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村庄的宁静只被偶尔的犬吠打破。屋内,我与野鸟和墨镜三人共享着简陋的栖息之所。娘亲带着歉意说道:“家中实在没有多余的空间了。”野鸟却豁达地回应:“大娘,您就别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
夜深人静,三床被子铺陈在两张硬板床上。作为客人,墨镜和我各自占据了一张床,而野鸟则躺在爷爷曾经安睡过的床上。我自己,只能凑合着在木板搭成的床上,背倚南墙,试图入眠。墨镜靠北墙,野鸟依西墙,而我,已习惯了硬板床的坚硬。
然而,今夜的睡眠似乎与我无缘。墨镜的存在让我思绪万千,越是想要入睡,就越是辗转反侧。野鸟早已沉沉睡去,他的鼾声如雷贯耳,比他学生时代更为响亮。墨镜却睡得异常安静,他的沉默与野鸟的鼾声形成鲜明对比。
堂屋中的老式钟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这声音竟成了催眠曲,让我逐渐沉入了梦境。然而,一阵脚步声将我从梦中惊醒,只见墨镜悄然起身,向着堂屋的方向走去。我心中一紧,他究竟要做什么?难道是对父母不利?
墨镜轻轻地解开门闩,推开堂屋的门,走进了院子。夜风中,我躺回床上,心中充满了不安和疑惑,不知道这个夜晚还会发生什么。
深夜的庭院沉浸在一片沉寂之中,唯有野鸟的鼾声在寂静中清晰可闻。
月光如泼洒的液银,在午夜时分洒满了大地。
戴着墨镜的人影悄然来到鸡窝前,沉默片刻后,动作迅猛如闪电,从鸡窝里抓出一只沉睡的老母鸡,速度快得鸡窝里毫无反应。
被抓的瞬间,老母鸡似乎还沉浸在梦乡,一时竟未反应过来,连叫都未曾发出一声。
那人一拧,便将鸡头扭下,接着像吹啤酒一样,不过几息,那只鸡便被吸成了无肉之躯,随后被丢弃在地上,一动不动。这种手法,远比平常杀鸡要狠辣许多。
说到杀鸡,看似简单却又复杂。我第一次尝试时,手软心慈,终于砍下了鸡头,却没料到那无头的鸡竟能跑上一段距离,这并不奇怪,毕竟鸡即便没了头,也能再挣扎一阵子。最终我捉到了它,但到处都是血迹。
目睹这一幕,我确信无疑,他绝非凡人,而是僵尸。
我缓缓地缩回头,心跳如鼓,若真有高血压,恐怕早已命丧当场。
我小心翼翼地转身欲回屋内,却因稍显急促的动作惊动了戴墨镜的人。他转身瞬息即至我身旁。
他张嘴时,我才真正看清,他与普通僵尸不同,后者通常只在上颚长有两颗尖牙,而他的上下颚各长着尖牙,仿佛猫嘴里的四颗锋利虎牙。
正当我濒临崩溃之际,我睁开了眼,方知这一切不过是场噩梦。
近来我总是心神不宁,叹了口气,我从床上——更确切地说是从木板上——坐了起来。
而那个戴墨镜的人,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沉睡未醒。
野鸟的呼噜声宛如猪嚎,震耳欲聋,仿佛这小小的屋子里豢养了一头肥大的畜生。
清晨,我刚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睡眼,野鸟却已惊醒,他的声音带着未消的睡意:“建辉,你这是干啥?”
“去放水。”我简短地回答。
“轻点儿!你就不能小声点吗?我这睡眠浅得很!”他抱怨道。
“睡眠浅?”我在心里暗笑,他那能穿透夜空的呼噜声,怎会让他如此标榜自己的睡眠?
我推开门,夜色中,鸡窝里的鸡儿们似乎比往常更为警觉,一接近便骚动起来,咯咯声此起彼伏,竟似胜过了狗的灵敏度。
解决完生理需求,我回到屋内,桌上却传来了一阵奇异的心跳声。
那声音源自一个墨镜盒,在月色的映照下,盒子显得分外深邃,无法辨认其材质,但给人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墨镜不是已经处理掉了吗?为何它的心脏还在跳动?恐惧在我心中蔓延,但好奇心驱使着我,手指不由自主地伸向那个神秘的盒子。
就在我即将触碰到盒子的瞬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警告:“建辉,别碰它!”
