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明天会去光明袜业上班。”为了阻止尚婉婉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伤上，小天扯开了话题。

“什么？程志勇那里？你不归队吗？是还没过了脱密期？”对于小天接下来的安排，尚婉婉十分诧异。

“嗯，暂时还不能归队，正好他们企业里要搞跨境的购物平台，我就去应聘了。”小天说道。

“小天，是不是查到什么了？是跟光明袜业有关的？你告诉我，我可以帮助你。”婉婉急切地问道。但是她想象不出来，小天追查电信网络诈骗，跟光明袜业会有什么关系。

“制造光明袜业的那起特大诈骗案，可能跟骗瑶瑶的人，是同一伙人干的。”小天说道。

“你的意思，两亿案件，不，确切地说是1.5亿案件的嫌疑人也是‘海上钢琴师’这个诈骗团伙干的？”尚婉婉愕然，不过如此说来，他似乎理解了小天此次回来的目的。

“姐，我给你们的东西你们都看过了吧？”小天突然问道。

“你是说你特意让警院的学生黑进你电脑获取到的那些线索吗？”

“对，这些资料我带出来的风险太大了，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办法，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小天为了缓和一下两人凝重的聊天氛围，调皮了一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那些资料我给了徐烟他们，简单看过一些，有几起自己经手过的案件，有印象。”婉婉答道。

“嗯，那些是我这些年整理掌握的国内的相关黑灰产，基本上都是‘海上钢琴师’这个团伙的人干的，他们的分支非常庞大。

产业遍布手机通讯、网络科技、广告设计，光是注册公司的就有上百家，下面帮忙跑腿、分销的人就更加不计其数了。”

“对啊，之前我们在打的，一直只是最底层的那些，这次通过你给的资料，希望可以往上一层再打打，但是最核心的……”说起这个，婉婉不禁有点挫败。

“也能打，其实一直以来我们打击的难度在于人和案不能一一对应上，比如在国内发了一起案件，这是一个迷宫的出口，你循着这个出口倒着往里走。

一开始还只有几个、十几个岔路，你还能去一个一个排摸，但是再往里，突然出现了几百、几千个岔路，就完全分不清到底里面是从哪条路下来，才到了你这个出口。”小天分析道。

“对啊，就是明明知道有100个嫌疑人，有1000个受害人，但就是不知道哪个嫌疑人对应着哪几个受害人，办案要一一对应。

要有完整的证据链，最大的难度就在于中间有很多的黑灰产环节是为这些嫌疑人之间所共用的，被中间环节一搅之后，证据链就全断了。

更何况，还有的人，老百姓的钱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进了犯罪分子的口袋。”

尚婉婉一直认为，电诈案件比所有的凶杀案都要难办，难就是难在了这些地方。

“但我这次进去，就是倒着来的，我锁定了‘海上钢琴师’这个团伙，然后再查到底有哪些账户的钱在往这个团伙里流，然后再一级一级追下去，直到一一对应了部分受害人。

而‘海上钢琴师’这个团伙，我最关注的两起案件，就是瑶瑶和光明袜业被骗。”小天告诉婉婉。

“小天，你到底是怎么查到‘海上钢琴师’的？我们直到最近才发现了一些跟‘海上钢琴师’有关的线索，你当年仅凭自己一个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婉婉问道。

“说起来，这是瑶瑶告诉我的。”小天一字一顿地说道。三年了，提起这个自己最最心爱的女孩，小天仍然心痛不已。

若说这些年是靠什么支撑着他的信念，在他最难熬、最绝望的时候仍然选择咬牙坚持下去，就是瑶瑶，无数次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打死的时候。

他都告诉自己，瑶瑶死得太惨了，一定要把害死瑶瑶的人绳之以法，一定不让这个世上再有女孩受到这样的伤害。

“小天，瑶瑶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对吗？瑶瑶并没有妄想症，是金炎明，金炎明故意恐吓她，捏造出来的。金炎明的同居女友玛蕾可以作证。”婉婉急于将自己查明的事情告诉小天。

可是小天又怎么会不知道。

“姐，害死瑶瑶的人，我当年就查到了。”小天说道。

尚婉婉无比惊讶，“你已经查到了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表面上，就是金炎明，但是金炎明的身后是‘海上钢琴师’，金炎明，只是一个傀儡。”小天说道。

“又是‘海上钢琴师’，他到底确有其人吗？我一度怀疑，‘海上钢琴师’只是金炎明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谈论到这个话题了，尚婉婉觉得全身的血脉都喷张起来了。一直以来，这些都只是自己的猜测，但是她相信小天一定探查得比她更加深入，有更多的证据能够证实自己的推论。

“姐，我相信‘海上钢琴师’是确有其人的，但是有人把他神化了，成为那帮人的一种信仰，一种精神符号。

我觉得，这种集体的信仰不是无缘无故产生的，它的源头，一定是有人在积极灌输的，那个人，就是‘海上钢琴师’。”小天说道。

“那么‘海上钢琴师’到底为什么要选择瑶瑶？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交集？”婉婉想不通，一个单纯的大学女生，跟这种十恶不赦的团伙头目，能有什么关系？

“当年瑶瑶跳楼后，我不相信瑶瑶是自杀的，所以我马上就去查了瑶瑶身边的一切人，后来被我发现，就在瑶瑶跳楼前，有人曾发过瑶瑶信息。”小天觉得是时候了，把他查到的、瑶瑶确切的死因告诉姐姐。

“我当初看案卷的时候就有这个感觉，瑶瑶的室友说是你一直在跟瑶瑶发信息，可是有一条信息，瑶瑶却跑去了阳台看，我就觉得不对，你给她发的信息，她根本不需要回避室友。”小天的话印证了婉婉的猜测，她忍不住打断了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