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浑身颤抖。”杜伟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中满是不解。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颤:“没什么,山风凛冽,我稍感寒意。我回去添件衣物便好。”我匆匆告辞,快步向外走去,却在门口与一位身影不期而遇。
这一次,我没有跌倒,但杜伟帆反应敏捷,立刻上前扶起了那人。
我这才注意到,那是一位年约六旬的老者,面容与遗像上的人惊人地相似,尽管有些许差异。他便是杜家的长者,杜宗帆。
“这是谁?”杜宗帆向杜伟帆询问,目光却落在了我身上,眼中并无太多不悦,似乎是因为看到了我献上的三根香。
“他是二哥农家乐的客人,游玩时迷了路,偶然来到我们这里。他很有心,特地为老爹献上了香。”杜伟帆解释道。
夜色愈深,我在这座古老的屋子里,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说的诡异与阴森。
在杜伟帆向其兄弟杜宗帆透露了我所面临的困境之后,杜宗帆便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五块钱的白沙烟。他假装要递给我一支,但在半途中又突然收回手去,转而伸手往杜伟帆的口袋里摸索。
他从中摸出了一包中华烟,然后才真正地递给我一支,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老兄,你们城里人可能不习惯我这廉价的白沙,还是抽这个中华更合适。”
我接过烟,杜宗帆紧接着告诉我:“你回去的时候,如果看到我家老二,让他赶紧过来。我们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现在刚回来,也来不及亲自去找他。”
我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明白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杜海帆已经不在人世了——毕竟他们刚刚失去了父亲。
既然他们这么说了,我也找不到理由继续留在杜家,于是硬着头皮离开了屋子,回到了大路上。环顾四周,幸好没有发现那条巨蟒的踪迹。
“啊——救命!”
我刚准备离开,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女性的尖叫,伴随着其他惊慌的叫声。
我愣住了,心中顿时明白了大概——那条蛇很可能闯进了杜家的屋内,难怪外面看不到它。
原本出来送我的杜家两兄弟立刻冲了进去,紧随其后的是我所认识的姜婶,也就是杜海帆的妻子。
“姜婶,怎么了?”我拦住了一脸惊恐的姜婶询问。
她看到是我,稍微镇定了一些,喘着粗气回答:“蛇,屋里有条大蛇!”
正如我所料,我焦急地望向屋内,听到了瓶子罐子摔碎的声音,以及几声沉闷的响声,那应该是杜家兄弟在与蛇搏斗。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抓起墙角的一把柴刀冲了进去。毕竟,那条蛇是我引来的,我不能就这样逃跑。
屋内一片狼藉,杜老爷子的遗体被甩至墙角,一条巨蛇死死咬住其腿部,似乎欲将其拖走。
杜家两兄弟竭力抵抗,勉强挡住了大蟒蛇的攻击。然而,由于空间狭小,大蟒蛇无法完全展开身躯,双方陷入僵持。尽管如此,杜家兄弟仍落于下风,尤其是杜宗帆,肩膀连同衣物被撕去一大块肉,几乎露出骨头。
“草你吗的!”我怒吼一声,挥舞柴刀冲向蛇身。然而,柴刀似乎过于钝或蛇皮过厚,竟然无法砍入!
“当当当!”我不顾一切地连续砍下十多刀,仅削去一点皮肉。但这成功吸引了大蟒蛇的注意,它松开咬住的遗体,猛地向我扑来。
“兄弟,小心,这畜生力大的很!”杜宗帆焦急地喊道。话音刚落,坚硬的蛇头猛烈撞击我的小腹,我瞬间被撞飞,砸翻了门板。
激怒的大蟒蛇紧随其后,张开巨口向我扑来。以它的力量,随便一口都足以致命!
幸运的是,这种老房子的门槛较高。我努力压低身子,躲在门槛下。大蟒蛇因体型受限,这一口咬在了门槛上,将半米高的门槛直接掀掉一半。
“快报警,找消防让他们来抓蛇!”我对着屋内目瞪口呆的杜家兄弟喊道。他们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摸出手机报警。
至于我,无法等待消防的到来,只能拼尽全力向外逃去。
在那条蟒蛇与门槛搏斗的短暂时刻,我慌乱地逃出了杜家的古老宅邸,咬紧牙关,朝山下狂奔。然而,比我更快的是那条追逐我的巨蟒。据我估计,不出半分钟,它就能赶上我。
我过于高估了自己,没跑几步,便被蛇尾猛地一抽击倒在地,巨大的力量使我无法起身。
难道,我真的要成为这蛇的前菜吗?如果真是这样,我宁愿死在厉鬼手中,至少那样死得其所。
蛇口中的腐臭之气几乎扑面而来,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生怕一睁眼就看到那血红的信子向我吐露。
“咻…咻…咻”
几声破空声响起,将我身上的恶臭冲散。我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原本盘旋在我头顶的蟒蛇落在了三四米外的地方,蛇身上插着几颗木制的钉子。
不用回头,我也知道,在蛇即将吞噬我的瞬间,有人出手救了我。这个人的能力显然在杜天宇之上,仅凭几颗木钉就能逼退这样的巨蟒。
我迅速回头,看到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站在我身后。他穿着普通,与常人无异,若非他手中还握着几颗木钉,我几乎不敢相信是他救了我。
“小心!”
