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刚起,我忽然想起出门时遇见的杜海帆的妻子。她现在也不见了人影,肯定是跟着杜伟帆一起下山了。
“友叔,你能不能给帆叔打个电话,让他带上海叔他们一起回来?如果那蛇突然跑到村子里,我怕他们会遭遇危险。”
我编了个理由,希望能说服杜宗帆,让姜婶也回到我们身边,这样她的安全系数会大得多。
杜宗帆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老三,收拾一下,带上老二夫妇一起回来。虽然父亲生前和他们有些不愉快,但人走了,总该露个面。”
听着杜宗帆的话,我似乎明白了一些背后的故事。杜老爷子之所以要对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动手,显然与他们之间的深仇大恨有关。父子之间,怎会有如此深的怨恨,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友叔,海叔他人挺好的,怎么会和杜老爷子的关系搞得这么僵呢?而且,你们为何还住在这山上?看你们家的条件,应该过得不错啊!”我好奇地追问。
在经历了无数风雨后,我深知每一次的诅咒背后,都隐藏着一个关键的起因。只要找到它,或许就能阻止灾难的发生。因此,我试探性地向杜宗帆探询,希望能从他口中得知一些线索。
杜宗帆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悦。他说:“老二这个人,聪明绝顶,又有贵人扶持,这几年我们跟着他混,钱也赚了不少。但他太过贪财,居然想要开发祖坟山。我们的祖先都是安葬在那里的,这怎么能随意动土呢?”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杜海帆想要挖掘祖坟,这才与杜老爷子产生了矛盾。
突然,我感到脸上一阵剧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烈地击中。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姜婶满脸愤怒地站在我面前,她的手正狠狠地抽向我。
“你们这些杀人凶手,把我家的老民怎样了?是不是为了钱财害了他的命!”姜婶一边责问,一边继续用巴掌攻击我。而站在她身后的杜伟帆,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丝毫没有出手阻止的意思。
我原本坐在躺椅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掀翻在地。幸好包瑾及时出现,将姜婶拉开,我才算是逃过一劫。这时,我看到了包瑾那平日里不曾展露的凶悍一面。
“阿菊,你这是怎么了?小郭是我们的贵客,你怎么可以这样无礼!”杜宗帆站起身来,挡在我们面前,对着杜伟帆和姜婶大声斥责。显然,他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伟帆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大哥,二哥出事了。他的房间床上全是血…还有脑浆之类的东西,估计是被人杀了。”他的眼神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友好,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怨恨,仿佛已经将我视为了凶手。
虽然我早有预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当它真正发生在我身上时,我还是感到一阵震惊,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帆叔,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们为什么要杀海叔?总得有个理由吧?为了钱?别开玩笑了,我们是谁介绍来的,你会不知道吗?”我努力平复情绪,向杜伟帆追问,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他想起我们的身份。
姜婶似乎对我的解释充耳不闻,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向包瑾扑去。她常年干农活,力气大得让包瑾无法抵挡。杜伟帆还算理智,一时被唬住了。的确,我们没有杀人的动机,他刚才认定是我们杀的人,很可能是受到姜婶情绪的感染。
我一把拉开缠住包瑾的姜婶,原本举起的拳头也不好往她身上招呼。毕竟她是女的,更何况她的家人就在旁边看着。
“别闹了,你们有没有脑子?如果他们是凶手,怎么会自投罗网?更何况,老三你不是知道他们的身份吗?把情况跟警察说明!”杜宗帆大声喝斥,我们这才勉强松开手。不过他的语气明显变了,刚才还称兄道弟,转眼就连名字都不叫了。
他的话音刚落,先前在屋里调查的几个民警听到动静,走出来询问情况。
“阿杨,我二哥死了,尸体虽然没找到,但床上流了很多血。按这血量,人流血这么多肯定死定了,他们有很大嫌疑!”杜伟帆立刻掏出烟递给一个民警,乡村里的民警纪律性相对差一些,乡里乡亲的都不好拒绝。
阿杨接过杜伟帆递来的烟,沉着脸看了我一眼,随即拿出电话拨了出去,大概是通知所里派侦查人员过来。
“你把身份证拿出来,先给你…”阿杨冲我喝道,语气显得颇为严厉。
我皱了皱眉,刚想开口,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腥味和臭味。这种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是蛇,那条大蟒蛇!
“快走,屋里的人要出来了!”我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阿杨和杜家人的谈话。他们看着我,满脸惊讶,显然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惊慌。
“砰!”我刚喊完,屋内便传来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声音之大,让人心惊胆战。
我们还没来得及冲进屋内,那座看似破旧的老木屋就被一条蛇尾掀翻了屋顶。瓦砾四溅,几名民警和杜伟帆都被砸得头破血流。
幸运的是,原本在屋内的杜宗帆的妻子在一名民警的搀扶下逃了出来。
“快去大路上等进山的人回来,再待在这里,不是被蛇吃了,就是被房子压死!”我大喊一声,也顾不得他们是否听从,拉着包瑾就往外跑。如果不是怕被误会为逃跑,我真想一口气跑回海市。
“爸…我爸还在里面,我们得把他的尸体抬出来!”杜宗帆刚走了两步,突然停住,想要冲回老屋。好在杜伟帆及时拉住了他,否则他就会被突然塌下的房梁砸中。
老木屋已经被大蟒蛇破坏得面目全非,那条高高翘起的舌头显得格外恐怖。从它嘴里流出的粘液,缠绕着一个人的身体…那正是杜老爷子的尸体!
