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半信半疑地盯着他,但还是照做了。我用力朝纸鹤吹了一口气,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惊讶不已——纸鹤竟然真的动了起来。虽然之前见过仇英诗使用类似的手法,但亲自操作还是让我感到新奇。
纸鹤轻盈地飞进窗户,悄无声息。仇英诗靠在墙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而我则蹲在窗下,偷偷窥视着屋内的情况。
班主坐在床沿,叹息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他未曾察觉,一只纸鹤巧妙地从他背后飞出,轻盈地落在桌上,小心翼翼地挪开了压在相册上的书本。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只看似柔弱的纸鹤竟能叼起那本沉甸甸的相册,缓缓飞向窗口,最终落入我等待已久的手中。
我激动地抱住相册,心跳加速,仿佛回到了童年偷吃糖果的刺激时刻。蹲在窗下,我试图平复心绪。
仇英诗站在一边,不屑地看着我,嘲讽道:“看你那点出息。快看看里面有什么吧,别告诉我什么都没有。”
我不以为然地回应:“就算这相册里空空如也,我也要守株待兔,相信凶手终会现身。”
仇英诗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取出烟包,点燃了一支。
蹲得脚发酸,我吹了吹地面的灰尘,盘腿坐下,翻开了相册。这本相册显然已经有些年头,我对它的好奇不仅仅因为班主的紧张态度,更因为他在外时总是随身携带,甚至不久前还曾翻阅过。
在这两起凶杀案笼罩下的紧张气氛中,谁会有心情翻看一本旧相册呢?然而,这些都只是我的推测,或许班主有着与众不同的爱好和习惯。
相册的第一页是戏子们的合影,有的单纯合照,有的则是在表演中的抓拍。当我翻到第三张照片时,我停了下来。尽管戏子们妆容浓重,相貌相似,我还是一眼认出了那位我曾见过两次的戏子女鬼。她有着独特的魅力,眼神清澈透亮,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我继续翻阅,发现班主竟然保存了她许多照片,且保存得相当完好,这与一个伤害过她的人的行为大相径庭。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在害死了亲近的人之后,还保留着对方的照片?更难以理解的是,班主对她的情感似乎深厚,却又与其他两名男子一同对她施以欺凌。
其中一张照片上,她卸下了浓妆,与舞台上的艳丽形象截然不同,素颜的她清纯如同一名高中生,与旁边的小女孩形成鲜明对比。戏子女鬼面带温柔的微笑,而那个五官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小女孩则面无表情,紧紧依偎在她身边,显得极为依赖。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翻看着那本泛黄的相册,一页页地寻找着记忆的碎片。女孩的侧脸隐于阴影之中,仿佛有意躲避镜头的捕捉,只在眼角处留下一抹深邃的黑色线条。我皱着眉头,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她。
随着相册的翻阅,我的动作突然停滞。两张照片映入眼帘,背景是这个我再熟悉不过的小村庄。一张是戏班子全体成员的合影,另一张则是班主与村长等几位重量级人物的合照。其中,辜有成的身影赫然在列,他是村里受人尊敬的长者,与村干部们并肩而立。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那位村干部,不就是昨天傍晚与我一同前往外婆家的那个人吗?他当时沉默寡言,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向外婆求助,以至于我几乎忽略了他的存在。
心中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缠,我无力地合上相册。旁边的仇英诗投来一瞥,淡淡问道:“找到你要的线索了吗?”
“我、我好像弄错了些什么。”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仇英诗并不惊讶,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哦?”
我心中的猜想如同晴天霹雳,令我的脸色僵硬:“如果,班主并非我梦中的第三个男人,那么……”
我抬起头,只见天边的余晖已然消逝,夜幕即将降临。
仇英诗抽着烟,目光投向天际:“你得快点弄清楚,若是猜错了,人可就真的走了。”
此刻,我必须做出选择:是留在这里继续守候,还是去找那个名叫王献国的村干部?
