样谩骂过她。
    虽然他是小孩子，可是桐雨总感觉他一直针对自己。
    “不是你自己说的？”他强辩。
    抹了一次泪后，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桐雨不敢过去，就因为他眼神里闪过了一抹狡黠的锋芒，跟他相处了几天后，对他的行为多少有点感应。
    如果他想不开，昨晚就该爆发了，也用不着睡了一夜大清早的来这一出。
    她越来越清醒，所以她还是走了过去。
    如果他非要整她一回才肯善罢甘休，那就快点到来快点过去。
    方晓凡见她走了过来，突然抿嘴笑了起来。
    “你过来蹲下。”他站在那儿却不知道怕。
    他早就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了，更不会负气的因为一泡尿去死。
    “晓凡，别玩了，跟我下去！”桐雨敛了玩笑的神色，俯下身朝他伸出了手，见他不为所动，又开口劝，“你爸在找你呢！他要是知道你在这里这么危险，他该多后悔啊！”
    “后悔什么？”方晓凡狐疑的看她。
    “后悔养了你！”
    “哼！”方晓凡现在当然不能告诉她，他不过是想调戏她来着。
    “你过来嘛！”他开始急了。他急了之后就开始往天台边缘的栏杆爬，桐雨身后的一群人立刻开始大声鼓动她。
    “快过去啊！快过去！”
    桐雨气恼的回头看了看那些不明就里的白衣天使，他们如果知道方晓凡喜欢整人，估计同样会叫她过去陪他玩。
    谁叫他老爸有钱！
    “蹲下！”方晓凡就像命令小狗一样对着走过来的桐雨喝道。
    见她不愿意动，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大腿。
    桐雨皱着眉抿着唇看着阳光心里十万个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