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摔下坡

在人手紧缺的情况下，本应扮演孝子角色的杜宗帆也只得站在一边，而我们其他人，包括杨青在内，各自占据了一个位置，负责扛起那口沉重的棺材。
随着众人的号令声，“一二三…起！”我迅速弯腰，将棺材抬起。出乎意料的是，这空棺比我想象的要轻一些，但远非轻松之举。
离开杜家老宅，沿着山路前行，起初道路还算宽敞，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大约行走了十几分钟，眼前的路况突然变化，棺材开始斜向上移动…这意味着我们正式进入了坟山！
进入坟山的道路是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令人心惊胆战。我们抬着棺材勉强前行，稍有不慎就可能踩空，从斜坡上摔下去。加之棺材倾斜，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后面四个人的肩上。
原本轻松的肩膀瞬间变得麻木…更为诡异的是，仿佛有什么东西拉住了我的腿，原本就有些软弱的双脚此刻更是难以抬起。
无法动弹，如果继续这样下去，摔下坡似乎是迟早的事。届时，不仅我会受伤，更严重的是棺材可能会被毁。
厉鬼的怨念很可能会牵扯到我们这些抬棺的人…恐怕没有人能逃脱，毕竟不久前这只厉鬼已经将杨青和杜天宇一并收拾了。
“快点洒钱，向孤魂野鬼们买路！”关键时刻，杜天宇的呼喊声提醒了我。他腾出手来稳住了我的身体，这才让我勉强保持平衡，不至于摔下坡去。
我不敢犹豫，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纸钱，情急之下将本来就不多的纸钱全部洒了出去。奇怪的是，纸钱一落地，原本被束缚的右腿立刻恢复了自由。
来不及后怕，我必须跟上队伍的步伐。按照杨青的说法，我们必须在凌晨五点前将灵柩送上山，并安葬好！
越往前走，我越发觉得这条路熟悉。这座坟山…杜家的坟山，难道就是之前我们被鬼潮困住的那个山头吗？
“悉悉索索…”
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异响，蛇群再度出现。幸运的是，尽管草丛中不断有细微的动静，但蛇群并未靠近，只是继续在四周盘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快了，再加把劲！”杜宗帆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地喊道。
“大哥！”
刚走出几步，一阵呼喊声从我们身后不远处传来，我听得清清楚楚，那是杜伟帆的声音。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荒凉的坟山上？
“阿伟？他怎么会在这里？”
同样困惑的还有杜宗帆，他刚要回头，却被旁边的杨青一把抓住下巴。
“别看，继续上山！”杨青严厉地命令，语气坚决无比。
杜宗帆咬了咬牙，没有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扛着棺材前行…
然而，奇怪的是…棺材似乎无缘无故地变得更沉了。我们现在走的是缓坡，按理说不应该变重…更让我心惊胆战的是，棺材里似乎有微弱的动静！
一定是我听错了，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一晚的恐惧和疲惫可能让我产生了幻听，此刻，杜伟帆的声音也不再出现。
眼看就要迈出上坡的最后一步，我刚刚抬起脚…突然，一股熟悉至极的剧痛从胸口袭来，眼前出现的…竟是杜伟帆扭曲的身体，仿佛被活活窒息而死！
这突如其来的死亡预感让我惊恐万分，脚步一乱，身体猛地向前倾斜，连同棺木一起砸向地面…
夜色浓重，如同墨汁般覆盖着整个山村。我们这群人正沿着蜿蜒的山路抬着一口灵柩，前往山上的墓地。按照乡间的规矩，途中棺材是绝不能触地的，否则不吉之兆会降临。
就在刚才，发生了一件让人心惊胆战的事——我竟然没看清何物支撑住了险些落地的棺木。幸运的是，它并未真正触及地面。
“你妹的还看，老子的脚都快断了！你得赔钱！”杜天宇的声音在夜风中幽幽传来，震得我耳膜生疼。幸亏他及时伸出了腿，否则今晚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我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重新扛起棺木。杜天宇痛得直跳脚，脸色苍白，显然伤势不轻。
“走！”我紧紧握住杜天宇的手，为他提供一点支持。尽管分担了一些重量，但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就连那个中年大叔，之前还笑着告诉我空棺材轻松多了，现在也累得汗流浃背。
