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我站在门后,心中忐忑不安。外头寂静无声,唯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忍不住,我又对着门外呼唤:“小田,是你吗?你不是已经……”话音未落,外面似乎陷入了一片死寂。
我轻手轻脚,耳朵贴近冰冷的门板,试图捕捉任何微小的动静。然而,除了风声,再无其他。时间仿佛凝固,直到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是我,你开门。”
我心头一紧,小田的声音虽然清晰,但在这诡异的夜晚,我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丝恐惧。然而,无论如何,我必须得亲自看个究竟。我握紧手中的火符,小心翼翼地撤掉门杠,缓缓打开了门。
门一开,我几乎要惊叫出声。只见小田的尸体就那样直挺挺地立在门口,满脸是血,眼镜、耳朵、鼻子无一幸免,而且身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我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心中惊恐万分。
小田的尸体就这样盯着我,一动不动,也不说话。我手中的火符对鬼魂或许有用,但对于眼前这具尸体却显得无能为力。
我颤声问道:“小田,你……你这是怎么?”他的尸体静静地站着,过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肌肉开始颤抖,嘴角扭曲着:“玄天,我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你……你得赶紧离开这里。”他的话语让我不寒而栗,不解其意。
这时,我才注意到小田的右手抓着左手,左手的肉已经松弛下垂,白森森的骨头清晰可见。这一幕太过恐怖,我这才意识到门还开着,便想上前关上。
然而,小田的尸体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动作,他突然冲了过来,速度之快,超乎我的想象。
在那不祥的古董店内,我与小田对峙。不顾一切,我猛地向他腹部踢去,却似以卵击石,毫无效果。反被小田一把推入这满是古物的店中,心头一沉,暗想:“糟了。”
小田那尸体般的身躯坚硬如铁,我的脚踢对他似乎毫无影响。他突然抓住我的手,力道之大令我痛彻心扉。接着,一个过肩摔使我重重落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中,我感觉骨骼仿佛要碎裂开来。
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背部火辣辣地疼痛。小田又向我头部猛踢而来,我勉强翻滚躲闪,他落了个空。我艰难站起,只见小田的脸部扭曲,痛苦而充满敌意的目光射向我,犹如野兽盯着猎物。
我心跳加速,气喘吁吁。小田如箭般冲来,我欲侧身躲避,但他速度之快超乎想象。他双手紧紧掐住我的脖子,将我整个人提起。我双脚悬空挣扎,呼吸逐渐困难,喉咙似被火焰灼烧,疼痛难忍。
本能地,我丢下了手中的火符,试图掰开小田的双手,但他的力气如同钢铁铸就,纹丝不动。我在绝望中挣扎,空气越来越稀薄,每一次呼吸都成了奢侈。
在角落,小田的目光如利箭般穿透虚空,那双眼睛空洞而深邃,宛如藏匿于深渊的恶魔之瞳,让人心底生出不可名状的恐惧。
我竭尽所能,喉咙里挤出微弱的呻吟声,希望唤醒熟睡的三叔与二叔。
然而,楼上静悄悄的,连一丝响动也没有,他们的房间里一片漆黑,仿佛深不见底的夜空。
这两位长辈的沉睡之境真是深沉至极,如此喧嚣竟不能将他们从梦中叫醒。
我的脸颊渐渐肿胀,呼吸愈发微弱,脚下的力量似乎正随着时间流逝而消逝。
难道,生命的终点就要降临了吗?
我能感觉到眼球逐渐膨胀,仿佛随时都会突破眼眶的束缚,眼前的世界开始被黑暗侵蚀,我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视线变得朦胧,仿佛透过一层雾霭,隐约看到小田、老朱和胖子在不远处向我挥手。他们在无尽的黑暗中大声呼唤:“玄天,快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不知为何,我竟然笑了,情不自禁地向他们走去。
突然间,他们三人跪倒在地,泪水汹涌而出,悲伤至极。
我心中涌起疑惑,小田他们为何如此悲痛?
转瞬间,那片黑暗吞噬了一切,小田、老朱和胖子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我孤身一人。
他们去了哪里?
我向着四周的黑暗大喊:“老朱,小田,胖子,你们在哪里?”恐慌中,我开始四处摸索。
突然,“砰”的一声,我的脸颊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有人狠狠地给了我一个耳光。
“砰、砰、砰。”
又是连续三声巨响。
我捂着滚烫的脸颊,大声喊道:“小田,胖子,是不是你们俩?别躲了,快出来吧!”接着,“砰”的一声,仿佛有股力量将我从黑暗中拽回现实。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三叔和二叔坐在我身边。三叔举起手,似乎要打我,我赶紧说:“三叔,我醒了。”二叔和三叔紧张地凑过来,三叔的泪水滴落在我的脸上。
三叔抚摸着我的额头,擦去泪水,激动地说:“阿天,你终于醒了,你可知三叔和二叔有多担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可怎么活?”二叔一向严肃,此刻也红了眼眶。
我慢慢坐起身,发现房间的窗帘紧闭,尽管灯光亮着,地板上却摆满了蜡烛,形成一个八卦阵。蜡烛仍在燃烧。旁边的柜台上插着八根香,已经烧了一半,屋里弥漫着烟火和香味,宛如庙宇。
我突然想起小田和那个尸体,问:“三叔,小田呢?那个尸体怎么样了?”二叔语气冷淡:“你还是关心自己吧,差点命都没了,还想着那尸体。”三叔接着说:“昨晚我们听到动静,冲下楼就看到一个尸体正掐着你,你已经昏迷了。我赶紧救你回来,顺便制服了那尸体。那尸体是被咒语操控的,费了好大劲才搞定。”
“昨天晚上?”我疑惑,“难道我睡了一天一夜?”
