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和法律一时半会办不到的事情，偏偏让牛紫福给办成了，有点讽刺，更多的是无奈。

“范科长，那么牛紫福的事情不追究了，那边两个牛紫福的同伙也算了吗？”尚婉婉又问。

“你说大头和瘦子啊，不能算，虽然救人有功，但是这敲诈勒索的事，还是要狠狠教训他们一下。”范科长说道。

“哈，牛紫福还神秘兮兮地给他俩保密，原来一切都逃不过范科长的法眼啊！”尚婉婉对范科长越发敬佩了。

“嘿！边民证都是我一个一个给他们申请的，对这些人呐，我门儿清，要不是这事，我还真把他们给忘了，回头就把他们叫过来，吓吓他们，然后叫他们帮忙去找那三个少年去，说不定还真能指望得上。”

范科长乐了，聊着聊着，聊出一个调查方案来，“对，就这么干，果然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范科长要去找大头和瘦子了，尚婉婉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对陈宸说：“快快快，回旅馆，要开工了。”

陈宸知道尚婉婉说的开工肯定是指拍摄短视频，既然现在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些在网络上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捞人法子”其实是这么回事。

而且成功的概率极低，就说明更多的人都是在利用这个信息在实施诈骗，绝不能让那些受害人的家属被二次伤害，所以尚婉婉一定要把这条预警信息马上播报出去。

“婉婉，这条预警播报我们出个外景吧，我们去离边境最近的地方，以边境线作为背景，更能给人身临其境的感觉。”陈宸提议道。

尚婉婉惊呼道：“陈宸，还真是我屁股一撅，你就知道我要拉什么屎啊？你怎么知道我是要拍这个题材的预警播报？”

原本挺好的氛围就被尚婉婉这么破坏了。

“尚婉婉同志，作为一名女同志，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端庄？”彼此已经是如此熟悉的搭档，但是尚婉婉的言行举止永远在不断刷新着陈宸的认知底线。

“啥？端庄？哦，你说我的这个比喻啊？你还有比这句话更能形容我俩的默契的吗？能说出一句来算你赢！”尚婉婉怼得理直气壮，什么端庄娴雅，这些字眼在尚婉婉的字典里就从没存在过，也不会存在。

陈宸不想再在这个比喻上跟她继续探讨，识相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没有了。”他无比清楚地认清了一个事实，提醒一百次、说教一千次。

尚婉婉始终是那个心直口快甚至口无遮拦的尚婉婉，但是……即使是这样，好像也不能阻止自己对她的欣赏，以及……心动。

“快走吧，争取在太阳下山前把外景拍完。”陈宸招呼尚婉婉赶紧走，怕再多呆一秒，就能被尚婉婉看出他这一瞬间的波澜。

途中他们又经过了那家整条街最破旧的旅馆，那天遇到的那位把泡面扳成两半的阿姨正好从旅馆出来，背着一个大大的行李袋，才一天没见，尚婉婉觉得她的背更弯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眼中的神情也更加落寞。

“阿姨，您这是要去哪里？”尚婉婉上前跟她打招呼。

“姑娘，是你啊？我打算回去了。对了，你们要不给我留个电话吧，等改天我有钱了，把房费还给你们。”阿姨说道。

“阿姨，您就这么回去了，不等女儿了啊？”尚婉婉问。

陈宸本想阻止，但是话已出口。

果然，阿姨一听到“女儿”两字，就掩面痛哭起来：“不等了，等不动了，钱花光了，人也熬不住了，都是命啊，做人都得认命！”

“阿姨，也不要太悲观，这样吧，你把你的电话留给我，我们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如果期间有你女儿的消息，我们就第一时间通知你。”陈宸一时想不到别的安慰方法，只能这样暂时安抚阿姨的情绪。

“哦，好好！你真是好人啊。我姓刘，我的号码是139……我女儿叫梁巧巧，那就拜托你们了！”陈宸的这番话给了阿姨最后一点希望，他存下刘阿姨的电话后，又安慰了几句后便与她告别了。

阿姨一丝不苟地关上旅馆的门，仿佛在默默地跟这个地方道别，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消失在街的尽头的时候，尚婉婉的心中涌起无限感慨。

她多希望自己有三头六臂，马上飞去那边，把诈骗团伙翻个底朝天，把梁巧巧毫发无伤地送到刘阿姨面前，让她们母女团圆，可是眼下，她什么也做不了。

“走吧，再晚光线不够了！”陈宸催促道。

因为尚婉婉的情绪始终不高，往日一对着镜头就能侃侃而谈的尚婉婉很不在状态，短短两分钟的短视频NG了好多次，好不容易拍完之后，天已经晚了下来。

尚婉婉原地一屁股坐下，拨弄着身边的杂草。陈宸不知道可以说点什么，在她旁边坐下。

“陈宸，你说梁巧巧此时在干什么？刘阿姨，带着这样沉痛的牵挂，回去之后能好好生活吗？”尚婉婉问。

“我……不知道。”陈宸只能如实答道。

“陈宸，你有过特别想念一个人的时候吗？如果告诉你，我也有个一直牵肠挂肚的人，你信吗？”尚婉婉又问。

陈宸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尚婉婉会突然跟他聊起这个话题。

“你是指你的弟弟小天？”陈宸马上想到，在顾源骗了两位爸爸那次，尚婉婉提起过，她有个失踪了三年的弟弟叫小天，当初，他还对尚婉婉说，希望骗人的就是小天，这样，她就可以寻回弟弟了，可是最后发现是顾源。

陈宸其实一直是知道尚婉婉对弟弟的思念的，所以他一直没有把顾源接回自己家，他觉得让顾源留在尚婉婉那边，可以给她一点安慰。

“嗯，就是我的弟弟，尚小天。三年多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他，我这辈子所有的眼泪，大概都要为他流光了。”

尚婉婉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跟陈宸说这些，可能是因为触景生情，在边境看到了这么多等待家人的人后，使得她也陷入了一种悲伤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