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行队伍和两辆驴车的到来,大白湖边掀起了一阵喧嚣。慕沙找到了村里的渔夫们,几艘小船划入湖中,湖面顿时变得繁忙起来。十几个壮汉挥舞着网,努力地打捞,但除了一些死鱼,湖中并未出现任何人的踪迹。
慕沙站在岸边,没有加入打捞的行列。从他焦急又绝望的神情中,我能感受到他的不忍和恐惧。慕敬豪在一旁安慰他,不断重复着他的女儿只是被白仙请去品茗,应该是一件喜事。然而,慕沙听到这些话,愤怒之情溢于言表,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慕敬豪,让后者感到尴尬而退。
就在这时,湖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找到了!找到了!就在这里!”声音刚落,慕沙便如遭雷击,身体一软,若非慕敬豪及时扶住,恐怕会一头栽倒。慕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哪里还有半分男子汉的气概?显然,他平日里对女儿的疼爱非同一般。
慕敬豪没有再去管慕沙,此刻最重要的是将人救上岸。他急忙登上船,前去指挥救援,毕竟那女孩也算是他的晚辈。
当慕敬豪看到那具尸体时,他愣住了。一具苍白的身体在水中漂浮,赤裸而淤青,似乎遭受了一顿毒打。慕敬豪眼前的这一幕,与他所安慰的“被请去喝茶”相去甚远,更像是一幕悲惨的奸杀现场。
慕敬豪并未过多犹豫,急忙吩咐众人将河中的尸体打捞上岸。几名青年,尽管心中恐惧与尸臭令人难以忍受,仍硬着头皮用船桨勾住尸体,试图用绳索将其拖上船。然而,事情异常诡异,每次尸体被拉至船边,便如触电般滑落水中,他们尝试了无数次,却总是功亏一篑。
随着失败的次数增多,那些年轻人开始感到恐慌,再也不敢触碰那具尸体。慕敬豪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疑惑是否遇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他向那些划船的年轻人承诺,谁能将尸体捞起,就赏五百元现金。尽管奖励诱人,但无人敢再尝试。
无奈之下,慕敬豪只得向我求助:“大仙,麻烦您过来看看。”
我站在岸边,目睹了他们屡次失败的尝试,心中早已明白这非同小可。听到慕敬豪的呼唤,我立即登船,驶向他的位置。跃上他的船后,慕敬豪满脸愁容地对我说:“尸体根本捞不上来,您看这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直接回应慕敬豪,而是仔细观察那具膨胀且散发恶臭的尸体。他家鱼塘中的死鱼显然是因尸体污染了水源而死亡。我心中暗自吃惊,究竟是何种深仇大恨,能导致如此多的鱼苗丧命。从尸体上的淤青来看,女子生前必然遭受了极大的侮辱与折磨。什么所谓的被神仙请去喝茶,不过是掩饰真相的谎言,事实很明显,她是遭遇了恶徒的奸杀。
我握紧绳索,试图将尸体拖上船,但就在它即将触及船板时,尸体又一次滑落。我感到不解,又试了几次,依旧无法成功。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心生畏惧,纷纷划船逃离,害怕真的撞鬼了。慕敬豪也控制不住局面,对我丢下一句:“大仙,您先在这儿应付,我去请麻法师来处理。”
夜色渐浓,黄河边,慕敬豪那畏首畏尾的影子在朦胧的灯火下显得更加不安。我并没有让他离开,反而询问他:“那位小姐是否已经成家?”
他神情紧张,忙不迭地回答:“没有,她还是个纯洁未嫁的少女。”
我心里立刻有了计划,于是命令慕敬豪:“快去找一床白色的单被,必须是纯白色的,不能有任何杂色,拿来给我。”
慕敬豪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停留,连忙跑上岸去执行任务。
我独自蹲在船板上,也不敢多看,手里紧紧握着绳子,防止尸体被水冲走。在黄河上捞尸是一件非常讲究的事情,有一种人专门做这个工作,但这个职业非常危险,因为如果不小心就会被死去的人缠住,把你拉下水,你就完了。所以捞尸的时候要看死者的身份。
过了一阵子,慕敬豪拿着白单被回来了,他还把麻二也叫了过来。他们两个人划着船过来,麻二跳上岸,脸色惊讶地看着我:“我怎么也没想到,东家的池塘里会有死人,这股怨气和尸气把鱼苗都毒死了,小兄弟,你真厉害。”
在朦胧的晨雾中,我目光如炬,对麻二伸出的大拇指视若无睹。他,不过是个半吊子的阴阳师,除了口若悬河,真才实学却寥寥无几。我取过白布单,平铺于船底,将河中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捞起。见状,麻二急忙伸手,用双手紧紧包裹住那冰冷的身躯。我力道一紧,尸体便稳稳地被拉进了船中。
慕敬豪目瞪口呆,不解地问我:“大师,这白布单难道有降妖伏魔的力量?竟能让她束手就擒?”
我瞥了他一眼,语气不悦:“一个未嫁的女子,怎能忍受裸露之辱,自然不肯轻易上岸。”
经我这么一说,慕敬豪恍然大悟,连忙将尸体妥善包裹,然后我们一同划船靠岸。
正当我以为一切尘埃落定,麻二却凑了过来,低声道:“东家,我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念。给我五百大钞,我愿意为她做一场法事,以平息怨魂。”
慕敬豪闻言,急忙点头同意。我却一脚将麻二踢入水中,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怒骂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如此对我?”
