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免死金牌

皇后惊怒交加，她怎么也想不到，慕容霜弃薛珍珠于不顾，反咬她一口，她只得跪下道：“臣妾冤枉！臣妾从来没有陷害过静妃！”她抬起头，看向风无炎，急急分辨：“皇上！就算臣妾陷害静妃，那我们今日见到的，可是事实？臣妾并没有说谎！”
风无炎随即道：“慕容霜！你也听了皇后所言，朕认为她言之有理，且不管陷害不陷害，朕今日见到的是事实！如此，风无痕不得不死！来人啊！”
“慢着！皇上请听臣妾一言！”慕容霜豁然自怀中掏出一方金牌，风无炎一眼瞧出，那是先帝的浮龙雕牌，又称免死金牌，是赏赐给有功的将士，或者对玉岚皇朝作出贡献之人，可保其后代犯诛杀之罪时，救其一命，免其一死。
“皇上！臣妾这块金牌，乃是家父给臣妾的嫁妆，家父说了，当年先帝所赐的这一块浮龙雕牌，可保我慕容家荣华富贵，若有言行不当，举止失仪之时，免其一死！现在，皇上可认得？”她高举金牌，斜照的日光透过金牌，反射出耀眼的光华，在场的人被日光照住眼睛，都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这是先帝的金牌，可以免其死罪，朕当然认得。”风无炎承认这方金牌。
慕容霜大喜，只要皇上承认就好，她道：“现在，我有先帝所赐的金牌在手，请皇上免我家王爷死罪。”慕容霜将金牌放在身前，跪行过去，一把抱住了风无痕，以金牌为他挡灾。
金牌上雕着浮龙，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风无炎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一言不发，转身对薛珍珠道：“一方金牌，只能救其中一个，静妃，看王妃这副样子，倒是只救王爷，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呢？”他冷笑一声：“两个活一个，风无痕，你还真是个多情人。”
薛珍珠见慕容霜祭出一方金牌，心道：乖乖，这便是传说中的免死金牌么？第一次见啊，果然威力无穷。她倒不担心风无炎会如何处置她，以目前形势看来，皇上只想风无痕死，至于她，恐怕他还舍不得自己死吧！于是她嘴角轻勾，微微一笑。
风无炎登时大怒，心想：你不怕死是么？你见他得救，你就如此高兴，自己死不死竟然毫不在意么？他将金牌轻轻拿起，金牌沉甸甸地躺在他掌心里，他掂了一掂，却没有说话。
慕容霜有些紧张，伸手护住风无痕，问道：“皇上！先帝一言九鼎，求您饶王爷一命！
风无痕一把推开她，又道：“皇上！请将金牌归还于慕容霜，臣一人做事一人挡，不需要别人来救！”
薛珍珠终于忍无可忍了，这个大傻子！她忍不住开口斥骂：“风无痕，你闭嘴！皇上自有处置，要你多什么嘴！”
风无痕一愣，抬头望向她怒气冲冲的脸，一时不能意会她的意思，却听薛珍珠道：“皇上！既然王妃将金牌拿出来，便请皇上遵从先帝旨令，饶王爷一死！至于臣妾，随皇上如何处置，均无怨言。”她跪下道，垂眉低脸，极是狗腿。
慕容霜怔怔望着她，两个斗了好久的女人，头一回这么齐心协力，只为救风无痕的性命。
风无痕道：“珍珠你？”突然间觉得胸口酸楚难当，薛珍珠又道：“这件事是以臣妾而起，皇上要处死臣妾，臣妾也绝不会埋怨。”
风无痕道：“不！皇上！臣愿一死，只求皇上放过静妃娘娘！”
“都给朕住口！你们给我统统下去！”风无炎登时大怒，吓得宫女太监们战战兢兢，忙低着头退下，整个晶玉宫留下了几人。风无痕一言不发跪在当场，慕容霜满脸焦急，皇后静静地看着，一刹那，静寂无声，落针可闻，都在听风无炎发落。
半晌，慕容霜迟疑地开口，轻声问道：“皇上，臣妾有金牌——”
“行了！朕知你有金牌！金牌只能救一人！你是救风无痕，还是救静妃？！”风无炎厉声道，这句话问的是慕容霜，他的眼却瞧着风无痕。
风无痕道：“臣只求静妃娘娘安好。”他伏地，此时此刻，多说无益，他只求风无炎饶了薛珍珠，若能侥幸逃过，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皇上！求皇上开恩！不要杀我家王爷！我只救一人，我只管我家王爷！”慕容霜道，“皇上已经答应臣妾，便饶王爷一命吧！”
风无炎道：“风无痕你怎么说？”
风无痕看了一眼珍珠，眼里柔情万千，道：“臣想知道皇上要把静妃如何处置？”
风无炎将心头的真实想法压下，道：“静妃秽乱宫帏，自当处死。”
风无痕全身一震，立即道：“既是如此，臣求与静妃同死！”
风无炎大怒，喝道：“大胆风无痕！你以为朕不忍么斩了你们么？！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
薛珍珠看了风无痕一眼，盈盈跪倒在地，淡然一笑，开口道：“皇上若执意处置我们，不管有没有金牌，皇上还是会处置，若放过我们，皇上一样会找个理由放过，又何必争执下去，让旁人瞧了笑话？”
风无炎一怔，她是在教训朕么？她早在一旁将局面瞧个透彻，**果将他的心理话说了出来，他只觉有种被人扒光了皮站在闹市中的感觉，突然间恼羞成怒，原先只是想看看他们的反应，而此时，却是真的怒气攻心，好你个薛珍珠，你真当朕舍不得么？
薛珍珠又转身看了看风无痕，继续说道：“皇上！珍珠只求同八王爷同生共死，请皇上成全。”
风无炎捏紧双拳，掌心紧握，指甲刺得掌心钝痛无比，他只觉从未有过这样的心痛，陡然期只觉得自己可悲至极，抢来了她又有何用？她的眼里，心里，又何曾有过一丝一毫他的影子？她的眼中只有一个风无痕，她的世界里也只看到一个风无痕，他虽贵为九五之尊，又有何用？
