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对受害人的询问，无关人员不能旁听。”知道尚婉婉很难拒绝，陈宸抢先帮她阻止了。

尚婉婉感激地看了陈宸一眼，说实话，程志勇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她还真有点难以拒绝。

“我也是受害人啊，我是最大的受害人！”程志勇情绪有点激动，可是他说的是实话。

“程总，你的心情我们理解，等我们制作完笔录，你可以单独再跟宋总监沟通一下，制作笔录的时候，就请回避一下吧。”

陈宸说得有礼有节，尚婉婉不得不承认，虽然陈宸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在人情练达上，确实比自己成熟不少。

程志勇无奈地退出病房。

尚婉婉绝对不会想到，案件告破之后，当她再回想这一幕的时候，会无比感谢陈宸得挺身而出和当机立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通过宋玉的叙述，尚婉婉终于了解了这桩惊天大案的来龙去脉。

案件的开端非常平平无奇，就是一起普通的冒充老板诈骗公司财务的案件，这样的案例尚婉婉碰到过很多，也宣讲过很多，之前受程志勇的邀请，尚婉婉还到志勇袜业来宣讲过，只不过当时宋总监正好去欧洲出差，错过了宣讲。

在尚婉婉的建议下，社区民警给辖区所有企业的财务人员电脑上都贴上了提醒便条，上面是陈宸编好的段子“冬瓜皮、西瓜皮、小心BOSS耍赖皮”之类，也独独宋总监的电脑上没贴。

因为大家觉得宋总监那样久经沙场的财会人员一定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宋玉回忆道，那天她原本召集了财务部的人一起开晨会，突然手机QQ上有一个跟程志勇头像、昵称一模一样的人添加她为好友，而且对方说：玉姐，我是志勇，有急事！

毫不怀疑地，宋玉就加上了“程志勇”。“程志勇”开门见山：玉姐，我在东南亚这边打算拍一块地，你马上帮我看看，我们公司账上可以调用的流动资金一共有多少？

“对方这么说，你还是一点都没有怀疑？”尚婉婉问。

“对，因为去东南亚拍地，是我们今年年初就定下的计划，现在国内的人工成本上涨很厉害，我们早就有计划把工厂搬去东南亚那边，减轻人工成本。”

宋玉解释，所以对方这么说的时候，她一点也不觉得突兀，甚至觉得陈志勇这人在生意场上一向杀伐果断，这就是他的作风。

“我马上查了一下，因为公司大部分资金都用在了购买机器设备和原料上，所以我东拼八凑的，一共凑了2亿，并且马上把这个数字告诉了他。”宋玉接着说。

再次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尚婉婉还是震动了一下，她想到的是，当骗子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肯定乐疯了吧，她甚至能想到骗子抓着大把的钱狂欢的场景。

这就是电信网络诈骗让人趋之若鹜的魅力，只要能撞上一把，人生就彻底改变了。

“然后呢，对方知道你们公司有2亿现金之后，他是怎么说的？”尚婉婉接着问。

“他说订金还缺点，他私人账户还有钱，可以先凑2.5亿，让我抓紧把钱打到他指定的账户里。”宋玉说。

“这么大的金额，怎么能直接转过去呢？”尚婉婉问道，这也是她最不理解的地方。

根据以往的经验，骗子提供的个人账号，或者是一些小公司的账号，转账都是有限额的，2亿现金，那得分多少笔才能转出去？

“不是走国内的，我们公司为了方便海外业务的发展，老早就在世界各大银行都开通了离岸账户，一些大额的资金往来，我们都是通过美元结算的，所以这2亿现金，我是通过离岸账户转出去。”宋玉解释。

尚婉婉其实对这块不是很懂，她只能原封不动地把宋玉的话全部记录下来，回头留给专家组去研判。

“是你自己提出通过离岸账户转还是对方指示的？”在这个问题上，尚婉婉一定要问得非常清楚，若说这起案件与普通诈骗案有什么不一样，这可能是其中最大的一个区别。

“我现在回想起来，我们好像在这个问题上沟通得非常顺畅，因为他说是在东南亚拍地，我理所当然就觉得肯定得走离岸账户，而他提供给我的也是公司的银行账户。

这也是我对他毫不起疑的一个原因，因为公司业务走离岸账户结算是我和志勇之间的约定俗成。”宋玉边思考边说，看得出来，直到现在，她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尚婉婉仿佛能够理解宋玉当时的感觉，虽然离岸账户、美元结算这些对她来说都很陌生，但是对于一家上市公司来说，这些可能就跟我们日常去小店买一瓶水，选择用支付宝和微信支付是一样的。

只能说骗子的反应实在太快了，当他们得知受害人手上有2个亿的时候，知道一般的国内银行无法实现如此大金额的转账，直接改为提供账户，也足以见得这个诈骗团伙一定非常庞大，他们手上可以用于支配的银行账户品类可以如此齐全。

“那么对方提供给你的账户你还记得吗？”尚婉婉问。

“也是分了几个账户的，我记得一家是新加坡的公司，还有两个好像是泰国的，都是公司账户，而且都是没有设置最高转账金额的。”宋玉回答。

“三笔，转出去2个亿，你都可以一个人做主的吗？不需要跟谁确认一下吗？”尚婉婉问。

“我确实有这个权限，也只有我办公室的那台电脑有这个权限，不过还需要我们副总监的指纹确认，但是我当时太着急了，是直接命令她进来的。

按照正常程序的话，是要她在我电脑转账页面全部认真浏览过一遍后，再确认的。”宋玉回答，对于自己的违规操作，她后悔不已。

“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尚婉婉问。

“因为志勇，不，骗子，说同时看中这块地的还有一个马来西亚富豪，他也去筹措资金了，并且愿意比我们多出5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