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不多时，楼上便传来了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声声震耳……大快人心。
    是方晓凡的声音，方明楠在教训他。
    可是……总觉得怪怪的。这个怪怪的感觉自然是赵云感觉的。
    见赵云脸色一变，曹诗诗有些不忍的问，“明楠经常这样吗？”语气里除了震惊还有疑问，这男人不会有家庭暴力吧！
    赵云不知道楼上演的哪出，于是苦笑着，“哎，我一个外人能说什么？这对父子啊！”
    “这男人不会有暴力倾向吧！”朱小曼将毛巾一丢，掐住了曹诗诗的肩头。
    “不会吧？”曹诗诗也瘪了嘴立刻从沙发里站了起来。
    看她要上楼，赵云立即拉住了她，“曹小姐，这是方先生的家事，我们介入好像不太好，而且，方晓凡跟别人家的孩子不一样，他不会因为你上去求情而感激你，反而会恨你，他就是个怪小孩！”赵云说的十分真心诚意，曹诗诗还是想上去。
    “曹小姐，你先穿好衣服吧！别着凉了！我先去看看情况……反正他也不喜欢我，我也不怕得罪他。”后面那一句话很有效，曹诗诗果然叹了口气之后又坐了下来。
    方明楠在浴室洗澡，方晓凡在卧室里蹦蹦跳跳的扯着嗓子大哭大喊，忙热了又把空调打开了。
    赵云敲门的时候，他问了句谁之后又赶紧嚎叫了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不开门我晚上不给你做饭了！”赵云声音一出，方晓凡立刻将她拉了进来。
    他脸上都没泪痕，赵云就知道方明楠不会打他，上一次为了童桐雨的事扇过他一耳光之后，方明楠心里一直有愧疚，当然，这是赵云的感觉。
    之后不管方晓凡做什么，方明楠都没动过他。
    最多就是吼他一下。
    照赵云的估计，等方晓凡再大一点，方明楠也会治不住他。
    他是真的仁慈。
    除了打了方晓凡一耳光，这几年，赵云就没见方明楠动过粗。
    “你这么闹想干嘛啊？”赵云将门反锁后堵住了他的嘴。
    方晓凡连着打了她的手好几下才挣脱开，转身像兔子一样跳到了方明楠的大床上，“你上来抓我啊，你来抓我啊！”
    “不像话！”赵云鼓着嘴看了看房间，那床大的不像话，可是她却不敢看。
    赵云僵在原地，又不好出去跟曹诗诗她们说，又怕方明楠洗完澡出来尴尬。
    “啊啊啊……”
    赵云一抬头，那孩子竟然在大床上滚来滚去，还一边哼哼。
    还不是自己滚，还抱着丝被滚！
    “吃咸了啊吃咸了……咸啊咸……”他一下子改变了口号，这让赵云流了身冷汗。
    但仔细想想，他不就是晚饭在家吃吗？
    顿时，心里好受了不少。
    “别滚了，床单都烂了！”
    “我好咸啊好咸……”
    “我说别滚了！”赵云忍无可忍，等着方晓凡滚到自己这边的时候，眼疾手快的捉住了他的一只脚。
    方晓凡丝毫不怕她，以更快的速度用被子将赵云的头蒙了住，猛的一带，将她拉到了床上。
    正在他洋洋得意的时候，方明楠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爹地，我吃咸了！”
    方明楠的眼睛一下就落到了趴在床上挣扎的赵云身上。
    “方晓凡！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松手小心我打你了！我真打你了！”她急的气喘如牛，刚一挥开手，就被一只更强劲的手掌攫住。
    “晓凡，松手！”方明楠一声历吼，方晓凡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赵云，你上来做什么？”方明楠有些不解的拉开了她头上的被子，那神态显然是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
    赵云的脸红的跟樱桃似的，又有些不好意思乱看，后退了几步后才说，“您又不是不知道刚才晓凡那鬼哭狼嚎的，下面的两位贵客以为您有家暴，我这不是上来看看吗！”
    “她们还在下面吗？”方明楠面不改色的走到了衣橱前随手拿了件衬衣披上。
    赵云摇头，“我这不一直在上面等您出来吗？”
    “你会开车吗？”他穿好衣服后又迅速的解下了下身的浴巾，刚好赵云因为他这句话而诧异的抬头看他，这一看，就出问题了。
    那湛灰色的小内裤，将男人的臀部线条一览无余的表现了出来，那叫一个小心肝啊受不了……
    她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男人早已经套上了裤子。
    那穿衣的速度，令赵云脸红，刚才她忘了回避了。
    “爹地问你会开车吗？你怎么这么流氓啊，盯着爹地的屁股看了那么久，看够了没有！”方晓凡盘腿坐在床上质问她。
    赵云急的耳朵都在抖动，“我……我……我哪儿有！！”她面红耳赤起来，其实蛮可爱的。
    “你哪儿都有。”方晓凡恬不知耻的指着方明楠的臀部，“我都看的一清二楚，你眼睛那么大，怎么会没看见？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点秀逗，我爹地是你能乱看的吗？”
