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切都有灵魂

在黑暗的深处，我目睹了老钱布满血丝的双眼，那一瞬间，恐惧如寒流贯穿我的心脏。
正当我欲言又止，欲向他探问之际，耳畔忽地响起了一阵异样的响声。就在不远处，大约十几米外的漆黑中，一团幽绿色的火焰无端闪现，它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游荡的鬼火。
我们脚下的铁皮矿车渐渐停歇，宛若来自地狱深渊的幽灵列车，静默而沉重。老钱的声音带着紧迫与焦虑：“别看那光！信我，千万别看！”他的激动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里不禁猜测他是否隐瞒了什么。
“老钱，你到底有没有瞒着我什么？”我忍不住质问，情绪开始失控。但老钱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和他那几乎能瞪出血来的目光让我感到一丝真正的恐惧。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光飘忽不定，终于开口：“这里的一切都有灵魂，连这矿车也是。只要我们安坐不动，它会带我们安全离开。”他的表情扭曲至极，令我心中的恐慌急剧上升。
身后的鬼火似乎隐藏着某种神秘力量，不断吸引着我的注意力。“无论如何，我不能白来这一遭，就算是死，我也要知道真相。”我咒骂一声，趁着四周的黑暗跳下了矿车。
转身直视那团鬼火时，所见之景几乎将我的灵魂冻结。在那幽幽绿光的映照下，一口古老的铜棺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幽幽的绿光，那一幕，将成为我永生难忘的噩梦。
夜深人静，一股莫名的气息从古旧的棺木中缓缓溢出，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力量。我无法找到合适的词汇来描绘这一幕，它似乎只存在于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僵尸电影之中。
突然，一声沉闷的响声打破了沉寂，棺材盖被某种力量猛地掀起，那股飘渺的气息愈发浓重，宛如一层层不可透视的迷雾。在幽绿鬼火的映照下，这层雾气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钱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充满了恐慌和焦急。他伸手想要拽我离开，但我却在这危急时刻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我摆脱了他的手，目光牢牢锁定在那些跳跃的鬼火上。
“老钱，你先走吧，我想留下来。”我淡淡地说，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眼前的那抹绿色，勾起了我对往昔的回忆，那个曾让我梦寐不忘的女孩，她总是穿着那身翠绿的军装，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对我招手，或是露出纯真的笑容。
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几乎是奔跑着向那团鬼火靠近。那是一口刻满奇异符号与图案的石棺，它正散发着诱人的绿光。
“小囡，等等我。”我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对那个女孩的思念，一步步走向那口石棺，走向那未知的恐怖。
在昏暗的地下空间，我轻声呢喃，四周的模糊逐渐消散，只余心灵深处那抹不可撼动的真实。我决意要取走那颗神秘的眼球，尽管对其来历一无所知。然而，直觉强烈地驱使着我，深信这奇异之物拥有令逝魂复苏的力量。
沿途躲避着幽幽鬼火，一旦接触，恐怕将重蹈覆辙，如同安全通道中那位不幸者的下场。老钱的声音突然在我背后炸响：“你疯了不成？想留在此地与往昔冤魂为伍？”我回头怒吼：“是的，我疯了！反正命不久矣，此地死，他处亡，有何分别？”
话音未落，我已不觉间逼近那石棺，仅半米之遥。心底莫名的颤栗蔓延至手尖，它们几乎不受控制地想要触碰石棺。冰冷的触感如利箭穿透我的意识，令我忽然对整个地下建筑充满了好奇。壁画上描绘的，正是最深处——所谓的“人造十八层地狱”。
“这地狱究竟隐藏了什么？当年日军建立此处，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我心中盘旋着这些疑问，是否这石棺背后，便是一切的终结？
犹豫之际，我想起了老钱的警告，他曾叮嘱我莫要凝视那团诡异的鬼火。或许，他的用意是叫我不要窥视棺中之物。我伸手撕下裤脚的一块破布，毫不犹豫地将其绑于眼上，阻断了所有可能的视线。
在昏暗的地宫深处，我仿佛一位探索未知的盲者，缓缓将手探进了那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古老棺椁。
初次接触的感觉，出人意料地温柔——它竟似女子细腻的肌肤，轻柔如同抚摸着人的脸庞。然而，我心中的执念驱使我继续搜寻，壁画上所描绘的那颗眼球，据说被封印在这幽暗之地的最深处。那是我心之所向，我必须得手的宝物。
不甘心的情绪如野火般蔓延，双手再度深入，细细摸索。不久，指尖触及了一片冰凉而粗糙的表面，恰似穿山甲覆盖着鳞片的背脊，片片分明。
