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黄昏时分开始飘雪,鹅毛般的雪花夹在刀子般的寒风里,迅速占领了城市的屋檐瓦砾。
将近凌晨之时,王君心理咨询诊所门口的积雪已近半米来高。孟汇文推开大门走向风雪,却被王君突然叫住。
王君穿着白色的医生长袍,双手插在兜里,道:“孟警官,你的戒心太重。”
“王俊鹏的私人心理医生恰好是公安机关指定的心理医生,我有疑心是正常的。”孟汇文穿着黑色的风衣,站在白色的雪地里平静地回答道。
“在我眼里,你们都是病人。”
“……”孟汇文礼貌地欠身,道了句“下次吧。”
言罢,他在王君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褐色瞳孔中渐行渐远。
在夏尘的组织下,墨名傅、朝阳和加入组织的秦悦三人均到主卧室里就座讨论案情,吕老和一众保镖则待在客厅里等候。
四人把自己一天获取的信息分别进行了陈述,由夏尘做最后的总结。他竖起一根手指,道:“第一点,根据朝阳和秦悦提供的信息,我们目前还是没有发现钟福印与王俊鹏贩毒集团的任何联系,这一点与四年前的文莱涉黑案和今年的王恒贩毒案如出一辙。
迄今为止,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钟福印有违法犯罪的嫌疑。
摆在我们面前的突破口有两个,一是深究谋杀案,但是杀手组织的反侦察能力特别强,工作难度太大,基本不现实。二是深挖王俊鹏贩毒案,找到制毒窝点和市外渠道,把这个案子办到底来寻找与钟福印的关联。”
其余三人均无异议,安静地倾听下文。
“第二点,嫣然做的非常好,远超出了我的期待。牟恩琳接受讯问的讯问室是有监控设备的,表面上有利于警察执法规范,实际上也可能使她受到钟福印的监视,所以她并没有回应我们的问题,除了‘制毒地点我今年只去过一次’这句话。”
“可是她并没有交代制毒地点的位置啊?”秦悦不解地问道。
“原来如此。”朝阳恍然大悟道,“这么说,只要调查牟恩琳一年内的出行轨迹,对她只去过一次并且有隐匿制毒工厂条件的地点进行排查就行了?”
夏尘点点头,具体阐述了自己的思路,他说:“这项工作说易行难,开展时必须做到隐蔽、全面、细致。否则一旦惊动了对方,他们很可能立刻转移。”
“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吧!”朝阳郑重地说。
夏尘想了想,并没有立刻作答。在他看来,朝阳这个人年轻、灵活,智商和情商都在常人之上,应该是有能力完成这项任务的。但夏尘最后还是选择了拒绝,道:“不行,你、我、嫣然一定都在钟福印的监视中,不适合开展秘密工作。”
墨名傅看向夏尘,轻声道:“最适合这项任务的,是汇文哥吧。”
“嗯。孟汇文对牟恩琳最熟悉,一定可以迅速查清她所有的活动轨迹,并准确发现目标地点。而且他现在十分颓废,对方不会对他保持警惕。”
“虽然有些艰难,但我相信他一定会把握好这次机会的。”墨名傅叹了口气,道:“他会把这个任务当作是为恩琳姐的赎罪。”
“就这么决定吧,我去和他沟通。”一言既定,夏尘也不再感慨。他接着叙述说:“第三点,我通过今天和曹清的对话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按照王俊鹏的性格和习惯,绝对不会拿出几千万的禁药多次免费赠送。”
“这是一个异常情况啊。”朝阳询问道,“王俊鹏是什么性格的人?”
“他很聪明,设计的运毒方式新颖而且隐蔽,能够很好地协调众多的属下开展团伙犯罪。他很冷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即便是利用孩子充当载体甚至是人质的事情他也做的出来。他很疯狂,经常嗑药,而且剂量不小。他喜欢看《教父》等电影,有些细微的习惯是在模仿以前的黑帮领袖,结合其他行为,我认为他在努力追求着与众不同。”
“他渴望与众不同,又很疯狂,这反而看起来像是免费散毒的人啊。”
“最后一点,他嗜赌。据曹清说,他有时候一天晚上就会输掉几百万。而如果手头宽裕,他会支付对方赌债,而如果手头不宽裕了,他会在给完钱后再派人对对方进行抢劫。一个嗜赌的人,必然爱钱,也必然缺钱。”夏尘反问道,“你觉得这样的人可能拿几千万的禁药出来送人吗?”
“可是散毒的行为确实是王俊鹏做的吧。按照你的意思,他背后还有其他人?”朝阳用右拳敲击左手手掌,道:“主谋莫非就是钟福印?”
“综合以上三点,我认为我们即刻就要对王俊鹏贩毒案开启深度挖掘工作,一定要揪出幕后的主使。”
夏尘做出结论之后皱了皱眉头,有一个始终困扰着他的疑问他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梁亚死亡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留下线索,而这线索又是什么?
众人商议结束后,秦悦由保镖们带回,而吕老则开车载着夏尘和墨名傅离开。车上,墨名傅问道:“你还有什么话没说吧?”
夏尘没想到墨名傅这么敏锐,苦笑一声,道:“娶妻还是不能娶女警。”
“你只要没有坏心思,就不用害怕。”墨名傅端庄地坐好,然后说:“给本警官讲讲吧,你还有什么疑惑?”
“墨警官,在勘察梁亚被枪杀的现场时,我始终能感到一种违和感,但我不清楚这种违和感的源头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