他看着珍珠望向风无痕，二人的目光里胶着着太多的情感，生生世世的爱，同生共死的念头，都在一胶着的目光中静止，刹那间成永恒，那是他根本无法企及的，夺来的珍珠，除了生生一个静妃的名号，他拥有什么？他什么都不曾拥有！突然间哀伤之极，风无炎将拳头握得死紧，勉强才忍过心里这一阵锥心的痛楚！想爱而不可得，佛曾说过，求不得，为最苦！他真的好嫉妒，嫉妒他们之间，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们，因为他不曾有过！
许久，他压抑着道：“都给朕出去！珍珠和风无痕留下！”
“皇上！”皇后娇呼。
“皇上！您……”慕容霜情急。
“都给朕出去！听到没有！安大海，将门关上！”
“是，奴才遵旨。”安大海忙躬身上前，道：“娘娘，王妃，请。”
皇后看了一眼薛珍珠，眼里尽是恨意，又扫向慕容霜一眼，看得她遍体生寒，慕容霜情知已经得罪了皇后，却不得不救风无痕，皇后看向她时，她忍不住低了头，不敢直视。
慕容霜和皇后退下了，安大海将晶玉宫的殿门轻轻掩上。殿内，只剩下三个人。薛珍珠屏息静气，风无痕依旧一声不吭。
风无炎沉默了半晌，轻声道：“珍珠，你那日亲自下厨，是为了让朕放下戒心，只单单为了夜会风无痕么？”他在心里问道：难道没有一丝一毫为了朕么？
薛珍珠道：“皇上，你将我生生抢进宫来，封为静妃，皇权至上，我无话可说。但是你若要我对你有丝毫的情意，那是不可能的！”
风无炎一震，心里像是利刃划过，痛得他皱眉。
“我的心里，只有风无痕一个。今日之事已经发生，我也不怕你，反正要死，一块去死就是了。”薛珍珠此时已经毫不在乎，风无炎的想法让她出乎意料，她无法确定他究竟要如何，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会守着风无痕，要死，就一起去死。
风无炎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眼神一瞬间划过受伤的神色，又在一瞬间变得冰冷阴狠，他道：“原来，朕对你一往情深，你竟是这样回报给朕的。”
薛珍珠看着这样的他，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着不忍的情绪涌上来，却仍然坚定地道：“总之，珍珠的心里只有风无痕一人，珍珠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如果珍珠退而求其次，这么容易就变了心的话，皇上，你夺来的珍珠又有什么好？”
风无炎一时哑口无语，薛珍珠句句说在了他的痛处上。他想反驳，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薛珍珠又道：“世上尽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情之一事，本就不能强求。皇上，你虽然将我封作静妃，你对我情深一片，珍珠心里也不是个木头人，但是，珍珠只有一颗心，只有一片情，珍珠已经全部给了风无痕，这辈子，我的心里再也不会容下任何人，你是皇帝，我没有办法反抗，但是，你只能让我的人屈从，我的心却始终属于自己。除了风无痕，谁也夺不去！”
风无痕感动万分，怔怔瞧她，他的珍珠，他心爱的珍珠啊！
风无炎道：“难道朕就是这般一无是处？朕是皇上！是一国之君！难道比不上他一个王爷？！”他陡然激动起来，一把将薛珍珠拉起，让她和自己并肩站着，指着跪在地上的风无痕道。
薛珍珠一笑，道：“皇帝又怎样？王爷又如何？珍珠从来不在乎，就算风无痕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是个普通人，是个卖菜的，种地的，甚至是个小偷，是骗子，在珍珠心里，他只是珍珠心爱的人，珍珠爱他，跟他的地位，财富，容貌毫无关系。”薛珍珠将这句琼瑶经典台词背书一样的背完，自己都快恶心死了，天啊，这真是放之四海皆能行得通的一句告白啊，风无炎自是不知，这句话类似的延伸出的许多肉麻情话，虽说肉麻到毫颠，却也感人到毫颠，女人说这句话，男人必定抛弃荣华富贵，但求一红颜知己，男人说这句话，女人肯定生死相随，她说完偷眼瞧风无炎的眼色，果不其然，他被震撼了。
风无炎怔愣在当场，珍珠这样的剖白，这样的一心相随，是他从来没有见识到的，身处皇宫，嫔妃无数，但大多争宠夺位，鲜有真性情，他从未遇到过像珍珠这种敢爱敢恨，满身都是真正的自己，不做作，不伪装，在一群妆容精致，心机深沉的后宫妃子中，月兑颖而出，让他一见心动。不光是她手捏珠钻，娓娓而谈的知识渊博，见解独到，而是这种性情，千金难买。只可惜，她不属于他。
风无炎不死心，又问道：“若是没有风无痕，你会爱上朕么？”
薛珍珠盈盈一笑，灿若春华，她轻声道：“在我的家乡，有句诗词‘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皇上，如果珍珠是在无痕之前遇上你，或者也会爱上你。”
风无炎心头一震，有一种极幸福，极幸福的温暖，流过心头。他的目光暖了一暖，脸上露出些微的笑意。
他转过身，望向殿门，酸楚不堪，硬生生扼制住了，他不甘心呵，如果除去风无痕，薛珍珠必定跟着他去死，这样的结局有何意义？如果珍珠死了，他也觉得生命像一口枯井，再也不能起任何波澜，算了，饶过他们，成全他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