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霜闷声道:“他和那个贱人要出海了!把我一个人扔在王府,说不定他以后都不再回来了,那么,我岂不是要守活寡守一辈子?!”
慕容三娘一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小姐,王爷为什么事要将你一人扔在王府?发生什么事了?”
慕容霜眼睛红肿,哭道:“皇上派他去寻找东海不死丹药,那个静妃娘娘就是王爷在王府里新宠的那个侧室!”
慕容三娘恍然大悟,她沉下脸来,道:“太过分了!一定不能让她和王爷同去!小姐,你去找老爷,让老爷帮你和皇上说,让皇上收回成命!”
慕容霜连连摇头,痛哭道:“没有用的,今天他们就已经出发了!”慕容三娘一愣,再也说不出话来。半晌,她问:“小姐,那你想怎么办?”
慕容霜抬起头来,毫无主张,茫然道:“我能怎么办?我有什么办法?这是圣旨,我也没有办法。”
慕容三娘道:“圣旨归圣旨,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不如这样,一不做,二不休,找人杀了那个静妃!让她永生永世也回不来!”
慕容霜停止了抽泣,语气凌厉,她恶狠狠地道:“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慕容三娘握起她的手,给她力量,道:“这件事,交给三娘我去办吧。我将魑魅教的人集中起来,一旦八王爷和静妃上路,魑魅教的人便开始追杀。”
慕容霜一愣,抬起头来,道:“魑魅?”
慕容三娘慈爱的一笑,模了模她的头,道:“小姐不知道么?我是魑魅教的教主慕容三娘。”
“什么?慕容三娘你?”慕容霜大惊,慕容三娘之名她听过,原来一直在她身边的慕容三娘居然是魑魅教的教主?
这个消息委实太过惊人,魑魅教是玉岚皇朝第一密教,据说教主行踪成迷,武功深不可测,魑魅本是西域教的一支,如此说来,慕容三娘竟是西域人么?
“小姐,我是慕容家的家臣,但是老爷夫人都对我尊重有加。我不需要自称奴婢,也不需要下跪叩礼,我与小姐从小相伴,小姐自是不知。”慕容三娘一笑,又道:“小姐也不需要在乎我的身份,总之小姐的事,就是三娘的事。”
慕容霜陡然精神一振奋,说道:“三娘,你想怎么做?”
慕容三娘没有说话,许久,才道:“杀了她。”
慕容霜一凛,心下一狠,应道:“好,不过这个事情一定要暗中完成,我不想不想他恨我。”
慕容三娘抚模着慕容霜的头,道:“小姐放心,我一定将这事干得一丝痕迹也不会露的。”她叹了口气,又说道:“其实,八王爷不错,我一开始觉得他对你是真心的。小姐,其实在他的心里,必然还是有你的位置的,毕竟你跟他还有个孩子。”
慕容霜一阵失落,自伤的情绪涌上来,半天,她才恍惚道:“真心?不知多久,他已经再不到我房里来。不知多久,他已经不再跟我说一句真心话,不知多久,他已经再也没对我笑过了。”
慕容三娘搂着她,静静地听她发泄。这个孩子,她从小看着她长大,魑魅教主行踪成迷,那是因为谁也想不到,她竟然屈身慕容家,成了慕容家大小姐的女乃娘。说是女乃娘,她却没有喂哺一口女乃,只是带着她长大,看着她**,直至送她出阁,在慕容三娘的心里,慕容霜就是她的女儿,她不能忍受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如果谁伤了她,她便让这个人不好过。管什么薛珍珠,她一定要为慕容霜出这口气。
薛珍珠此次回慕容家,本是希望得到父亲的帮助,却无意中得知慕容三娘乃是江湖中最神秘的魑魅教的首领。这一消息,让她振奋异常。如果有魑魅教的帮助,便可以让薛珍珠死得悄无声息,风无痕绝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御书房内,灯光有些暗了,安大海挑亮了些灯芯,顿时明亮了许多,风无炎抬起头,突然问:“都安排妥当了么?”
安大海弓身道:“回皇上,奴才已遵旨派出数十名杀手,他们已经动身,一旦静妃与王爷过了玉岚边境,到达沿海各岸,他们便会伺机动手刺杀八王爷。”
“告诉他们,不允许伤了静妃一根头发,否则格杀勿论!”
“回皇上,奴才千叮万嘱,已跟他们说明。皇上放心,静妃娘娘一定会安然无恙地回宫,回到您的身边。”
风无炎的嘴角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意,他的眼神里是冰冷的杀机,风无痕此次在劫难逃,静妃,朕在宫中等着你。
灞桥边,风无痕和静妃准备出发。数十匹健马扬蹄长嘶,后面是一列长长的队伍,风无炎很是慷慨,海船和粮草早已运至海边,他们只需要到达东海,扬帆起船东渡便可。
队伍已行进了数日,薛珍珠像被放出牢笼的鸟,满身满心都是自由,蓝天白天,万里苍茫。
队伍行的飞快,风无痕想必也有如她一般的心情,自由,满心的自由!几日的行进,已来到了藏区,薛珍珠看着地形,只觉得好似处在现代的青藏高原的过渡带上,高原和高山峡谷并存,森林,冰川,峡谷,绿色丛林苍翠的像一副油画,这种天然未经雕琢的风景极是优美,她透过马车的帘子,向往查看。所看到的,便是这一望无垠的苍翠欲滴。
马车颠簸,一路向东,草原行过,便是高原,连绵的山峦在眼前慢慢展开,宛如图画。崎岖的山路,沿壁的长满青苔的岩石。恍然间,只觉得繁华远矣,触目惊心的辽阔。
风无痕骑在马上,抬头去望好似就在头上方不远的天空,这里的天比玉岚皇朝更高,更蓝,纯净鲜活,一碧千里,让他的心有着说不出的振奋和愉悦。
他不由转头向着马车上喊道:“珍珠!本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的景色!”薛珍珠听到了,回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真的是美得跟画一样!”
