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炎明，是不是没想到？张成浪为我们留下了这样的证据？”尚婉婉问。

“既然你们都已经知道了，还问什么？”金炎明还剩下最后的倔强。

接下去的对话，金炎明仿佛换了一种人格出现，不是那个睿智、冷静的医生了，而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为什么要杀张成浪？”尚婉婉问。

“我只是奉了内心的旨意。”金炎明悠悠地回答，“他太贪婪，太狂妄，他脱离了原本的航线，注定了这样的下场。”

“金炎明，不要胡扯，你提到的那个人是谁？你们都在听谁的话？”尚婉婉想把录音中尚存的疑问一一解开。

“没有人，那是我们心中相同的信仰。”金炎明在刻意隐瞒。

“那批货去哪了？还有你给张成浪注射的针筒呢？”尚婉婉又问。

“罪恶，就该让它们坠入深渊，永别天光。”金炎明回答。

尚婉婉心中一紧，看来他已经把证据全部毁灭，临城市地处入海口，他若有意毁灭证据，扔进大海是最好的办法。

此时，徐烟心领神会，已经通知同事对金炎明近两天的行程进行倒查，果然查到他的车子曾出现在海边，看来，这批禁药和杀人工具已经无法寻回。

“金炎明，你说张成浪还嫌来钱不够快，是不是知道他在从事诈骗？”尚婉婉又问。

“诈骗？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们只是在测试人性，你看，每个人都有弱点可以拿来利用。”

金炎明没有正面回答，但其实已经承认。他似乎已经放弃挣扎，他也懂法律，那段录音、那个脚印，还有……他相信，警方一定还能查到别的证据，这桩桩件件都足以定了他的罪。

但是显然，他对自己所作所为的认知，有着自己的一套价值体系，一套被洗过脑的、歪曲的价值体系。

“那你做过哪些测试？都测出了些什么？”卢峰发问，他看出来了，金炎明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但是要想获取到更多的线索，得进入他的语境进行对话。

“人人都有弱点，张成浪贪、李明辉痴，有人怯懦，有人侥幸，有人盲目自信，有人死不甘心，所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弱点买单。”金炎明缓缓说道，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审判官”。

“金炎明，你有哪些志同道合的人？你们共同的信仰是什么？”卢峰又问。

“巨轮航行在海上，远处的灯塔就是它的信仰，船上的人，不要轻易下船，因为船下的世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尽头，要留在船上，专注于一件事，走完自己的生命。”金炎明目视着前方，仿佛在念诵心中的悼词。

尚婉婉听得心中一阵寒意，这番话为什么听起来如此耳熟，似曾相识。

“所以，张成浪是那个想要擅自的下船的人是吗？你用什么方式惩罚了他？又是听从了谁的旨意？”卢峰仿佛找到了与他对话的方式，又回到了之前的问题，换了个提问方式。

“下了船，他就回不来了，也不允许他回来了。”金炎明说话的声音慢慢轻了下去，他的嘴角突然流出殷红的血来。

“不好，他要自杀！”卢峰马上冲过去捏住了他的嘴巴，但是无法阻止的，毒液已经在他口腔里迅速蔓延，金炎明的身子从审讯椅上慢慢滑了下去。

“金炎明，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冯丹瑶真的出现妄想症了吗？面具人真实存在过是吗？”尚婉婉不管了，她知道自己再不问，就没有机会了。

金炎明的眼神里突然出现了一丝惊讶，他没有想到，此时此刻，竟然还有人问出了这个问题，冯丹瑶，他怎会忘记这个人。

可是他此时已经说不出话了，突然，金炎明艰难地举起了戴着手铐的双手，做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动作。

他戴着手铐，艰难地把审讯椅的横档当成钢琴键盘，然后在上面弹奏起来……脸上还挂着一个难以捉摸的微笑，

这一幕如此诡异，但是尚婉婉马上联想到了他前面说的话“航行”“巨轮”“灯塔”“下船”……再加上这个动作。

“海上钢琴师”！他在模仿电影《海上钢琴师》里的桥段。

他是不是要告诉我们，这一切都是“海上钢琴师”的主导，甚至，他……就是“海上钢琴师”？

尚婉婉的脑袋一片混乱，她拼命上前抓住金炎明的手，这是她离“海上钢琴师”最近的一次，“金炎明，你不能死，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她声嘶力竭地喊道。

可是金炎明的身体还在不断地往下滑，口中的鲜血越涌越多，混合着一股毒物的气味。

卢峰采取了一切可以采取的急救措施，但无济于事，金炎明在来之前就做好了要死的准备。

金炎明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后来经过法医鉴定，他在来之前，就将一小包毒物包裹在一种特殊的胶囊里，含服在自己的舌根部，当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离开这里的时候，他选择咬破这颗胶囊。

他宁可死，也不屈服。

但是有一点，尚婉婉非常确信，瑶瑶的死、张成浪所在的电诈团伙、甚至十年前的贩毒案，这一切，都与“海上钢琴师”有关。

尚婉婉觉得，她正在离真相越来越近。

陈宸从陈倩处听说了尚婉婉这几天经历的这些事情，特别是金炎明死之前的这个动作，他知道尚婉婉一定深受震动。

所以他默默的在寻找真相，汉他打电话给梁巧巧的刘阿姨的时候，接电话的不是刘阿姨，而是交警沈烨，尚婉婉的小师弟，上次尚婉婉的交通事故，还帮他破了张志强骗保一案。

接到陈宸的电话，沈烨十分意外，“宸哥，我听这声音这么熟悉呢？你怎么认识刘彩云啊？”

“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在滇城的时候见过面，原来刘阿姨是临城市人啊，当时匆匆打了照面，也没有细问她到底是哪里的人。你又怎么跟她在一起啊？”陈宸也是一张问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