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为什么会离家这么久？”陈宸小心翼翼地问道，又马上补充道，“我无意打听你家的秘密，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问吧。”

尚婉婉抬头看了陈宸一眼，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陈宸，我没那么矫情。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三年多前，小天的女朋友跳楼自杀了，死因跟她生前被诈骗有关，小天不甘心，自己跑去调查，不知怎么被他查到一个叫‘海上钢琴师’的人，然后他留下一张字条，说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一走，就没回来。”

从未跟外人说起过的事情，竟然在这个黄昏的边陲小镇上，如此轻易地说出了口，面对着陈宸。

陈宸十分讶异：“‘海上钢琴师’？就是我们‘猎海’行动里的头目分子‘海上钢琴师’？小天的失踪竟然跟他有关？”

“嗯，这就是黄领导让我参加‘猎海’的原因。”尚婉婉点了点头。

“婉婉，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是‘猎海’行动，还是寻找弟弟，相信我，你不是一个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陈宸把手搭在了尚婉婉的肩膀上，十分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在发一个非常重要的誓言。

这样的样子让尚婉婉有点不知所措，她避开了陈宸灼灼的眼神，故作轻松地说道：“我知道啊，我一直不是一个人，还有徐烟、黄领导……”

“尚婉婉，你看着我，我再说一遍，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你！”陈宸又重复了一遍。

迟钝如尚婉婉，也听出了其中的弦外之音。

但是此刻，好像并不是回应的好时候，她最重要的任务还没完成。

愣了两秒钟后，尚婉婉突然说道：“陈宸，你还没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呢！你有过特别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吗？”

……

陈宸没想到，这个木头，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回应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表白。

“有啊！三年前，你一把抢走我的手机，删掉了里面爷爷留下的唯一一段相声视频。”

既然尚婉婉选择了回避，陈宸也不便再穷追不舍，只好十分配合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认真回答她的问题。

尚婉婉愣了一下，着实没想到陈宸会突然重提这件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三年前的那件事他是记得的，两个人也是那时结下的梁子。

那次虽然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抢过陈宸的手机，删掉自己的一张丑照，但是手一抖，把另外一个视频也删除了，为此两人还大打出手，都受了处分。

当时视频被删除后，陈宸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像一只炸毛的狮子，尚婉婉当然不甘示弱，两个就这么干上了。

“你怎么不早说，这是你爷爷的视频？”尚婉婉明明理亏，但还是强词夺理。

“你给我机会了吗？”陈宸委屈地反问道。

“所以，连最后一点念想都被我毁了？”尚婉婉明知故问。

“对，本来想他老人家的时候，还能翻出视频来看看。虽然我小时候挺烦我爷爷的，老是叫我练基本功，早上起来要开嗓，吃饭不准吃辛辣的。

小时候不懂，只觉得咿咿呀呀地怪叫太丢人了，后来懂事了，明白了老一辈怕传统艺术失传的焦虑，也渐渐喜欢上了相声、快板，可是，想再找他老人家请教请教的时候，却永远没机会了。”陈宸说道。

尚婉婉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自责、愧疚，现在才明白过来，当时的陈宸已经非常克制了，换做是自己，恐怕早就一拳头霍霍过去了。

尚婉婉没有说话，随手从身旁采了三片草叶，在手里折来折去，一会儿就做成了一只蚱蜢，这手艺倒是有几分民间艺人的范儿，陈宸只知道尚婉婉拆解的时候手指灵活，全局第一，没想到做起小玩意来也如此灵巧。

“送给你，向你赔罪！”尚婉婉把蚱蜢摊开在手心，递到了陈宸面前。

这只通体绿色的蚱蜢甚是精致和可爱，站在尚婉婉的手心里随时要起跳的样子，而藏在蚱蜢后面的，是尚婉婉一双笑成了弯月的眼睛，面对如此有诚意的道歉，陈宸的心中满是柔软，他从尚婉婉手中捉起蚱蜢，又仔细看了起来。

“想不到，尚婉婉你还有这手艺啊！”陈宸自言自语道。

“这是小天教我的，小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我跟人打架打输了哭鼻子的时候，小天就会折这样的蚱蜢来安慰我，我喜欢得不得了。

就缠着他教我，可是我怎么都学不会，小天就会拿着草叶在我头上敲三下，说姐姐是个大笨蛋，可是他嫌弃归嫌弃，还是会继续教我，小天就是这样的性子，看着挺温和的，但骨子里韧劲十足呢。”

提到小天，尚婉婉就有说不完的话，这些话，是说给陈宸听的，也是在为自己打气，那么韧劲十足、百折不挠的男孩子，一定能走出困境，一定能平安回来。

“你这个蚱蜢送出去过几个？”陈宸想缓和一下这略显悲伤的气氛。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尚婉婉回答道，“这个折法是小天自创的，里面的小秘密只有我们姐弟俩知道。”

“那我可要好好收藏了！我们抓紧回去吧，这里信号不行，我这个短视频发了十分钟了，还没传上去。”陈宸说道。

“走，顺便去问问范科长，大头和瘦子那边有没有新的线索。”尚婉婉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草，大步走去。

大头和瘦子人如其名，一个头围足有64厘米，一个瘦得腰围只有一尺八，见到他们的时候，范科长正在办手续，准备把人送去行政拘留。

两人低着头，在范科长面前就像两个犯了错小学生。看来，范科长在这一带的威望着实不小。

“怎么样？有新线索吗？”尚婉婉把范科长拉到一旁问。

范科长关照了几句同事接下来的送拘注意事项后，把尚婉婉和陈宸带到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