“没错,”二叔插话,“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今天都三号了。”我转头看向墙上的钟,脖子微微作痛。现在是早上九点。
我真的睡了这么久?感觉不过才一小时。看着二叔和三叔深深的黑眼圈,难道他们一直没睡?
我立马觉得有些愧疚,当时我要是不下楼开门就好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二叔见我醒了,打了一个哈欠站了起来:“我去外面买的吃的,这都一天一夜都没有吃了。”我看着二叔远去的背景,突然觉得二叔老了许多。
三叔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下来:“阿天,你现在觉得怎么样?”我活动了一**体,都还可以,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就是脖子还是有些痛。
我道:“嗯,就是感觉有些饿了,其他的都还好。”三叔不知道怎么叹了一口气。然后把地板上面的蜡烛和柜台上面的香烛拿掉。
三叔拉开了窗帘,屋子里面随即射进来一道强光,眼前几道白光有些刺眼。
我有些迷惑的问道:“三叔,你这地板上面摆着蜡烛干什么,我的旁边还插着香?大白天的拉着窗帘,这不多此一举吗?”三叔有些含糊其辞的说道:“是这样,当时你非常的虚弱,你的魂魄和你的肉体已经快要分离,所以必须与外界隔离。这地板上面的蜡烛和这香就是用来守你的魂魄的,要不然你早就进了阴曹地府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
我看着这三叔和二叔瞬间老了许多,心中的自责感油然而生,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的报答他老人家。
我下了床,奇怪的是我昏迷了一天一夜,现在感觉一点也不困,而且身体还挺有力量的感觉。
我问三叔道:“三叔,那小田的尸体最后怎么处理了?”三叔道:“警察局的人来拖走了,听说这个尸体就是当时消失的那具尸体,他们说今天就要去火葬了,免得日后又生出什么事端。”我哦了一句,将房间收拾的干干净净的。
二叔从外面买回来了三十个肉包,我们三个每个人吃了十个。
酒足饭饱之后,三叔和二叔就回房间休息去了,毕竟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
我倒是精神抖擞,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说来也奇怪,这一天一夜的昏迷我感觉我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脚步轻盈,反而不像是一个病人的样子。
中午在古董店里面闲着,五月天是古董生意的淡季,大家这个时候都估计在准备收麦子,所以一天到晚几乎没有什么人来。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警察局打探打探情况,送小哥最后一程。
看到小田那样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当时我们四个分到一个宿舍,都来自不同的四个地方,现在他们三个说没就没了。
有种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
夜色如墨,我轻轻关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古董店木门,步履匆匆地往警局的方向奔去。
抵达警局门前,我对着站岗的保安颔首微笑,他认出了我,颔首示意,随即领我踏入了这熟悉又陌生的警局。
四下里,一切犹如往昔,警员们各忙各的,案件纷至沓来,但朱局的身影已是难觅踪迹。
然而,在大厅显眼处,摆放着一册巨型宣传册,上面印有朱局那张正气凛然的面孔,令人心生敬意。我对着宣传册微微颔首,内心感叹:这位,确是世间罕见的警官。
被保安引见给新晋的张警官,他的皮肤黝黑,脸庞方正,目光中似乎有着朱局的影子,却少了那份坚毅之气。
张警官伸出手,礼貌地说道:“你好,我是张毅。”
我与之相握,回应道:“玄天。”
我将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略去了那些诡异难言的部分。张毅听得出神,似乎对此事早有耳闻。
他沉思后开口:“嗯,关于这件事,我在上任之前便有所了解,扑朔迷离至极,至今依旧是一桩悬案。毕竟,前任局长是我深表敬意的人。只要我在此,此案绝不会石沉大海,我们必将逐步揭开真相。若你日后有何线索,务必及时告知我。若有所需帮助,随时给我电话。”说罢,递给我一张印有“张毅”字样的名片。
我将名片揣入口袋。
我继续说道:“张警官,田小飞是我的室友,得知今日他将火化,我想为他送行。”张毅眉头微皱:“就是前天在你们古董店发现的那具尸体?”我点头确认:“正是我的大学同窗。”张毅摸了摸鼻子。
“那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打算将仓库内的尸体送去火化,以免再生事端。”我惊讶地问:“什么?你们至今还存放着仓库里的那些尸体?”看来张毅倒是胆色过人,之前小田的尸体不翼而飞,他们难道不怕再有尸体失踪?换作我是警官,必定早早处理干净。
张毅解释道:“本想待案件有了定论再做处置,草率行事终归不妥。但近日毫无进展,也只好火化了。毕竟,留之无用,反增忧虑。”说罢,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