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线电话进来时，李局长先接听，类似于医院的导医台，确定是婉婉姐可以解决的反诈类提问，再把电话接进去。”马飞手舞足蹈地说着。

“那如果不是呢？”陈宸问。

“不是的话，可能就要辛苦李局长帮忙解释引导一下了……”马飞声音越来越轻，他发现自己给陈宸揽了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我觉得这个建议靠谱，婉婉同志当专家门诊，我们陈队长就委屈一下，充当导医台的护士小姐姐，哈哈哈！”李局长就这么一锤定音了。

尚婉婉也觉得这个主意靠谱，至少不用在直播间里被陈宸冷不丁踹一脚了。

只有陈宸觉得，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馊主意，揭了自己的短，扬了尚婉婉的长。看着尚婉婉春风得意的样子，他暗暗决定，直播的时候要故意给尚婉婉漏几个球，打她个措手不及！

转眼到了第二周的直播，主持人看到陈宸的位子从直播间挪到了导播台，十分不解地问道：“上次合作得那么好，怎么不继续了呀？”

尚婉婉忙笑着打哈哈：“这样可以更好地发挥我们陈队长的作用，他在里面，我紧张。”主持人还想说点什么，就被尚婉婉拉着进了直播间坐下了。

有了陈宸这层“滤网”，尚婉婉得心应手的多了，对于听众的提问对答如流，时不时还能调皮一下，效果很好。

但是陈宸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得用最短的时间辨别出来听众要求助的是个什么问题，有的听众表达能力不佳，再加之电话接通后紧张，磕磕巴巴半天说不清楚。

陈宸又怕随意打断让人觉得不礼貌，只能干着急。至于本来想好的要给尚婉婉漏几个“球”进去什么的，根本没有顾上。

第三个热线电话接起来，是一位声音听起来很疲惫的男士，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陈宸想把电话挂了，他说：“我可能爱上了一个男人……”

陈宸问道：“请问你想咨询的问题是什么？”

那头沉默了一阵之后答道：“我可以直接跟那位警花连线吗？我可能被骗了，爱上了一个男人……”

既然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陈宸就只能把电话转接进去，而且他有预感，这将是一段兼具法律、情感和伦理的故事。

尚婉婉接通电话，刚说了一个“喂”字，对方便重复了那句话：“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尚婉婉的第一反应是，好你个陈宸，这一听就是个爱情故事，肯定是故意放进来打我个措手不及的。

但是电话已经挂不掉了，尚婉婉只能耐着性子让男子把话说完。“你们能帮我找到他吗？他应该在京都。”尚婉婉瞪了外面的陈宸一眼，然后耐心接听起电话。

“这位朋友，请问你经历了什么？你要我们帮忙找谁？”尚婉婉引导他继续说下去。

于是，在这个名叫大陈的男人的叙述中，尚婉婉沉浸式地体验了一场“爱而不得”的恋爱或者说被骗经历。

整个过程大陈都表现得很沉默寡言，刑警问一句，他就答一句，跟那天在电话中一口气讲了那么多的大陈判若两人。

尚婉婉想，大概这就是电波的神奇之处吧，一根电话线可以消除很多的隔阂，放人放下包袱，尽情倾诉。

情况了解清楚后，刑警那边就着手开展侦查工作了。尚婉婉和陈宸也返回公关办，路上，破天荒的第一次，陈宸竟然表扬了尚婉婉：“这次，好像进步了。”

“你这是在夸我？”尚婉婉反问。

“算……是吧，你是不是还挺同情这个大陈的？”陈宸看得出来，尚婉婉这次的反应有点不一样。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真相可能对他来说有点残忍吧，人啊，有时留个念想也挺好的。”尚婉婉说这番话的时候，想到的是弟弟尚小天。

在她心中，也一直留着一个弟弟还健健康康地活着的念想，所以她特别理解大陈，那种念想中又夹杂着隐隐的不详的预感，这种感觉，非常磨人。

“人还是要面对现实，我们很快就能帮他认清现实。”陈宸根本不知道尚小天的存在，所以也领会不到尚婉婉在说什么。

“你懂个屁！”尚婉婉冲口而出，她觉得跟陈宸讲这个话题简直浪费感情。

陈宸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本来好好的一场对话，就此戛然而止。

“猎海行动”还在继续推进，特别是“乱花”计划进展很顺利，跟专案组此前预料的一样，尚婉婉的直播间里，警员的信息淹没在好几万网友的几十万弹幕留言中。

神不知鬼不觉，按照约定的暗号，陈宸可以一眼看到那位卧底警员留下的只言片语，即使他不停变换着账号。

通过短暂的交流，专案组知道那名警员已经成功进入一个诈骗团伙的“网络运行部”，就是专门为诈骗网站和APP架设网络和制作钓鱼页面的一个部门。

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警方也破获了多起诈骗案件，但是这些案件都止步于抓获整个诈骗产业链中下游的一些嫌疑人，对于高层的组织，依然无法撼动。

卧底警员也反馈道，关于核心信息的调查，进展不是非常理想，在诈骗团伙内部，“海上钢琴师”是一个传说一样的存在，虽然有人说起，他有时也会亲自参与一些团伙成员的培训，以及在“公司”高层会议上明确下一步的工作指标。

但是没人说得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住在哪里，身份成谜，就连这名警员已经爬到了相当于部门负责人的级别，也从未见过“海上钢琴师”的庐山真面目。

还有一个令专案组非常焦灼的情况，陈宸接手这个任务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在直播间里只联系上了一名卧底警员，一开始，大家也怀疑是不是陈宸对接上有什么问题。

但是经过反复确认后，陈宸确定那名警员肯定没有在直播间出现过，询问警员此前的单线联络人，也表示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