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讨回公道

“好了，皇上已经走了，淑妃也别跪着了。”上官明月淡淡瞥了眼淑妃，一改刚刚柔软的语调，冷声道：“至于月牙，先关押到水牢听候发落。”

闻言，月牙以头抢地，不停的说着谢谢皇后娘娘。

自始至终，上官明月都没有再将目光放到江柔身上。

“你叫什么？”上官明月眼皮微抬，睨了眼苏瑾月，矜贵又傲慢。

“奴才小苏子参见皇后娘娘。”

“苏公公。”上官明月语调微微上扬，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继续道：“在宫中，最忌讳不过插手别人命运。”

苏瑾月被上官明月看的发毛，附和着干笑了两声道：“奴才知道了。”

上官明月满意的嗯了声，扫了眼众人，继续道：“本宫这样处置，可有意见或不周之处？”

“谨遵皇后教诲。”

“好了，本宫也乏了，这钟粹宫呐，还是淑妃妹妹住着最合适，江柔，你说对不对？”

众人目光随着上官明月的声音齐齐看向江柔，她僵硬的抬头，一双清透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

“对。”简短的一个字，费力的从江柔嘴中吐出。

她从来没有这般想要逃离一个地方。

“江柔，抬起头来，看着本宫。”上官明月面若寒冰，眸若星河，目光犀利看着江柔，深邃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和不屑。

反观江柔，再也没有站在谢景琰身边的破碎感，也没了初次出现在苏瑾月面前的大气。

苏瑾月突然感到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上官明月才像被夺了气运的女主，江柔在她面前全身透着小家子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本宫将你安排进这钟粹宫，一是因着淑妃善良，你身世可怜，淑妃定不会委屈了你；二是因为。”

上官明月微微一顿，苏瑾月和众人都跟着捏了把汗看向上官明月，她却依旧平淡道：“你上前来。”

江柔木讷的往前走了两步，定定站在上官明月面前，强迫自己与她那双惑人的眼眸对视，“二是因为皇上在意你的生死。”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如同落石，在江柔心中激起涟漪。

江柔不可置信的看向上官明月，只见她唇齿微动，继续道：“皇上是除了你家人外，最在意你生死的人，甚至超过你的家人，本宫希望你能对得起这份在意。”

“不过，此事因你而起。”上官明月突然抬高了声音，骨子里的高傲在此刻尽数展现，“本宫若不罚你，怕日后宫女都学你的作风讨皇上开心躲罚，希望你理解本宫。”

“明日起，宫女江柔于辰时前跪于淑妃寝殿外自掌二十一巴掌恕罪，罪责一月。”

她的话语简洁而干脆，不带任何感情色彩，“都散了吧，本宫也乏的紧，要回寝宫歇下了。”

一连五天过去，自那夜之后，谢景琰再也没进过后宫，又或者他进过，只是没到钟粹宫，只是再也没特地来见江柔。

苏瑾月愁的两促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继续撮合这俩犟种？谢景琰到底什么时候出现？”苏瑾月无声的叹息，以为自己的烦恼也会随这声叹息一起淹没在空气中。

却不知她的想法被不远处的谢允礼尽收眼底。

“寒十，去把谢景琰引到钟粹宫。”男人声音寡淡，带着一点鼻音，看上去松散慵懒，却又火药味十足。

寒十不禁缩了缩脖颈，其他事他不敢胡乱猜测，但他敢保证，皇上一会肯定是惨了。

就凭他家主子这副要人命的样子。

没片刻，谢景琰就在寒十的带领下直接出现在了谢允礼面前，面上不悦显而易见，“皇叔，你找朕？”

谢允礼没有看谢景琰，反问道：“那日的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你是如何处理的？”

“后宫的事不归朕管，朕全交给皇后了。”

谢允礼睨了眼自己不争气的皇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走后，谢景琰竟直接把事情交给了那个只会和稀泥的女人。