我瞪了麻二一眼,说:“你不是要做法事吗?不下去跟龙王交流一下,你能把人家的魂给带走吗?”
麻二一听,脸色变了几变,最后也没跟我争辩,抓着船尾一路跟着上了岸,到了岸上,慕敬豪让人把尸体给抬下去,慕敬豪让慕沙把单被打开辨认尸体,慕沙就看了一眼,虽然尸体已经膨胀到无法辨认了,但是他就说尸体是她女儿,因为身上有块胎记。
我看慕沙哭的厉害,就想劝他两句,但是麻二爬上来,就对慕沙说:“你家闺女是被人奸杀的,死不瞑目,阴魂不散,你出点钱给我,我帮你做法事,保证她能顺顺利利的投胎做人。”
这句话让慕沙跟他儿子都怒目而视,铁柱很愤怒,从怀里掏出腰刀,指着麻二骂:“放你奶奶的洋屁,我姐是白仙请去做弟子了,你在胡说我砍了你。”
麻二被这么一说,赶紧闭嘴,他悻悻的看着我,对我说:“是个萨满仙家弟子,这笔钱赚不来咯。”
麻二当然很识趣,东北信萨满的比信阴阳派的多,所以麻二一听是白仙请去做弟子了,就算他在贪财,也不愿意赚那笔钱了。
我的目的主要是帮慕敬豪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弄死他鱼塘里的鱼苗,所以现在事情究竟查清楚了,其他的我也无所谓,这个姑娘虽然很惨,还没有出嫁,就遭遇横祸,但是这是她的命。
晚上我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慕敬豪家里过夜,慕敬豪烧了好酒好菜,我把尸猫丢在地上,他就上蹿下跳的,因为慕敬豪家里都是盐鱼,猫见了鱼还能有个好?
慕敬豪给我斟酒,也给麻二满上,随后小声的对我说:“大仙,下午那会,上面来了官家,把尸体给带走了,神婆子不让,又打又骂,不配合工作,害的我儿子都被警告了,怎么说都是亲戚,这年月,虽然除四旧的风气过去了,但是封建迷信的事还是查的紧,特别是咱们这块的神婆,害死不少人。”
除四旧这股风气不能说错,只能说国人太不理智了,把有道行没道行的人都给除掉了,这害死了不少高人啊。
夜幕低垂,我与麻二步履匆匆,心中忐忑不安。我们俩虽未做过亏心事,但若再起风波,恐怕难以幸免。
慕敬豪递过几颗花生,边剥边沉声开口:“你说的不错,官府验尸结果显示,那女子确是遭人凌辱至死。年纪轻轻,便遭遇如此悲剧,若能抓到凶手,我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默然无语,慕敬豪虽外表粗犷,内心却存善良,非极恶之人。忽然,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夜空:“杀人啦!”
我们三人急忙奔出门外,只见神婆惊慌失措地逃窜,慕沙手持利刃,如疯似狂地紧随其后。神婆已是伤痕累累,斑斑血迹映照着她的痛苦。村中居民被惊动,纷纷涌出,终于将慕沙制服。而神婆,终究力竭倒地。
我们赶到现场,只见神婆浑身是伤,虽然刀伤不深,却触目惊心。她躺在地上,气息奄奄,生死未卜。
“看你的白仙咋救你。”
“看你的白仙咋救你。”
我就听着慕沙说着这句话,他脸色的表情极为愤怒,恨不得真的要把神婆给砍死,要不是十几个人压着,他还真的会动手砍死神婆。
“你不得好死,你敢冲撞白仙,你不得好死。”
神婆还在嘴硬,这两句话气的慕沙又爬起来要砍人,我见他力气极大,十几个人都压不住,就看了麻二一眼,麻二撇撇嘴,说:“冲撞了仙家,上了头,该他有这个劫难。”
我听出来麻二的言下之意是没打算要管,于是我就走了过去,甩手给了慕沙两个大嘴巴子,喊道:“退下。”
深夜的寂静中,我独自审视着那片地形,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挖掘的动作戛然而止,尽管村民们传言这是一处机缘巧合之地,我却知晓,并非如此。
结合着地势的起伏与水气的流转,我洞悉了真相:这是一口埋藏着往事的坟井。我的推断绝无差错,大坝所在的地形已透露了一切,此处是风水中的宝地。河岸边的一块土地,宛如一只振翅欲飞的大白鹅,正是“飞鹅下水”的格局,预示着财富与吉祥。
四周的群山,千山竞秀,环抱着这片土地,平湖如镜,映照着天地间的壮丽。乾马嘶鸣于天际,坤牛静望月升,艮狗依偎市集,巽鸡报晓于宫阙之间。这里的水库,位于艮丙之位,恰似一个聚宝盆,本是藏风聚气之所。
然而,龙脉之上,旧坟累累,它们遵循着丁山癸向的正针方位,却因龙脉的转折而生出变数。如同一头犀牛,冲向对面的白虎煞,形成了武曲金卦的格局。
本是一个绝佳的所在,可惜,水库的建立改变了一切。大坝时而开闸泄洪,时而关闸蓄水,原本的风水宝地被破坏,活水变成了死水。那口古井下的人,从此无法得到安宁。或许,传说中的水猴子,便是这口古井中不安的灵魂所化。
在那个寂静的村落,一声惊叫划破了夜的平静,令那些正紧抓着慕沙的人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慕沙本人更是身体一震,双眼快速眨动,仿佛被迷雾笼罩,茫然四顾,显然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