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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水沟

阴阳判命师 青青草原绿 2024-04-18 00:30
我对慕敬豪提议道:“咱们先去那块坟地看看,我得好好算算。”言语间,不免流露出一丝忐忑,毕竟我也不愿轻易得罪神婆。
慕敬豪并未多言,只是默默地带我上了驴车,一路向着那片坟地驶去。经过一刻钟的颠簸,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下了车,我站在坟丘前,环顾四周。只见坟地东侧是南北走向的大道,不远处有一座被打破的山峦,而东方则是一堵高约三四米的石墙。
我注意到石墙在距离坟地三四米的地方向北拐了个弯,便问慕敬豪:“这东北方的石墙虽然现在垒起来了,但以前是不是有个水沟?”慕敬豪闻言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情。
在昏黄的天空下,我目光凝重地审视着那片坟地。它坐落在河沟边的缓坡上,坐东北向西南,西方是潺潺的河流,南方则是一道高坎,坎上是蜿蜒的小路。这样的地势,让我想起了那句令人不寒而栗的谶语:“坎癸病肿忧冲冲,双生子女家渐退,缢亡落水灾厄重。”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身旁的慕敬豪说:“恐怕你的水塘里,已经有了不该有的东西。”他听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血色,声音带着哭腔:“大仙,这、这叫我如何跟神婆交代啊?我总不能一进门就说她闺女在我家水塘里出事了吧?要不,您跟我跑一趟,跟神婆沟通一下?”
我皱了皱眉,内心其实极不愿意和神婆打交道。那些神婆和蛊婆,总是给人一种神秘莫测、阴冷狡诈的感觉。我爷爷姜半仙在世时,就曾多次告诫我,能不与她们打交道就尽量不要打。但现在的情况,似乎由不得我选择了。
“罢了,”我叹了口气,“我跟你去一趟吧。”
慕敬豪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脸上的愁云顿时消散了不少。他赶紧拉着我上了他的车,一路颠簸着前往他手底下的鱼把头家里。又是一个多小时的奔波后,我们终于抵达了那位鱼把头的住处。
进了村,磨了个弯,到了地方,我跳下车,腿脚冻的发麻,我看着那房子有意思,房子坐北朝南,大门朝南开,北方有一小后门,东方有一厢房,西方有一破棚子,厕所在院子的的西南角。此宅的院子大门门楼特别高大,并且南方的院墙还特意在原基础上加盖了一尺多。
我站在门口,抬头一看,那房门矮了一尺,大门楼整体高度高过了主房的前檐高度。属于宅形上的“门高过厅”的格局,相宅经云:“门高过厅,后代绝人丁。”
看到这里,也活该这户人家有丧事,慕敬豪敲了敲门,很快门开了,开门的是个半大小子,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见慕敬豪,就说:“东家,咋?鱼苗不都下了水吗?找我爹啥事?”
慕敬豪笑了一下,跟我说:“这是渔把头的小儿子叫铁柱,十八九岁了。”
我点了点头,这孩子生的虎,愣头愣脑的,我就问:“找你爹有点事,你姐是不是很久没在家了?”
铁柱一听,脸色变得难看,赶紧进屋喊:“娘,爹,东家带了个人来,说俺姐了,娘是你说的萨满派来的神仙吗?”
在那个遥远的乡村,我听闻了一位神婆的传说。她似乎早已预知我会来此,我心中既惊讶又庆幸,若非此行,恐怕将陷入未知的纷争。村中的铁柱紧张地呼唤我,随后庄重地迎我入屋。踏入门槛,一股异样的氛围扑面而来,屋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四周被浓重的色彩所包围。两位五六十岁的男子从屋内走出,其中一人的脸庞布满深深的皱纹,肤色如墨般黑暗,穿着朴素而粗犷,手上的老茧见证了他与渔网长年累月的搏斗。
慕敬豪向我介绍,那位满脸风霜的男子便是当地的渔把头,一个专门预测鱼群动向的职业,关乎着渔民们冬捕的收成。他名叫慕沙,是慕敬豪的本家亲戚。而另一位,则是被村民亲切称为百花婶子的妇人,据说她是百花仙子转世,这说法虽然荒诞,但从慕敬豪不好意思的笑容中,我读出了他对这传说的不置可否。
然而,当我看到那位神婆时,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传说。她的腰间悬挂着小鼓和鼓槌,腰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胸前的铜镜映照着神秘的光芒,手中的神杖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她的身上披红挂彩,双眼透着清澈的光芒,仿佛能洞察人心。在她的注视下,我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我不由自主地弯腰致敬。这位神婆,的确不同凡响,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让我不禁相信,或许那些关于她的传说,并非全然是空穴来风。
在那个古老的村落,老婆子总是带着几分孤高,她的目光冷冽如冰,直勾勾地盯着我。而渔把头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他和蔼可亲,一见到我和慕敬豪站在村口,便急忙吩咐铁柱搬来凳子,倒上热茶,款待我们。
我并没有与慕沙绕弯子,直接切入主题:“你的女儿最近几日未曾归家吧?”话音刚落,慕沙的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眼眶迅速泛红,泪水不自禁地涌出,他那魁梧的身躯颤抖着,泣不成声。他并未开口,但那位神婆却显得颇为强势。
她神秘兮兮地对我说:“那日,我梦见我家的小女儿被白仙邀请去品茗。我便询问白仙,何时能让她归来。我家小女尚幼,不懂世事,恐怕无意中冒犯了神仙。白仙告诉我,当有人来寻时,她便会回家。今日,我掐指一算,应是有人来访的日子,于是便出门迎接,难道,您是来带我的女儿回家的吗?”