谈话间，谢景琰无意看到了在一边洒扫的江柔，入目便是肿胀的脸颊和血红的手印。

顷刻间的疯狂占据了谢景琰的理智，他没再继续和谢允礼谈话，直接冲进了钟粹宫。

谢允礼淡漠的看着离开的谢景琰，压低声对身边的寒十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后宫。

寒十一边看着谢允礼离开的背影，一边看着自己手里的毒药，不禁摇了摇头，“苏姑娘，有主子这样恶毒的人喜欢你，不知道是你的福气还是你的祸啊。”

谢景琰站定在江柔面前时，她正认真收拾着面前的花草，直到男人低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她才慢慢停了动作。

“江柔，即便到这种地步，你也不肯让朕帮你吗？只要你肯低头，朕可以让任何一个欺负你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江柔眼眶泛红，那张脸上的神色沉默而又悲哀，像是求救，又像是彻底坠落，“奴婢参见皇上，奴婢并没有受欺负，不知皇上何出此言。”

尽管她的面上全是悲凉委屈，可她说出的话永远不讨谢景琰喜欢。

苏瑾月在一旁看不下去，直接上前，干脆利落道：“奴才参见皇上，奴才有主需要皇上做，奴才受欺负了。”

谢景琰不耐的看了眼苏瑾月，他现在越看苏公公越像苏瑾月那个女人。

如果真的是那个女人就好了，那他就可以利用那个女人，求皇叔帮自己得到江柔。

他不止要江柔的人，更要江柔的心。

只是此刻，碍于上官明月的存在，他只能一忍再忍，他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好江柔。

“说！”半晌，谢景琰才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给苏瑾月，目光却一直停在江柔身上。

“自从得了皇后娘娘的教诲，奴才深有感悟，不再插手别人命运，但是江柔每天一大早挨二十一巴掌实在是太响了，吵到奴才休息了。”

苏瑾月喋喋不休的吐槽着，“奴才理解皇后娘娘为了整顿后宫责罚江柔，但能不能罚远点，实在吵到奴才休息了。”

这话她没有掺假，她不心疼江柔，她只心疼自己的脸。

自从那日江柔面对上官明月那样怯弱的样子，她就对她没有心疼，只有利用了。

谢景琰脸色差到了极点，“上官明月真是好样的。”

说罢，他直接拽起江柔，森冷的目光扫向苏瑾月，沉声道：“你也随朕来！”

苏瑾月连忙跟上谢景琰的步伐，这一天她足足等了五天。

她没想到皇后竟这么恶毒，天天掌掴她的女主，现在终于到了虐恋情深的撑腰环节了。

夜色渐深，皇宫内灯火辉煌，凤仪宫的寝宫内，气氛却异常紧张。

谢景琰脸色铁青，紧紧握住江柔的手，目光坚定地看着上官明月：“不打算给朕一个解释吗？”

上官明月像是没察觉到谢景琰的震怒一般，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皇上深夜带宫女来臣妾寝宫，只是为了要一个解释吗？”

“上官明月。”谢景琰几乎咬着牙喊出她的名字，而她却依旧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样淡淡看着江柔。

江柔此刻一改往日的刚毅，眼神中流露出悲伤难过的表情，躲在谢景琰身后，低垂的眼眸中满是惶恐。

苏瑾月在一旁看着，禁不住想要上前给江柔竖大拇指。

她不得不说，有的时候，女主能是女主是有一定道理的。

“和她道歉！”

此话一出，上官明月面上的淡然消失，脸色阴沉，怒火中烧：“皇上，您这是何意？臣妾只是依宫规行事，难不成还要臣妾向一个犯错之人低头？又或者向一个宫女低头？”

“规矩？你依照的是谁的规矩？朕怎不知朕的后宫还有这样不合理的规矩，竟要惩罚一个无错受害之人。”

谢景琰毫不退让，声音也愈发阴冷道：“江柔无过，你罚她，便是错！”

“皇后当真觉得朕不敢对上官家做什么？”这是谢景琰第一次说这样的话威胁上官明月，他此刻只想还江柔一个公道。

就像还当年的江柔一个公道。

上官家与皇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官明月纵使高傲，却也不会拿家族的命运去赔送自己的高傲，沉着的脸慢慢有了缓和，此刻她只能强压下心头怒火，勉强向江柔道了个歉。