我紧握着相册,试图从记忆的深处挖掘出关于王献国的线索,但无论如何回想,他的面孔始终模糊不清。
“冷静,冷静,冷静!”我对自己说,试图抑制内心的焦虑。
闭上眼睛,我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日外婆家的情景。村长、辜有成、班主和王献国,这四个人的面孔如同一幅幅画卷在我眼前展开。
突然,我睁开眼睛,迅速起身,小心翼翼地将旧相册放在窗台上。我跑过仇英诗身边时,拉着他一同奔跑。他迈着大步,我小跑着,只要他稍稍加快脚步即可。
“确定了?”他问道。
“嗯。”我回答。
每个人身上都带有一定的罪恶值,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黑气。然而,这种黑气并不容易捕捉,需要特别专注才能察觉到那几乎融合在光中的黑气。昨天到外婆家的四个人里,辜有成和王献国的黑气最为浓重。
别人观其人好坏,要么看面相,要么卜卦。而我很直观地就能看出来,怪不得仇英诗说我得天独厚。当然,这并不是我判断的唯一标准,因为这黑气也可能是其他原因形成的,不一定是伤害了戏子女鬼。
我是突然想起,跟戏子女鬼合照的那个小女孩是谁了。那个打杂小妹!藏起来大半的左脸上根本不是画了黑线,而是那有一道疤痕。她当时拖着那个大箱子,去的方向是不是王献国的家我不清楚,但那个方向是离开古屋的,班主就住在古屋里。
这个村说小也不是特别小,我找人打听后得知,到王献国的家徒步过去的话得走个二十分钟。换做平时可能没什么,可现在时间就是生命!
我找邻居借了一辆小毛驴,咳,就是一辆电动车,机动车样式。我有模有样地两手撑着车头手柄,再帅气地对仇英诗指了指后背:“快上来。”
他疑惑地打量着我,眼神中满是质疑:“你确定你能行?”
“没问题!”我自信满满地回答。
然而事实证明,我并不能行。虽然我曾经有过一些经验,但那只是浅尝辄止,而且已经过去很久了。当仇英诗坐上车,我踩下油门,车子差点冲进沟里。幸好后面的大长腿及时蹭到地面,避免了我们的悲剧。
他从车上下来,握住车头,不满地挥了挥手:“你去后面坐。”
他跨过我,坐到了我的位置。他高大的身躯让小毛驴显得更加渺小。我挤在后面,紧贴着他。
“抱紧了!”他踩下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我被惯性向后仰,吓得赶紧抱住他的腰。
刚开始的时候,我心惊胆战。但他很快就适应了,除了一开始有些不稳,没过多久就熟练起来,快速而稳定地朝着目标方向驶去。
我们又询问了几次路,最终找到了王献国的家。太阳已经落山,有些房子已经亮起了灯。但王献国家却一片漆黑,窗户里没有一丝光线透出,就像家里没有人一样。
“有人吗?”我试图推开门,却发现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我惊讶地看向仇英诗,他皱着眉头,直接推开门,带着我走了进去。
屋子里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我们一眼就看到倒在楼梯下的村长,他似乎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头部受伤,流了很多血。
“他还活着。”仇英诗看了一眼说道,“先找人送他去医院。”
我们把邻居叫过来,把村长抬走的同时,我和仇英诗在王献国家里搜寻了一遍,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躺在血泊中的村长。
邻居说,前天村里的古屋发生了命案后,王献国就让自己的妻儿回娘家了。村长是中午一点左右来的,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王献国去了哪里,他们就不知道了。
村中的男女老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非耕即织,家中空无一人。
我孤单地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喃喃自语:“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暮色四合,天幕渐暗,心中涌起一丝惶恐,外婆,您还能归来吗?“想放弃了?”仇英诗斜倚墙边,一手插在裤兜里,一脚随意地曲起。
我面露不甘,咬紧牙关。
他轻声道:“你若只是守株待兔,等待凶手自投罗网,何不换个角度思考?大强和辜有成,他们未遭即刻杀害,而是饱受折磨。在他们断气之前,凶手必定在现场,冷眼旁观他们的痛苦。”
我紧握双手,眉头紧锁:“的确,前两次都是在戏台附近,这次也是吗?”
“你忽略了一个细节,凶手为何每次都要他们跪拜?”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我猛然起身,一把夺过仇英诗手中的烟盒:“还抽什么烟,快开车!”
仇英诗不慌不忙,淡淡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