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天，警方不是仔细勘察过瑶瑶的手机吗？没有查到有人发送过信息给瑶瑶啊。”婉婉想不通。

“是的，我当时去问了网安的人，他们都坚持瑶瑶的手机上没有收到过陌生人的信息，但越是一点痕迹都没有，我越是怀疑，后来我通过反复试验，如何做到不动声色地发一条信息过去。

然后如果被删除的话，就连到后台查都查不到。终于被我试出来了，是‘隔空投递’功能。

发送信息，只要是通过某个社交平台的，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只有这种‘隔空投递’功能，他利用的是蓝牙的连接，不存在第三方平台，所以瑶瑶只要在收到后彻底粉碎，就会一点痕迹都不留下。”小天答道。

“那你又怎么确定对方是用这种方式的？”婉婉觉得小天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还是得归结到证据上。

“搜索过的蓝牙配对记录是会留下痕迹的，我看了瑶瑶的手机，她是个生活十分简单的女孩，连接过的蓝牙无非就是车载音响、无线耳机这些。

不过我发现一个蓝牙地址有点陌生，后来才想起来，应该是瑶瑶在接受精神治疗的时候，连接的主治医生，也就是金炎明的手机。

我记得瑶瑶提起过，有一款最新研发的测试情绪压力的APP，金医生给瑶瑶用过，蓝牙应该是那个时候连上的。”小天回忆道。

“是这个蓝牙地址把你引向了金炎明？”婉婉问。

“对，这是唯一一个瑶瑶跟外人连过的蓝牙，虽然我当时压根没有怀疑到金炎明，但是排除一切可能之后，就只剩这个最可疑了。

然后我去查了当天学校的监控，因为‘隔空投送’两人是不能离得太远的，如果真的是金炎明做的，那么那天他一定会出现在附近。”

“我看完案卷之后，也第一时间想到了要去翻监控，但是时间太久了，三年前的监控都已经被覆盖了，那你查到什么了吗？”

“我查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但我肯定他就是金炎明。”小天说。

“怎么个奇怪法？”

“当时瑶瑶跳下来之后，周围的人都跑了过去，但是监控画面中，有个人是逆行的，他没有跑，而是大步往相反方向走去。

这人的身形、步态，肯定就是金炎明。更奇怪的是，我好像从画面当中看到，他边走，边摘下了一顶红帽子……”小天说道。

“不是红帽子，是一个红色面具！”婉婉就像被一道电流击中，闭环了，证据闭环了。

这回轮到小天愣住了，“你怎么知道？不是说你没查到三年前的监控吗？”

“我不是从监控里，而是从金炎明的家里，看到过这个红色的面具，而且金炎明也是戴着这个面具半夜去吓唬瑶瑶，再谎称她有妄想症的，这是玛蕾亲口向卢峰承认的。”

婉婉没有想到，小天当年就在监控里看到过这个红色的面具，只是因为画面太模糊，他误以为是红色帽子。

“小天，那段监控你保存了吗？”

“保存了！”

“我们明天就去交给卢峰，这段监控再加那个红色面具，就可以证实金炎明就是害死瑶瑶的凶手！”

“不，还不够，当时我凭着监控里的身影，去找了金炎明，我问他是不是曾出现在校园里，是不是利用蓝牙配对给瑶瑶发过什么信息。

导致了瑶瑶的跳楼，可是金炎明却告诉我，不是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想不起来，然后嘴上一直喃喃着一个叫做‘海上钢琴师’的人。”小天说。

“那是你第一次听到‘海上钢琴师’的名字吗？你就这样相信他了？”婉婉问。

“是的，第一次听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他不像在撒谎，他好像失忆了一般，对自己曾出现在校园里的情况完全记不起来。

他还当着我的面查看了自己的行车记录仪，结果发现他的车真的去往过校园方向，发现这个的时候，他无比痛苦。

然后他哆嗦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他拼命翻找，看起来他甚至比我都更想知道他到底发了什么给瑶瑶。”小天回忆道。

“小天，根据你说的这个情况，我想我的猜测是准确的。金炎明他其实有非常严重的精神分裂，那个面具就是他另一种人格出现的标志。

每次那个人格出现的时候，就代表了那个人格出现了，他就是‘海上钢琴师’，你说他边走边摘下红色面具，说明他给瑶瑶发信息的行为，是‘海上钢琴师’干的。

所以你跑去问他的时候，他会什么都想不起来。”事实就像两个巨大的齿轮，原本婉婉和小天各执一半，现在，这个齿轮一点一点地咬合了。

“姐，你看这个！”小天从自己的手机里找出了一张照片。婉婉拿过来一看，心里像被一个闷锤一样狠狠击打了一下。这是一张瑶瑶在洗澡的照片。

“这张照片是哪里来的？”

“金炎明在翻找了自己手机之后找到的。当时，他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一样，一点点瘫倒在地上，然后他把手机递给我看，他说‘发给瑶瑶的，应该就是这张照片了，是他干的，一定是他干的’，他的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

小天回想当时的一幕，当时他很不解，只是觉得金炎明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而且看得出来，他很害怕“海上钢琴师”，如今，婉婉告诉他，其实金炎明有严重的精神分裂，他才恍然大悟。

尚婉婉直愣愣地看着小天，他俩都知道，这张照片，正是瑶瑶在被“顾警官”控制的时候，与对方视频聊天时被截下来的，这意味着，就连瑶瑶的诈骗案，也跟“海上钢琴师”有关！

“瑶瑶就是看到这张照片后跳楼的。”婉婉对着照片，轻声说道。

就在她的精神刚刚恢复的时候，就在她对未来重新燃起希望的时候，这样一张照片足以把她拉回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这样的照片还掌握在对方手里，他们手上到底还有多少这样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