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黑色的老鼠

紧接着，博五激动的声音响起：“它们来了，快看！”
听闻动静，睡意顿时消散无踪。
一阵风吹过，接着便出现了如博五所描述的场景：八只老鼠前后各四，共同抬着一座轿子，两侧各有一只提着灯笼的老鼠随行。
“真的是老鼠嫁女啊！”斌子目瞪口呆，不禁低声说道。
“不管它们是不是要嫁女，先把它们赶出这里再说！晚上再看到这种景象，实在是太吓人了！”我说着，放开了怀中的“牛头”。斌子抱着的是他舅舅家的“黑虎子”，而博五则抱着“豹子”。
三只黑猫——牛头、黑虎子和豹子，迅速冲向那座停下的轿子。
十只老鼠面对三只黑猫，竟然没有逃跑。就在这时，轿子的门缓缓打开，一只黑色的老鼠从中钻了出来。
这只黑鼠，正是那晚我所见到的，也是博五所目睹的那只。
在那个被月光笼罩的夜晚，三只平日里威风凛凛的猫儿，在一只漆黑如墨的巨鼠面前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它们仿佛遇到了天敌，纷纷四散逃窜，消失在夜色之中无影无踪。
“这算哪门子的事儿啊！”博五抱怨道，“这些猫见了老鼠比见鬼还怕！”
斌子焦急地呼唤着逃跑的猫群，但那些早已惊慌失措的生灵哪里会理会他的召唤，早已不知所踪。
“看来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斌子无奈地说，他率先挥舞着手中的柳条，向那些肆无忌惮的老鼠冲去。
然而，这些老鼠似乎并不畏惧这种原始的武器，其中一只甚至顺着斌子的腿攀爬上来。
目睹这一幕的博五和我顿时明白，这些非同寻常的老鼠并不会对柳条退缩。于是，我们毫不犹豫地拿起铁锹，向它们猛烈拍击。
也许是我们的气势太过凶猛，那只领头的黑鼠在审视了我们一番后，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其余的老鼠便如同接到命令般迅速跟随它逃离了现场。
“博五，别害怕，它们好像并没有想要伤害我们。”我试图安慰他。
“是啊，它们确实无意伤害，可差点把我给害惨了！”斌子心有余悸地说。
“你也太不中用了！”博五嘲讽道。
“你说谁不中用？”斌子不服气地反驳，“刚才我可是冲在最前面，你们怎么一个都不见人影？”
“那到底有没有被咬到？”我关切地询问。
夜深人静，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一方面是因为不见了牛头和豹子这两只黑猫，它们是我费尽唇舌从虎子爷那里得来的，现在却不知所踪，让我如何向村长交代？另一方面，那只大黑鼠的出现也让我心神不宁。它似乎并无攻击之意，却又让其他猫儿闻风丧胆。自狗剩丢魂之后，每次与它相遇，都让我感到困惑不解。
与我一同失眠的还有博五和斌子。博五对那些老鼠心有余悸，而斌子则忧心忡忡地寻找着他妗子的宝贝——黑虎子。他描述那黑猫四蹄踏雪，是极品之选，可惜如今却不知去向。他妗子原本就对他颇有微词，若非他舅舅在旁说话，恐怕早已让他离开。如今黑虎子失踪，家庭矛盾恐怕会因此升级。
晨光初现，金乌东升，玉兔西沉。尽管一夜未眠，但我并未感到困顿。与斌子一同回家，准备享用早餐。路过铁丝网旁的槐树下，看见lisa与玫瑰正在交谈。
“她们不会打起来吧？”斌子问。
“应该不会，lisa受过高等教育，从玫瑰的言谈举止来看，也应该受过教育，以她们现在的状态，打起来的几率为零！”我说：“这与村子中那些泼妇，完全不是一回事！”
斌子笑了笑，却迅速又哭丧着脸：“我这回去。咋跟俺妗子说啊！”
“就说老鼠太厉害，把黑虎子吓跑了；我打算也跟村长这样说，那要不怎么说，我们又不像孙猴子一样，拔根毛就能变出一只猫来，然后空闲的时间再去找那些猫！”斌子叹了口气：“上哪去找呢？这地本来就大，又是田野，不管怎么说，这终究要有交代，既然我们昨天拿了柳条，再加黑猫都不管用，说明它们并不是单纯的鬼，今天我去买点炮仗，再不行的话，去弄支火雷管！”
“就那几只老鼠，用得着那么大动静？这要传出去，不怕把脸丢光啊！”我说。
“那我就弄些炮仗吧！”斌子说：“今晚咱们一定要把它们抓住，至少要抓住那只大个的，这样才能让我妗子相信我不是有意弄丢她的宝！”
随后与斌子分开，各自回家。
不知为什么，越看院外的那只丰田大霸王越别扭。
别扭的不是车，而是车的主人——墨镜倒不怎么讨厌，而是野鸟很烦人。
饭已经做好了，野鸟端着碗，看着我回来，笑着说：“你小子昨晚是做贼去了吗？”
“没！”
“那两只眼睛怎么红红的？”他说。
我突然感觉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我是鹊，野鸟是鸠。
“你们今天去清溪吗？”我问。
随着夏季的临近，野鸟坚定地表示：“必须前往！汛期将至，我们不能因为上游洪水而让运河工程受阻。”
那时，母亲已经为我盛好了饭菜，我便开始进餐。一边品尝着饭菜，脑海里却不断盘旋着如何找到牛头、豹子以及黑虎子和虎子爷。他们的愤怒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激怒了他们，不分配给我宅基地，我该如何建造房屋，迎娶媳妇呢？
饭后，我来到了工地，发现斌子已经在村口的小卖部购置了大量烟花爆竹，他决定在夜晚再次挑战那些老鼠。“我花了一百多块钱，你看怎么样？猫是肯定找不回来了，但我们必须把那只最大的老鼠带回去交差！”他如是说。