我竭力克制着冲动，那股想要扯下蒙眼布条的强烈欲望。继续用力搜索，直到一件圆润且寒冷的物体猝不及防地碰触到我的掌心。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喜悦，一时间竟忘了老钱的警告与叮嘱。
激动之下，我急忙解开头上的布带，不顾可能的危险，睁开了双眼。就在这一刻，一双无形的大手似乎从黑暗中伸出，猛地压在我的眼窝上，痛楚顿时席卷全身。
我几乎要放手，但凭借着最后的坚持，坐倒在地，紧紧抱住了那件冰冷的圆形器物。耳边，传来老钱愤怒的吼声：“你这是在玩命啊！快跑！”
我抬头望向老钱，那双平日里总是严肃刻板的眼眸此刻竟透露出一丝震动。这个时刻，我第一次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颤栗。
在黑暗的深渊中，我紧紧抱着那只黑色的小罐子，罐子盖上贴着两张带着泥土气息的黄纸符咒。我的心跳加速，因为面前那可怖的面孔扭曲着，仿佛预示着某种不祥。他的眼中布满血丝，瞪得圆滚滚的，彷佛下一刻眼珠就要脱眶而出。
他大声对我吼叫，声音里满是迫切。我明白，他已经察觉到了潜藏的危险，正竭力警告我远离此地。
“难道是那口棺材？”我心中默念，一边更加用力地抱紧手中的小罐子。
我跟随着他的脚步，朝刚才矿车停留的方向奔去。但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中，我几乎无法辨认方向。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我感到焦急，却也束手无策。毕竟，我的生命似乎也快到尽头了。
就在我陷入绝望之际，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突然从黑暗中伸出，将我硬生生地拖了上去。那是老钱的手，我知道。尽管他对工作一丝不苟，但在面对年轻警探意外身亡的那一刻，我能看出他内心的沉痛。
老钱拿出打火机，点亮了微弱的光源。我们此刻正站在矿车的尾节车厢里。光线所能照到的范围十分有限。脚下的铁皮矿车显得陈旧，它让我想起了七八十年代用于矿山挖掘的煤车，车头是一辆蒸汽小火车的模样。
我一直不明白，老钱为何坚持要我避免去看那棺材里的东西。然而，在下一刻，矿车开始缓缓启动，所有的疑惑和不安都随之被暂时抛在了脑后。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话是真的。
就在我脚下的矿车，不知何时又开始了它的轮回。
四周的光线，也在这一刻变得刺眼起来。
这片空间，既空旷又广阔。
头顶上的高脚吊灯，忽明忽暗地洒下斑驳的光幕。
那闪烁的光芒，让我几乎无法睁开眼睛。
“真是见鬼了。”我心里咒骂着。
我明明没有触动任何电源开关，怎么一切设备都自行启动了？
眼前的矿车，没有人驾驶，怎会自行移动？
“老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忍不住质问。
这一切的怪异，对我来说并不陌生。
但直觉告诉我，老钱肯定知道些什么，他对这地方了如指掌。
那种熟悉到令我恐惧的程度，仿佛他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却依旧沉默不语，双手撑在铁皮矿车的边沿。
我盯着老钱的背影，忍不住怒吼：“你该不会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他忽然转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扭曲可怖。
头顶被一片黑雾缭绕，不再有往日的严肃，而是斜着眼瞪着我。
“咯咯……”他的笑声阴沉，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透出无尽的恐怖。
“真被我说中了。”我心中一惊，连连后退。
试图稳住自己的脚步，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一幕。
在那些被岁月磨砺的记忆中，老首长的话语总是回荡在耳边。面对眼前的困境，我知道必须借助黑狗血或是白灰的力量。黑狗之血，天生克制那些阴森的鬼魅；而白灰，则蕴含着阳刚之气，遇水即化为滚烫之流。
“出发前，我带了两斤白灰，如今却已散落无踪。”我心中默念，对于这无形的敌人，我显得有些无措。黑狗血更是遥不可及，在这庞大的地下迷宫中，要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家伙的存在，难道就没有弱点吗？我在心中暗自思索，而它，似乎在低语着什么，声音古怪而又令人不寒而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咒语。
“出来！从我兄弟的身体里滚出来！”我怒吼着，左腿的剧痛让我几乎无法站立，只能依靠右腿支撑着身体，倚靠在冰冷的铁皮车厢上。
眼前的“老钱”脸上挂着阴沉的笑容，我将手中的黑色罐子视为唯一的救命稻草。然而，就在那一刻，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黑罐上，竟露出了一丝惊恐，身体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退。
我心中疑惑，他究竟是畏惧罐子上的符纸，还是害怕罐子内所封印的未知之物？或者，他担心我会不小心打破这个黑色的容器？
思绪如电，时间紧迫。在那一刻，我做出了一生中最为鲁莽的决定，目光紧紧锁定着那张泛黄的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