风无痕张口呼吸着新鲜至极的空气,马车一路行进,再过数日便是东海之滨。一旦出了海,他便去探访传说中的仙药。他并不知道,薛珍珠打的是与他再不回来的主意。他终究是玉岚皇朝的人,虽然传说之事渺渺,他却未想过要抗旨潜逃。
“卫东,前面是什么地方?”风无痕问身边的一个侍卫,又行进数日,已隐隐听到海浪拍击海岸声,莫非此地便是东海?
“回禀王爷,前面就是玉岚国的边境,如果顺利的话,不出三日我们便可到达帝国的东海之滨,那儿的驿站早已备下海船与粮草,王爷到达东海后,我们便奉命回朝。”
风无痕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马车,薛珍珠也听到了问话,探头问道:“我们是不是已经到东海了?”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倦意,风无痕有些心疼,便道:“珍珠,你是不是很累了?赶了这么多天的马车,人困马乏,再忍耐一下,再过两三日,我们便可以到达东海之滨,那边有海船,有客栈,是边境,有不少往来的商户,非常繁华。到时候,我们去那里转转。”
侍卫道:“王爷说的是,东海边非常繁华,在那边,玉岚国有不少驿站休息点,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息一宿吃点东西。”
薛珍珠笑笑,将车帘挽起,回道:“王爷,不用管我,我不累,你们继续赶路吧,早日到得东海,早日便可放心,这些士卫将军们也可以早日回朝。”
卫东瞧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他已经收到密令,要随时提供消息给皇上派来的杀手,必要时,要协助他们。这个静妃娘娘,是一定一定要不受任何损伤的带回皇上身边去的,否则他也不用回去了。
“珍珠放心,无痕六岁的时候便随着先帝出征,区区骑马几日,又算得了什么。”风无痕爽朗地一笑,温文尔雅的脸上,露出少见的豪气来。
珍珠看着他,莞尔一笑,他意气风发时的模样,真的和风无炎很像,心中却不免为他感到有些难过,六岁便随着先帝出征,生在帝王家,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她的神色黯然下来。
三日后,车队抵达东海之滨,这儿是玉岚皇朝的国界,边境交接处,地处繁荣,来往商户络绎不绝。这座繁华的都城命名叶城,不受任何国家管束,据说叶城有自己的城主。
风无痕见薛珍珠满脸喜色,不由得也微微一笑。薛珍珠初到叶城,便被叶城的热闹,繁华,不拘一格所吸引。
这儿蓝天白云下,一座座像城堡一般的欧式建筑,若不是风无痕就在身边,她会以为自己又穿越时空到了其它国度。
叶城是一座极干净的城市,街上人来人往云集,商户极多,但如果挑目细察,会发现这儿的每一个商人,都把自己收拾得妥贴细致,自己摊位也是整整齐齐,有的摊主是女子,竟梳妆得也颇为精致,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带妆上岗。
薛珍珠下了马车,在街道上走,风无痕牵着她,二人身着玉岚皇朝服饰,却没有任何人对他们表示好奇,也没有人回过头看他们,就好像他们和这儿往来的商户一般,不值得过多关注。薛珍珠要的就是这种不关注,她突然间就爱上了这一座城市。
这种安然泰之的处世,这种对外来人士视若不见的宽容,薛珍珠不由得有些好奇,听风无痕恰好说道:“这叶城的城主,可真不是一般人呢!小小一座城池,竟然治理得这么好!”薛珍珠不禁点头,这叶城的城主可见真的不一般呢!
由于僻邻海港,连空气中都散发着海水独有的咸腥味,却让人丝毫不觉得难受,反而有一种与世隔绝的高远。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在这儿住一辈子。
“这位小姐,这枝簪子是血玉所制,特别的精致典雅,小姐,你瞧瞧看。”
薛珍珠在一家玉器停了下来,随手挑起了一个血红的暗纹流转的九龙浮凤的玉簪,实在是很别致,她一眼便看出这簪子价值不菲,不光价值,恐怕本身还有些来历。于是她问:“店家,这枝簪子你是怎么得来的?”
“噢,说来巧了,刚刚有位小姐行色匆匆,到我玉器行来,要求将这枚簪子变现换成银两,我见她焦急万分,又见这簪子不是凡品,所以便以五百两银子收了下来。”
店家笑得平和,风无痕在旁端详他半晌,见他语音平正,目光纯净,想来,说的是实情,见珍珠拿着血玉簪子舍不得放下,他笑笑,自袖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店家,道:“这里是一千两银票,列国通用,这个血玉簪子,我们买下了。”
店家的眉梢顿时溢满笑意,他收下银票,将血玉簪子接过来仔细包好,说道:“这枚簪子非常精致,很配这个小姐。”
风无痕说道:“店家为人诚实,不欺瞒顾客,实在是很难得。”
那店家脸上一红,目光却无杂色,他笑呵呵地道:“城主不允许乱抬商价,欺压顾客,否则一旦发现,便不许在叶城摆摊做生意。”
“哦,你们城主这么有威信么?他说的每句话,你们都照听不误?”
店家的脸上露出一脸崇拜之色,他恭敬地道:“城主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是叶城的天。没有他,就没有叶城。他的话,在叶城没有人会违抗,如果他有需要,叶城成千上万的百姓都可以为他去死。”
薛珍珠不禁愕然,风无痕也面色沉重,这个叶城的城主,竟有这么大的魅力?如果有机会,真想亲眼见一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