    他观音盘腿般的坐姿，还是赵云第一次见到，她被他吸引了，所以他说的什么，没注意。
    “晓凡，你安静点。”方明楠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走到赵云面前，还是那句话，“会开车吗？”
    赵云轻声嗯了一下，又说，“很久没开过了，技术不是很好。”
    他自动过滤了后面一句，从桌上拿了一串车钥匙递给她，“送她们回去，如果问起上面的情况，你随便想个什么理由。”
    赵云聪明机智，这点事不用他交代她也能做好。
    “爹地，其实我救了你是吧？”方晓凡拉着方明楠坐了下来，又讨巧般的将头搁在了他肩头上。
    方明楠等了半晌才说，“谁给你通风报信的？”
    “不是啦！我中午吃咸了，老想喝水，不想上课，我就回来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有了点悔意。
    他越来越大，脸皮也越来越薄，只要是在外人面前，脾气就自发的冲，只要单独和方明楠在一起，又十分懂事。
    “爹地不喜欢那个女人就不要跟她在一起嘛！她像个妖精一样，穿那么少引诱你，你看奶妈就比她正经多了！”方晓凡拿被子给他擦头发，擦着擦着，又调皮捣蛋的将被子挂在了他头上，心急如火的拍了拍，“爹地不要动！不要动啊！”
    他翻出了手机，打开了照相功能，在方明楠还没将被子掀开之前，快速的按下了快门，还连着拍了好几张。
    “爹地，你好美啊！就像白毛女一样美……”方晓凡由衷的赞美之后，快速的将手机藏了起来。
    方明楠从没被人整过，除了这小子。没事就喜欢逗他玩！
    他的面子里子，他的男人尊严，在方晓凡那儿，都是好玩。
    这也怪他从小不让他交朋友，现在他都看不上其他小朋友，觉得别人没他英明神武，没他聪明，偏偏爱缠着方明楠。
    “晓凡，你越来越调皮了，我在想是不是把你送去国外发展。”方明楠头痛的将被子掀到了一边，将那蹦蹦乱跑的孩子拉到了自己面前。
    方晓凡一听就嘟了嘴，冲着他大叫，“你是不是嫌我打扰你谈恋爱了呀！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女人有多坏？她们在背后说奶妈的坏话，还想要我误会奶妈，你还喜欢那样的女人，爹地，你说你怎么回事？你的审美观怎么跟我不一样了呢？还老威胁我，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啊！”
    “把你送到国外接受更好的教育，怎么算是不喜欢你呢？念完书还是回来，难道你不想变的更优秀变得更招人喜欢吗？”方明楠郑重的纠正了他的错误，“你看爹地的姑姑……”
    “我也没那么喜欢她！我就喜欢你！”方晓凡快速的打断了他的话，“还有奶妈！她多好的一个人……你那么多钱，不需要找个有钱的妈妈啊……”
    方晓凡还是知道一点事，赵云灌输的，说曹诗诗家有钱，跟方明楠算是门当户对，那童桐雨就被比下去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插手，你的责任和义务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方明楠说这话的时候，未免有些专制。
    果然，方晓凡有点受不了。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有什么用！你要是找个坏女人，我学习都不安心，她要是虐待我怎么办！”他赖皮的抓住了方明楠的两只手，甩啊甩，又有点委屈的说，“我去国外了，别人欺负我怎么办？我讨厌学外语……我不……不！”从甩他的手，到最后，成了整个人赖在他腿上打滚。
    从他如此抵触的情绪上，方明楠下定了决心。
    小事上，他可以无限度的纵容他，但大事，绝对不能依着他的性子。
    “今天最后一餐，明天一早我送你去英国。”方明楠坚定的说完就将他从腿上拉了起来，“你还有什么事，赶紧说赶紧做，到那边之后，你将没有任何特权，跟所有的小朋友享受一样的学习生活待遇，是龙是虫，就看你自己了。”
    他决定之后，行动便如风般快速起来。
    “韩雅，明天的会议取消，马上帮我订两张明早去伦敦的机票……”
    挂下第一个电话后，他立刻拨下了另一个号，“伯格，马上帮我联系伦敦市的私立小学，不要贵族式……但也不要太差劲，对，插班……”
    方晓凡听着他络绎不绝的讲着话，终于赶到了危机。
    那些有恃无恐，那些胆大妄为，那些无忧无虑，一下子烟消云散。
    他最亲爱的爹地，即将要送走他，不顾他苦苦的哀求，要送他去一个完全陌生的过度，让他自力更生，让他自生自灭……或许这就是前兆，方明楠即将抛弃他的前兆。
    越想心里越慌乱，可是心里越慌，又生出了一股极端的平静，身体沉重的动也动不了。
    只知道脸颊湿了一大片，忧伤，彻底的忧伤。
    这一天终于来了，比想象中的快，比想象中的好……他只是送他出国读书，不是将他赶到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