“真是邪门，明明里面啥也没有，怎么感觉像躺了个人似的。”中年大叔低声嘀咕，这种话在这种时候说出口，总让人觉得不吉利。
确实，棺材似乎增加了重量，仿佛真的有个人躺在里面。但是，一路上棺材未曾移动过，更没有停下来，难道真的会有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棺材里？
心中虽然疑惑，但谁也不敢停下脚步，打开棺材盖一探究竟。于是，包括杨青和杜天宇在内，大家都沉默不语，继续前行，只有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夜色中回荡。
随着我们一步步逼近事先挖好的土坑，四周草丛中传来的细微声响也愈发密集，仿佛有无数隐秘的生灵在暗中窥视，蠢蠢欲动。
按照习俗，棺木入土前总该有个仪式，但杨青此刻显然无暇顾及这些繁文缛节，他低声念着几句我听不懂的咒语，便匆匆指引我们将棺木放入挖好的坑中。
“一二三，落！”号子声起，我连忙与其他人手齐心合力，将一路抬来的棺木稳稳放下。幸好我出身农家，深知抬棺要领，否则极易伤及腰背。
“砰…”一声闷响，棺材似乎微微动了动，仿佛内有异物。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片刻后，杜宗帆和其他村民回过神来，纷纷将目光投向杨青，毕竟他是真正的龙虎山道士。
“填土！”杨青的声音冷冽，简短的命令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对，快填土！”杜宗帆急忙附和，叫上其他村民一起动手，只有将棺材埋入土中，这件事才算真正了结。
我没有阻止他们，一方面是因为不确定，另一方面是如果棺材里真的是杜伟帆，现在将他救出，厉鬼仍会追来索命，到时我们谁也难以幸免。
就在这时，杜天宇突然撞了我一下，低声问道：“琛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他的声音虽小，却还是引起了杨青的注意。
杜天宇的目光一转，我趁机向旁边的杜天宇低语道：“躺在那棺中的，可能是杜伟帆。”
这话让连杜天宇都愣住了。毕竟，我们一路肩扛着这副棺材，途中未曾有人动过它，杜伟帆怎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其中？
正如我所料，杜天宇并没有插手这件怪事。在我的注视下，泥土逐渐覆盖了整个棺木，直至只剩下一堆新翻的泥巴显眼地耸立。
“把你们带的纸钱全都撒出去，一张也不准留！”杨青的声音响起，他率先将袋中的纸钱扬手洒出。其他人纷纷效仿，唯独我站在原地，因为我手中的纸钱早已在上山途中洒尽。
下山时，草丛中蛇群的沙沙声依旧清晰可闻。但显然，它们并非针对我们。难道，它们是冲着棺中的杜伟帆来的？
这个念头让我不寒而栗。难道厉鬼利用我们将杜伟帆埋入祖坟，再将这些冷血生物作为其食物？
我心中一阵恶寒。尽管这厉鬼是人、狗、蛇三者灵魂的混合体，但它难道丝毫不顾念亲情？
“宗帆哥，现在杜伯已经安息于坟山，阿海和阿伟总不会再想迁坟了吧？我记得这主意最初还是阿伟提的呢。”那位曾安慰我的中年大叔开口说道。他无意之言，却触动了我的心弦。原来，提议者杜伟帆最终被活埋于自己策划的墓地，真是讽刺至极。
杜宗帆脸色紧绷，摇了摇头，未作回答。显然，他也感到三弟的命运凶多吉少。
“小师傅，您能不能算算阿伟的下落？我心里堵得慌，总觉得他要出事。我们已经为我父亲设了坟，不是吗？”
杨青被杜宗帆的希冀目光所逼，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他深知天意难测，却不得不应对眼前的追问。
“唉，天意如此，非我所能揣测。”杨青含糊其辞，试图平息杜宗帆的追问。
杜天宇闻言，不悦地冷哼一声：“算不出便算不出，有何妨？兄长，或许我能透露一二。”
我心中一惊，隐隐猜到杜天宇可能将揭露那棺中之谜，若真言出，恐怕杜宗帆会失控掘墓。
夜色朦胧，杨青的脸色难以辨认，但不难想象其心情如何。他沉默片刻，不再言语。
“阿伟究竟在哪？”杜宗帆的声音再次响起，其他村民的目光也聚焦在杜天宇身上，似乎期待着一个比杨青更有说服力的答案。
杜天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就在我们刚刚安放的棺材里，想必是老爷子寂寞，召了两个儿子陪他斗地主去了。”
我不解杜天宇的意图，但他的话已让在场众人惊愕不已。
抬棺之人都感觉到了异动，却无人道破。杜天宇的话仿佛点醒了他们，使他们恍然大悟。
杜宗帆犹豫片刻，突然转身欲向坟墓冲去。然而，他只迈出两步便僵住了，既不前进也不后退。
我紧随其后，好奇之下走近一看，只见山路上蛇群密布，正蜂拥向新立的坟头聚集，似乎在分享杜伟帆的遗体。
无奈之下，我扶起杜宗帆，迅速退回，趁着蛇群未察觉，与杜天宇他们一同逃回了杜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