“咕噜!”就在我们眼前,杜老爷子的尸体被大蟒蛇吞下,发出的声音让我头皮发麻,全身颤抖。
在一片凄凉的哀嚎中,杜宗帆悲痛欲绝,身躯沉重地落在泥土之上,泪水与尘埃交织。他的兄弟,杜伟帆,心态却显得较为豁达,他搀扶着兄长,一边拖拽一边向外撤离。
一分钟的时间仿佛漫长如年,那条庞大的蟒蛇终于将杜家老爷子遗体吞入腹中,它那充满血丝的双眼随即锁定了众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锁定了我。
蟒蛇扑击之势犹如猛虎,其速度之快让人心惊胆战,巨口张开,直逼人群。阿杨和姜婶反应稍慢,瞬间便被其吞噬。
“咻咻咻…”
随着两人被吞下,我耳畔传来熟悉的破空声,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山上的杨青和杜天宇,他们及时赶到了。
果不其然,首当其冲的是杨青那瘦弱的身影,与巨蟒相比简直渺小无比。但杨青的本领非凡,巨蟒开始躲闪,似乎有意逃离。
我顺着他们的来路望去,杜天宇竟然还在原地蹲着,手里握着猎枪,脸上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杨青与蛇搏斗。
我皱起眉头,不解杜天宇为何如此态度,往常关键时刻他从未掉过链子,不至于因为对杨青有成见就袖手旁观。
我艰难地挪到杜天宇身边,对他挖鼻孔的动作不满地问道:“还不去帮忙?别让杨青独占风头啊!”
我这么说是有意激他,没想到杜天宇却白了我一眼,不屑地说:“你这残废就好好待着,别妨碍我看戏。”
话音刚落,巨蟒终于因疼痛难忍,身上钉满了木钉,转身逃进了树林深处。
“砰…砰…砰…”
杜天宇,一直旁观的他,不知何时已跃至前方的小土丘上,连续几枪准确无误地击中蛇首,血肉横飞,那巨蛇摇摇欲坠,显然命门受创。
“哈哈,这畜牲,你宝爷送你归西!”杜天宇嘴角掠过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令我疑惑不解,他如何能预知这蛇会往这边逃窜?
随着一声巨响,蛇躯重重倒地,翻滚了几圈后,终于静止不动,毫无疑问,它已经彻底断气。
此时,跟在后面的消防队员和进山搜查的民警才赶到现场,看到巨大的蛇尸,他们纷纷冲上前。有人迅速拿刀划开蛇腹,因为刚刚它吞下了两个活人,或许还有救回的希望。
然而,令我惊讶的是,杨青瞥了一眼便转身离去,难道是因为杜天宇夺走了他的功劳而心生不悦?
蛇腹被剖开,阿杨的身体软绵绵地躺在其中,尽管身上未见伤痕,但显然是被活活吓死。
而姜婶的情况更为诡异,她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扭曲着,四肢与躯干都已僵硬。若非她的心脏仍有微弱跳动,我们定会认为她已经死去。
“准备后事吧…”杜宗帆的声音响起,从蛇胃中翻出的不仅有杜老爷子的遗体,还有杜海帆未完全消化的下半身。
但是,我们都无法理解,他所说的“后事”,是指杜海帆,还是指姜婶?
杜家的老宅被巨蟒搅得天翻地覆,杜老爷子的遗体更是被撕咬得支离破碎,无法再运回家中,于是在杜学友的同意下,决定直接将老爷子的遗体安葬于坟山之上。
夜幕缓缓降临,时针指向了晚上六七点。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在处理完杜老爷子和那条巨蟒的尸体后,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姜婶尚未断气,却被送回村中的家中,令我惊讶的是,杜家竟无人呼救或请医,仿佛默认了她的命运。
这起变故让整个村庄沸腾,杜家的门前人头攒动,议论纷纷,许多指责的矛头对准了我们这些外来者。
“宗帆哥,咱们这山里何时有过这么大的蟒蛇?肯定是那些外地人带来的祸害!你得好好查查,是不是他们眼红你家阿海的生意好,故意搞的鬼!”一个年纪相仿的男人对杜宗帆大声嚷嚷,显然与杜海帆关系匪浅。
“阿大,别胡说八道!阿海的事与他人无关,你跟着他虽然赚了些钱,但当年挖祖坟的事你也掺和了,小心报应临头!”杜宗帆的反驳让我吃了一惊,他向来性格温和、略显懦弱,如今却能对阿大发起火来,连杜伟帆都愣住了。
“哼,我好心帮你们说话,反倒落得一身不是,以后你们家的事我再也不管了!”阿大愤愤不平地挤出人群,其他人见屋内站着警察,也觉无趣,便渐渐散去。
“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电话联系。”领队的民警对杜天宇说完,又向我们点了点头,便带着队伍先行离去。杜家人的目光却依旧怪异地望着我们。
“别误会,我们只是来休假的警察,隶属于江市刑侦支队。帆叔应该了解。”我赶紧向杜宗帆解释,同时看向杜伟帆,后者无法回避,只得站出来,向自己的哥哥点了点头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