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替你报仇了。”尤子峰跪在墓前,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眼眶湿热的看着墓碑上灰白的相片,这就是尤子豪的遗照。
“我知道,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不允许我这么做,”尤子峰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喃喃自语的说道,“可是我明明知道是谁害了你,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其实我也知道范寺川那个王八蛋罪不至死,我当时也不是想直接要了他的命,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的……”
“可是他看着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敢捅伤他,只要他没死,一定会弄死我。”尤子峰看着尤子豪的照片,擦掉眼睛里的热泪一边笑着道,
“我就想啊,万一他真的这么做了,那我是不是不但没有报你的仇,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呢?我不怕死,可如果要死,我也一定让他陪葬。然后,我就朝着他心脏捅了几刀……”
“所以,哥,我并不后悔,”尤子峰低着头很平静的说道,“我只是担心妈妈以后怎么办,她老人家一个人从此孤苦伶仃的……”说着他的声音再次哽咽起来。
“哥,你会不会原谅我?原谅我把妈妈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尤子峰眼眶泛红的说道,“可是我也没有原谅你啊,你怎么能因为害怕拖累,就把我们丢下了呢?我也长大了,我可以养活你,照顾你和妈妈,让你们都好起来的啊!”
终于,他忍不住扑倒在坟头大声的哭喊起来,两年来积压在他心头上的悲苦旁人不知道,隔着阴阳的尤子豪也无法知道,只有那张纪念的照片沉默而微笑的看着他,像是包含着无限的关爱和担忧。
秋季里山间的气温很低,加上天气并不好的原因,显得气氛尤为的压抑,阴沉沉的笼罩在人的心头,带着难以喘息的感觉。
尤子峰半响后才从地上抬起头来,摸着墓碑上那张照片说,“哥,我这一去是回不来了,我也不愿意让母亲知道我也死了的消息,我就不能陪你葬在这里了。我留个遗言,到时候等咱妈终老的那一天,连同我的骨灰,咱们叁就合葬一起吧。”
说完后,他在坟前跪的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头,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又沉默的看了很久,才忍着心头复杂的情绪转过身,朝着山下走了过去。
回到村里后,尤子峰看着近在眼前的家,那座破旧的还在漏水的老房子,沉默的发了许久的呆,明明就近在咫尺了,可他怎么也不敢靠近,那种情怯的感觉让他迟迟的挪不动脚步。
良久后,他才抬起重的像是被灌了铅的脚,小心翼翼的靠近着自己的家,但终于他还是停留在一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里,望着自己的母亲正看着他们兄弟的照片,用有些瘦骨嶙峋的手揩着眼角泪水,瞬间热泪盈眶起来。
他以为自己可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去和母亲正式的道个别,起码在自己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可以让母亲再见到他最后一面;他以为自己可以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向母亲“暂时”的道别,给她心里起码还留有一丝希望的。
可一切的想象和原本以为,都在此刻他看到母亲苍老的模样和瘦弱的身躯时,却是怎么也不敢往前再走出一步了,此时的他心里只有歉疚,他真的要把母亲这样丢下吗?可在这个世界上,她也只剩自己了,自己走了,以后谁来照顾她呢?
尤子峰心里出现了很复杂的情绪,可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自然也不会去选择逃亡这条不归路,他不愿意自己后半生是苟且偷生的,何况即便是他逃走了,他也一样见不到自己的母亲。
“对不起妈妈,”尤子峰躲在角落里无声的哭泣着,他不敢走出去一步,他怕看到母亲望着他的眼神,他也愧对这些年来母亲对他的教导和养育。
尤子峰喃喃的念叨了好久,终是在原地跪了下来,朝着母亲的方向磕了九个头,迟迟的没有起来。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神里出现了一抹坚定的神色,他马上就要去兑现自己的承诺了。
他虽然还未真正的成年,但却也不是一个还不懂事的年龄。从小到大母亲就总是教导他,人要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任,才算是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无愧于心的男子汉。如今他虽然也犯了错误,但他也不会逃避,起码也算是做到了母亲心中,她期望的样子。
尤子峰望着母亲身影,默然的在心里不停的道着歉,好久后才狠心的一转身,往村子外的镇上走去。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到公用电话,也才能真正的去自首。
与此同时,唐来开着车子也终于来到了希纳县的镇上,经过打听,镇上的人告诉他们三木村距离这里并不远,走路过去的话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可以到。
而对方也建议他们走路过去,因为三木村大多是山路,比较窄,车子进去的话很不方便。见状,安岑画当下也决定放弃用车子进村,以他们的脚力走进去的话,不用半个小时也就能到了。
于是三人从镇上出发,一路打听着询问尤子峰家的具体位置,慢慢的也摸到了村子的里面,正从村里走出去的尤子峰,带着帽子失魂落魄的在路上走着,不远处的安岑画一眼就看见了了。
不多时,他身边的唐来和周柔也先后发现,周柔不觉小声的问道,“安警探,那不就是尤子峰吗?”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唐来看着尤子峰的身影,下意识的摸了摸别在腰上的枪,一边压低声音小声的道。
安岑画微眯着眼睛看着尤子峰的状态,沉默了少许后说道,“唐来,你到一边去藏起来,以防他可能跑掉。”
“是。”唐来马上点头,看了下周围的路,找了个隐蔽的位置藏了起来。
“诗语,你装作是问路的,就说是来这个村子找亲戚的,不知道怎么走,看他怎么说。”安岑画低沉着声音道。
“好,那你呢?”周柔点头,看着他不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