既然计划已定，我们将这些爆竹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我们三人各自携带，其余的则全部埋在那十只老鼠必经之路上，并用麦秆加长了引线。
夜幕降临，我们守株待兔。
我和斌子、博五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穿上了厚实的衣物，既防蚊叮，又防鼠咬。
午夜时分，那一队老鼠如期而至。
“这次绝不能再失败！”博五紧张地说。
“放心吧，班长！”斌子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引线。
引线在火花中迅速燃烧，那些老鼠也越来越接近布满爆竹的区域。
随着一声巨响，几只老鼠被炸飞两米多高，有的当场毙命，那座小轿也被掀翻在地。
黑老鼠从轿中逃出，环顾四周的同伴，发出几声尖锐的吱叫，似是在指挥着什么。
深夜，月色如洗，祖坟旁的草丛中，几只黑老鼠驮着它们已无声息的同伴，慌不择路地逃窜。我们三人，手持铁锹，借着旗开得胜之势，紧追不舍。
追逐至祖坟前，在皎洁月光的映照下，那些黑老鼠终于力竭停了下来。对峙片刻，一只黑老鼠突然蹿向一座坟墓的背后。紧接着，一个声音幽幽地从祖坟的另一侧传来：“你们何苦相逼至此？”这声音，似曾相识。
随着声音的主人从祖坟后缓缓走出，我们三人的心绪顿时乱成一团。那人，竟是玫瑰。我们愣住了，斌子最先回过神来，问道：“大嫂，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说你去照顾周总了吗？”
玫瑰面带哀伤，缓缓开口：“我与这个世界的缘分，就在刚才那一刻终结。”她的话让人心生凄凉。
博五疑惑地追问：“你刚回来？我怎么没看到你经过？”话音未落，他的脸色骤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我和斌子对视一眼，也渐渐明白了真相。
玫瑰仿佛看透了我们的困惑，又补充道：“我是乘坐花轿回来的，只是途中遭遇了不幸。”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
博五震惊至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难道是……”他的声音颤抖，似乎想起了童年时奶奶讲述的老鼠嫁女的故事，没想到如今竟会在现实中遇见。
尽管事实摆在眼前，我却仍旧不愿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脱口而出：“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开玩笑！”
在路灯下，玫瑰的笑容似乎藏着几分莫名的深意。她轻声道：“我如同夜间的鼠辈。”
斌子眉头一挑，似乎有所领悟，“难怪你没有对我们发起攻击，我们这样做，实在是有些对不住你。”
玫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伤害你们从未是我的本意。当初，只是为了给一天出气，我曾让博五和建辉感到害怕。”
博五疑惑地插话，“我们何时得罪了周总？”
玫瑰叹了口气，“记得你们第一次遭遇黑鼠的情形吗？那一天，意外发生，建辉的那块砖头成了导火索。而你，博五，当时并没有在一天身边，只有斌子在照顾他，这也是我没有吓到斌子的原因。”
我忍不住追问，“那为狗剩招魂时出现的黑鼠又是怎么回事？”
玫瑰淡淡地回答，“那只黑鼠只是你们的幻觉，我只是想掩盖它出现过的事实。人的魂魄怎么可能是老鼠呢？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们，但你们为何要反复追杀这些无辜的生灵？”
斌子急忙解释，“大嫂，你误会了，我们并不知情。无知者无罪，我们都是朋友。”
玫瑰眼中闪过一丝询问，“你们真的把我当朋友？”
博五诚恳地回答，“当然，对于之前的事情，我们感到非常抱歉。”
我沉吟片刻，补充道，“但我还是要说，你和周一天之间的感情，不应该存在。”
玫瑰平静地说，“即使你认为我是妖怪，我并不介意。但我和周一天在一起，你们无权干涉。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的家早就被工程破坏了。”
“为什么？”斌子好奇地问。
“那天我在洞中，看到一天让测量人员改变路线，避开了我的家。我很感激他，所以他出事之后，我一直在照顾他。”
我反驳道，“如果只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想说，周一天并没有喜欢过你。他那样做可能只是出于任务考虑。”
玫瑰淡然地说，“你不是一天，你不会明白。不过我知道，他将来会有很好的前程。所以今天早晨，我已经和lisa在槐树下谈过了，以后她会照顾一天。”
斌子摸了摸头，“这听起来有点像许仙和白蛇的故事。”
我站起身，“既然没什么事了，我们也该走了。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们。”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墨镜突然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过来。博五和斌子立刻挡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