江柔微颤着身子，含泪点头，那副柔弱模样与皇后之前的硬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上官明月从来不是吃委屈的人。

江柔她动不了，那日日袒护江柔的小太监她总动的了。

这样想着，她看向了一边的苏瑾月，声音冷冷道：“江柔可以无过，可苏公公确确实实打了淑妃宫里的女侍，皇上，并不是受害者就可以无罪的！”

“既然皇上认定江柔是被欺负的，那便由苏公公代为受罚好了。”话音未落，她便下令侍卫对苏瑾月施以掌掴之刑。

苏瑾月先是一愣，而后才发觉，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她从没想过，前几天还像大女主的上官明月此刻会把矛头完全对准自己。

“皇后娘娘，奴才只是在反抗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几位女侍，奴才…”

不等苏瑾月说其他，二十记响亮的巴掌声在寝宫内回荡，她嘴角渗出丝丝血迹，她没想过上官明月来真的。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宫中受罚，原来真的想惩罚一个人是不会给她辩驳的机会的。

就在她完全绝望，接受命运的时候，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住手！”

谢允礼风尘仆仆踏入寝宫，他目光如炬，直指皇后：“这后宫真是一日比一日热闹，堪比前朝。”

他疾步上前，将苏瑾月挡在身后，关切之情溢于言表。这一举动无疑令众人愕然，尤其是皇帝谢景琰，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皇叔，你……”皇后惊愕之余，瞥见谢允礼对苏瑾月的呵护，心中升起疑云。

谢景琰亦是眉头紧皱，看向苏瑾月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皇叔，她是太监，不是苏…。”

谢允礼淡然一笑，不置可否，只道：“皇上，此事稍后再说，眼下宫中有要事需处理。”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侍卫退下，亲自为苏瑾月擦拭嘴角血迹，那份细心与温柔，让旁人无法忽视。

“对不起，本王来晚了。”他的声音很轻，极致的关心夹杂在慵懒遣卷的声调中，魅惑到了极点。

苏瑾月连忙摇头，她还是第一次发现，美色可以缓解疼痛，不愧是可以听到她心声的大佬，她在内心狂喊的一百百十遍救命有效了。

与此同时，宫外，谢允礼麾下的精锐士兵正严阵以待，迎接北戎公主的到来。

夜幕下，一辆华贵马车缓缓驶近，车帘轻掀，一位身着异域服饰、气质出众的女子款款而出。

女子刚出现就将宫门口迎接她的众人打量了一遍，一双明亮的眼眸在看到谢景琰的瞬间，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谢允礼从容迎上，礼貌地执起公主的手，将其引入宫门中。

谢景琰被迫站在高位从谢允礼手中接过公主的手。

这一幕，恰好被心绪纷乱的江柔撞见。

她倚在宫楼墙边，看着谢景琰与北戎公主并肩而行的身影，心中酸涩无比，泪水无声滑落。

“景琰哥哥，或许我此生也不会有这样光明正大被你迎入宫的机会了。”江柔喃喃自语，心如刀割。她转身离开城墙边，她后悔了，后悔跟着一起来迎接公主。

这样盛大入宫的仪式，她不止一次幻想过，今日见到了，却是这样酸涩。

迎客仪式很快结束，养心殿内，谢景琰正陷入沉思，谢允礼今天的异常举动实在令人怀疑。

让他有一种他是她，而她并不是他的感觉。

另一边，受了刑的苏瑾月被谢允礼整个护在怀里，动作暧昧到苏瑾月身子都跟着紧绷起来。

她现在也在怀疑，这摄政王是不是真的有断袖癖好，不然怎么会对着自己一个小太监又是上药又是关怀的。

“王爷，其实奴才可以自己来的。”苏瑾月绷着脸，想从谢允礼手中接过药膏，却不想被他避开，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蕴热的呼吸缠绕在两人之间，暧昧因子在此刻只差其中一人点燃。

而此刻，江柔突然推门而入，面色苍白，双目红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