他突然喊道。这里没有其他人,也就是说他在提醒我。我才猛然想起,那条蛇还没离开。
阴影再次笼罩我的头顶,好在年轻人再次出手,手中的木钉飞向蛇身,那威猛的巨蟒竟然无法忍受疼痛,一个翻滚便向坡下逃去,转瞬便消失在视线之外。
“没事了,起来吧!”
年轻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傲慢,他微笑着向我伸出手,眼神中满是真诚。
一阵惊愕掠过我的心头,我本能地伸手抓住了他,试图借力爬起。然而,正当我的身体挺起到一半时,胸口的剧烈疼痛让我不由自主地又一次跌落。突如其来的痛楚不仅使我摔倒,还意外将他拖入混乱之中,我们一同跌倒在地。
“天啊,琛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就搞这出?”杜天宇那家伙竟不迟不早地赶到,一边站着,还不忘调侃几句。
“等等,你误会了,我们只是不小心跌倒。”年轻人迅速爬起,向杜天宇解释着,却在瞥见站在他旁边的包瑾时顿了一下,急忙将视线转向别处。
这种微妙的反应,似乎是许多男性的通病。对于心仪之人的细致观察,即便是短暂的失神,也未能逃过我的眼睛。心中虽有些不悦,但此刻并非纠缠此事的时候。刚才之所以会跌倒,全因死亡的预感降临。我的眼前浮现的是姜婶无头的尸体,死亡时间定格在凌晨十二点整。
包瑾是第一个上前扶我的人。我的模样确实狼狈至极,浑身被鲜血浸透,尤其是双腿的裤管,被血水染得湿漉漉的,那些是我真实的伤口,疼痛难忍。
“你这个没良心的,还有心情在这说风凉话?如果不是你丢下我逃跑,我会落得这般田地吗?”我对还在幸灾乐祸的杜天宇怒喝。若非他独自逃走,我的修罗斧也不会丢失,如今面对索命的恶鬼,我手无寸铁。
杜天宇一脸冤枉地摸了摸鼻子,“我怎知道你没有跟上?我明明是拉着你的手一起跑的,直到山脚才发现你不在了。”
“恐怕是鬼遮眼了。这山中并不简单,不仅有鬼魅作祟,还有能伤害人的巨蟒潜伏。难怪包书记会指派我来处理此事。”
深夜的寂静被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打破,我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便是包盛提及的特殊部门之人。
“咳咳,其实并非是让你来处理此事,而是希望你能协助我。”杜天宇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仿佛被什么麻烦事缠身,“毕竟,谁让我遇上这么个笨蛋呢!”
他用那种失望透顶的眼神盯着我,令我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拿起一只拖鞋好好教训他一番。
“你是杨青?”包瑾的声音突然响起,她眉头微蹙,显然对眼前的场景感到困惑。显然,他们两人似乎早有交集。
那位被称作杨青的年轻人立刻点头确认,“正是在下,小瑾,多年未见,你愈发美丽动人,几乎让我认不出来了。”
“嘿,连龙虎山的人都到了啊!”杜天宇阴阳怪气地出声,比我更早表露出敌意。作为男人,他自然能感觉到情敌的气息。
“对了,我忘了介绍,这位是杨青。几年前我大舅带我前往龙虎山求助杨天师解开死人眼的诅咒,那时结识了他。”包瑾急忙解释道,但杜天宇并不需要她的说明,一听名字便知来历。换言之,包瑾的解释更像是在向我说明情况。
“或许我们应该先到杜家稍作休息,以防那条蛇再度回来害人。”我迅速转移话题,目前谈论其他事情都无关紧要,关键是要确保杜家人的安全。
然而,出于对杨青的不完全信任,我并未透露关于死亡预感的秘密。
深夜,警笛长鸣,消防车的红灯在黑暗中闪烁。全副武装的警察和消防员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杜天宇和杨青两人坐不住,积极地加入了搜捕蟒蛇的行动,深入山林追踪那巨蛇的踪迹。
而我,因伤残的缘故,只能留在后方,由包瑾照料。我倒也乐得轻松,便找了个躺椅,舒服地躺下休息。
突然,一声痛呼划破了宁静,是杜宗帆发出的。包瑾正拿着杨青给的药膏,仔细地涂抹在他的伤口上。这药真是神奇,血流如注的伤口竟瞬间停止了出血。
“多亏了你们,”杜宗帆感激地看着我,声音带着颤抖,“若非你们出手相助,我这把老骨头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更糟糕的是,我父亲的遗体可能也会被那畜生拖走。”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瞥向了停放着杜老爷子遗体的房间,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我随意地回应了几句,算是接过了这个话题。环视四周,我发现杜伟帆不见了踪影,想必是下山去找杜海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