虽然语气平和,但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还是让我魂飞魄散。我急忙转身,只见墨镜正站在我的身后,他的眼神隐藏在永恒的墨镜之下,即使在梦乡中,他也不曾摘下。
我发现了一件奇妙的物品——墨镜。这不仅仅是一种时尚的象征,更是一道神秘的屏障。它掩盖了佩戴者的眼睛,那本应是灵魂之窗的地方。当我试图透过这层暗色镜片窥探其内心时,却发现自己无能为力,而对方似乎能轻易洞悉我的心思。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已经……”我试图开启话题。
“是的,那只令人厌恶的虫子已经不复存在。”墨镜背后的人冷静地回答。
“但是它的心脏……”我疑惑地追问。
“这个被称为尘香盒的容器,是由世间红尘凝结而成。将虫心置于其中,它将如同在母体中一般,继续跳动。”他解释得头头是道。
“你为何要这么做?”我好奇地问。
“虫心蕴含着无头太岁的污秽之气,它可以以毒攻毒。”他神秘兮兮地说。
“以毒攻毒?这是何意?”我不解地追问。
“人类食用五谷杂粮,难免会中毒。这颗虫心,便是解毒的极品。无论是何种奇怪的疮疤或是严重的疾病,只需将虫心煮沸,再以雌雄双黄为药引,瞬间便可驱毒恢复健康。”他详细地解释道。
(在此,我要提醒大家,雌雄双黄极为有毒。在新白蛇娘子传奇中,端午节饮用雄黄酒以驱邪,白素珍因此现出原形,而许仙却安然无恙。但这其实是错误的说法。无论人或妖,若非身患恶疾,绝不可轻易尝试,否则会导致肝肾功能衰竭,尤其是端午节,更不能让儿童接触。)
“真是没想到,它还有这样的功效!”我惊叹道。
“然而,若是健康之人触碰,后果不堪设想……”他语气突然变得严肃。
“会怎么样?”我迫不及待地问。
“轻则可能使身体受到极大的伤害,重则可能丧命。”墨镜下的声音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酷,“就像之前在白营村的那面哭泣的墙壁,我用刀划开它,流出的不是颜料,而是鲜血。在那血泊中,有一颗跳动的心脏,那是鬼心。对我而言,它同样是珍贵的药材。”
“原来你还是位隐世的神医!”我惊讶地说。
“我不仅治愈肉身,还在医治这个世界。”墨镜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质疑的坚定,“在这个世上,所有妖孽都应被清除!”
“你真是个善良的人!我需要休息了!”我说完这句话,迅速回到木板床上躺下。
墨镜男也躺下,脱掉了上衣,却始终没有摘下他的墨镜。
不知过了多久,我再次进入梦乡,突然,母亲的尖叫声从院子里传来,瞬间让我睡意全无,此时天已经亮了。
我和野鸟,还有墨镜男立刻穿好衣服,冲了出去,只见鸡窝前,一只无头鸡的尸体躺在那里,已经变成了干尸,旁边的鸡头被拧掉,眼睛仍然睁着,仿佛死不瞑目。
我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一定是墨镜男做的。
墨镜男走到无头鸡旁,捡起鸡头,闻了闻,说:“这上面有一股动物的臭味!”
“动物的臭味?你是说昨晚有黄鼠狼来过?”母亲说:“但这不像是黄鼠狼的手法!我知道黄鼠狼怎么咬鸡,通常是咬脖子,但不会像今天这样,把脖子都咬断,它最多就是咬个大口子,然后吃掉,现在它根本就不是在吃鸡,难道它是成精了不成?”
墨镜男没有回答。
野鸟看到这一幕,走到母亲面前:“阿姨,这也正好,这100块钱,你收着,这只鸡我买了,麻烦你把它炖了,我们一起喝鸡汤吧!”
母亲看着野鸟手中的钱,坚决不收,说:“这只鸡能值几个钱?”
野鸟问:“阿姨,这只鸡活了多久了?”
母亲回答说:“这是去年的小鸡,今年刚长大,还没下几天蛋,就开始抱窝了。”(抱窝是母鸡的母性行为,孵化蛋约21天,之后带领小鸡约30天,在此期间,母鸡不会下蛋,攻击力也会大幅增强,一般来说,村民们不允许她们这样,因为不仅没有鸡蛋可吃,而且会占据窝位不让其他母鸡下蛋,通常的做法就是抓起鸡暴打一顿,然后她就会恢复正常)
在山野的深处,鸡鸣声此起彼伏。野鸟对老母亲说:“这下可好了,去年的小鸡今年才长大,每天至少下一颗蛋。就算这只鸡偶尔懒散,两天下一个蛋,一年也能收获180个鸡蛋。这土鸡蛋价格不菲,一枚至少五毛钱,这样一来一年也有90块钱的收入。再加上其他的,您还亏本了呢!”
母亲摇头反驳:“你这是哪里的算法啊,我就算把这只鸡直接卖到集市上,也卖不到十块钱!”
野鸟坚持道:“大娘,您还是收下这些钱吧,这样我们吃着也心安理得。”
母亲犹豫地望向我,野鸟接着说:“大娘,您看建辉做什么?这鸡是您辛苦养大的,又不是建辉养的,您就收下吧,别让自己吃亏了!”
母亲最终被说服,无奈地接过钱,然后带着鸡去炖汤了。
我转头看向墨镜男,问道:“真的是黄鼠狼作怪吗?”
墨镜没有再辩解。
野鸟断言:“我们不是一直传说黄鼠狼会偷鸡吗?如果不是它,又会是谁呢?”
早餐后,我准备前往工地,野鸟和墨镜也继续跟随。他们今天像是记者一样,携带着相机和录音笔。
穿过村庄的小路时,我们发现不止我家的鸡遭了殃,其他家的鸡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都是无血而亡,身首异处。
“看来,不是一只黄鼠狼干的,它们是成群结队来作案的!”野鸟感叹道。
到达工地,斌子和博五已经到了,周一天也在那里,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你怎么这么高兴?是因为要上报了吗?”我好奇地问。
“哦,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是lisa要来看我!”周一天笑着说:“最重要的是,lisa要亲眼看我接受采访!”
听完他的话,我心中不禁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便说:“我去干活了!”
斌子看起来一切正常,他看到我问:“昨晚你们冲进我屋里干什么?”
“没什么!”我回答。
“哦,我舅舅说,你说那个记者是我同学?如果我的同学真是记者,那太好了!”斌子说。
“其实告诉你,你可能也不会相信,墨镜他有特异功能,他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你在做噩梦,所以才去叫醒你!”我解释道。
“哦!”斌子摸了摸头:“他还真有点本事呢!”
真相有时候比无知更重要,就像斌子,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但实际上,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