我心中一惊,这位神婆虽然言语间充满了迷信的色彩,但她的话语却似乎承载着某种宿命的力量。我望着慕沙和铁柱父子,他们眼中满是对我的期盼,我心中五味杂陈,真不知该如何向他们道出那残酷的真相。
深不见底的水库淤泥,仿佛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我时常怀疑,那传说中的水猴子,或许就潜伏在这泥泞之中。于是,我决定用网捕的方式一探究竟。
“来吧,伙计们,把网铺满这泥地。”我指挥着村里的壮汉们,他们手持渔网,准备将整个水库底部一网打尽。“从头拉到尾,就算那水猴子藏得再深,也休想逃脱我们的手掌心。”
准备工作就绪,壮汉们齐心协力,开始拖拽那张大网。在我们乡间,捕鱼是家常便饭,家家户户都备有渔网。听说要抽干水库的水,大家纷纷带着网来,期待能捕获丰收。然而,水库的底部似乎比想象中还要贫瘠,除了零星几个河蚌,连一条像样的鱼都没见着。
就在我们费力拖网时,突然,网在水库中央停了下来,再也拽不动分毫。我急忙叫来更多的人帮忙,但情况依旧,网好似被什么重物牢牢卡住。这时,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恐怕是有所发现。
我们将网固定好,却没有一个人敢贸然下去查看。只见网中央竖立着一个不明物体,纹丝不动。我也不敢轻易下去,便指派周媛去探个究竟。他是个胆大妄为的年轻人,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水中。
周媛下水后,尽管腿部不由自主地颤抖,但他还是勇敢地走到了网中央。二话不说,他举起手中的阳叉猛地刺下,只听“咔啪咔啪”的声响,显然叉到了某种坚硬的物体。周媛的恐惧似乎随之消散,他迅速清理周围的淤泥。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并不是我们要找的水猴子。
我见状,也下了水。走近周媛挖掘的地方,只见一口古井出现在我们眼前。我站在井口,窥视其深处,一片漆黑,隐约可见水面泛着微光。我心中充满了疑惑:究竟是谁,又为何要将这口井建在水库的底部呢?
在慕沙面前,我有些话如鲠在喉,却又不能直说。我斟酌着言辞,向慕沙透露道:“安叔,我和慕敬豪一样尊称您一声,今日我踏足大白湖一遭,仿佛天意安排,竟遇见了贵家千金。她就在那湖水之中,您得赶紧驾船去,将她救回。”
这番话让在场的两人目瞪口呆,尤其是那位神婆花婶,她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严厉地警告我:“年轻人,别胡说八道。我女儿只是被白仙请去品茗,跟随高人修炼,怎会沉于大白湖?你这般言语,可是冒犯了白仙,是要遭受报应的。”
我心中早有预料,这位神婆不是省油的灯。她口中的白仙,实则是动物仙家中的一员。萨满教的神众千奇百怪,任何动物都有可能修成正果。
所谓的白仙,指的是刺猬仙班。自白仙老太奶创立萨满教以来,这一族就以治疗各种疾病而著称,无论是凡人的疑难杂症,还是仙门内部灵体的伤害,白仙都能妙手回春。他们是名副其实的药仙大族。
由于白仙身形矮小,行动迟缓,大多数修成正果的白仙并不会担任跑马等职务,而是留在后堂,为仙役做准备。
但这并不意味着白仙一族缺乏预测未来的能力。在医卜星相占这五种仙术中,他们最擅长的还是医道。因此,当老神婆预言我会来时,我并不感到惊讶。
在苗寨的古老传说中,白仙老太奶是神秘莫测的存在。她不仅是降头术的始祖,更精通种降解降之术,被尊为萨满第一仙。白仙的能力不止于此,她的肉身天生具有惊人的抗药性与抗毒性,使得白仙一族在解毒解煞方面独步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白仙既能救人于水火,又能杀人于无形。若是不慎触怒了白仙,家中便会陷入永无宁日的恐慌之中。
我曾对神婆花婶说过这样的话:“白仙请你的女儿去喝茶,是要收她为徒,让她修行。但人的肉身终究难以成仙,因此白仙将你的女儿安置在大白湖的神圣之地。我是那个有缘人,前来传达白仙的意愿,让你去收敛女儿的遗体,不要耽误了白仙的时辰和愿望。”
这番话,不过是我对神婆的一番敷衍。我哪里知道她的女儿究竟遭遇了什么?但我确信,那女孩已经不可能再活在人世。听完我的话,神婆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她向慕沙和他的儿子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们可以去处理后事。
我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不禁为慕沙感到悲哀。在东北这片土地上,如果家中的女人不听话,男人岂不是要狠狠地教训她?然而,花婶身为一位神婆,慕沙却得像对待神明一样供奉着她,不仅言听计从,还要表现出恭顺。即便是自己的女儿离世,他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等到神婆发话,才敢去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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