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勇极力争取之后，他们才答应，让我们分头去筹措资金，谁能先把订金筹集过来，就给谁。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宋玉说着说着好像又回到了当时的情境，整个人都激动起来。

“宋玉，宋玉，你冷静，冷静一下！”尚婉婉起身按住她的肩膀。

“那么真正的程志勇呢？你转这么一大笔钱，不需要跟他当面核实一下吗？”等宋玉冷静下来后，尚婉婉又问。

“志勇，志勇，对，要核实的，可是，我当面跟他核实了呀！”宋玉喃喃地说道。

一瞬间，尚婉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跟陈宸面面相觑，宋玉，好像又回到了中邪的状态……

宋玉说她当面和程志勇核实了！怎么回事？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宋玉，你还好吗？还能继续吗？”为了防止宋玉病情反复，尚婉婉把医生喊过来，给她服了两颗药后，让她休息一下再继续。

尚婉婉和陈宸也走出病房透口气，程志勇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用手肘支撑着自己的额头。

“程总，能聊两句吗？”尚婉婉走近，因为她想起黄领导的叮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那么宋玉的相关情况，她与志勇袜业的关系，与程志勇的关系，这些细节也应该一并了解清楚。

程志勇点了点头，“你问吧！”

“宋玉在你们公司多少年了？平时表现怎么样？”尚婉婉问道。

“应该有20多年了，反正时间比我长，她最早是跟着我爸爸干的，当时志勇袜业还叫亚明袜厂，玉姐还是厂里的会计，后来厂越做越大，玉姐的职务也越来越高，她的学习能力很强，是我爸爸最得力的助手之一。

十年前，我爸去世，公司交到了我手上，玉姐教了我很多，我能够快速上手，可以说是在她的一手拉扯下。

在公司上市那段时间，她一连好几个月都住在公司里，把公司当成了自己的家。”程志勇用三言两语概括了宋玉与公司的渊源，听得出来，宋玉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亲人一般的存在。

“宋玉的经济状况如何？”尚婉婉又问。

程志勇不可思议地看了尚婉婉一眼，他明白，尚婉婉这么问意味着什么。

“不会，你不用问了，我百分之百相信她。”程志勇非常确定地回答。

“程总，不要误会，出于案件调查的需要，我想全方位了解一下。”尚婉婉说。

“她持有公司股份，年薪制收入，她不缺钱。”程志勇简洁明了地答道，他始终低着头，有些抗拒尚婉婉的提问。

“警官同志，我们继续吧。”

尚婉婉还想向程志勇多了解一些宋玉的情况，病房里传出了宋玉的声音。

尚婉婉和陈宸重新来到宋玉的窗边，陈宸打开了摄像机。

“你是怎么跟程志勇核实的？”尚婉婉问。

“志勇打视频电话来了，我跟他进行了当面的核实，他说你抓紧安排打款吧，要快！”宋玉回答。

“你确定视频里的人是程志勇吗？”尚婉婉又问。

“我当时很确定是他，他的样子、他的声音，可现在……显然那个人不是他，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像？”宋玉反问尚婉婉。

“我现在不能确定，还需要进一步核实。”尚婉婉虽然心中有一些猜测，但是还不便向宋玉透露。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连声音都一模一样，他一直在催我要快，我怕慢一步失去了这块地，那就会打乱公司的发展计划，我绝对不能拖了志勇的后腿，我真的……是昏了头！”宋玉说着，把头埋进被子里哭了起来。

“你再仔细回忆一下看，视频中的程志勇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尚婉婉问得更细了。

“画面不是很流畅，中间好像卡了几下，我以为是网络信号不稳定，另外……志勇穿的衣服好像不对，一般商务场合他都会穿西装的，但是那天他穿了一件棒球服。

对啊，这么大的破绽我当时怎么没有发现？”宋玉努力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冷静下来后她发现，还是有一些疑点的，只怪自己当时太着急了，太自信了，完全忽视了这些细节。

“钱汇出去后，你又做了什么？”尚婉婉问。

“我马上拨了志勇的视频电话，但是他不接，我又改为打他手机，直到志勇告诉我根本没有这一回事，我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宋玉说。

“现在QQ上那个人呢？”尚婉婉提醒道。

宋玉这才想起来，她还没登陆QQ去看过，登进去的时候发现，QQ上假程志勇的头像还在闪烁，他发来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钱已到账，你做得很棒！

讽刺又挑衅！

宋玉用尽全身的力气，在对话框里输入了“骗子不得好死”，点击发送后，却跳出了一个鲜红的感叹号，和所有的骗局一样，她早已被拉黑了，她最后的愤怒，都没能发泄出去……

给宋玉制作完笔录后，天已经黑了，这份笔录做做停停，竟然不知不觉做了8个小时，平时一到饭点就吵着要吃饭的尚婉婉，全然感觉不到饿。

这是一名刑警遇到大案时，全身心进入“战斗”状态的样子，沉静、严肃下来的尚婉婉，让陈宸觉得她是闪着光的。

“要不先去吃碗面？”陈宸小声问。

“不了，回去把笔录整理出来，加上网安的电脑勘察情况，在省厅专家组到来之前，我们起码得有个自己的判断吧。”尚婉婉就是这样的个性，她从不依赖别人。

陈宸不再劝，只是默默掏出手机点了两个汉堡。

回到办公室，尚婉婉一头扎进了自己的工位，陈宸也开始整理拍回来的视频素材。

在同一大院里的刑侦大队、网安大队、经侦大队全都灯火通明，尚婉婉知道，接下来，他们将会经历无数个这样的不眠之夜，这起特大网络诈骗案，就像一颗炸弹，投进了临城市这一汪湖水，搅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陈宸叫的外卖终于到了，尚婉婉接过汉堡后，在陈宸的肩膀上锤了一拳以示感谢，这对昔日冤家，越来越像一对真正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