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二向我投来一抹笑意,我却回以冷眼。这事与我无关,恐怕是棺中之人真的不舍离去。于是,慕毅命令所有人合力抬起棺材。经过一番努力,十几名壮汉终于勉强将棺材装上了灵车。
在那个不祥的夜晚,慕毅焦急地围绕着那辆顽固不肯启动的灵车打转。司机师傅,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反复检查了无数次,却始终找不出任何故障。然而,车辆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怎么也点不着火。
慕毅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司机师傅的脸色也变得凝重。他深知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传说中的“鬼压棺”。于是,他建议慕毅去寻求我的帮助。
但慕毅并没有直接来找我,而是找到了慕敬豪。经过一番交谈,慕敬豪最终代他来找到了我。
慕敬豪气喘吁吁地站在我面前,急切地说:“大仙,既然决定了火化,就请让她安心上路吧。不要耽误了吉时,火化之后还要将骨灰送回来安葬。”
我目光扫过那些官员,他们因恐惧而脸色苍白,我缓步走向他们,沉声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可以不信,但不可不敬。今日若有人能驱动这辆车,我姜涉愿将名字倒写。”
官员们听后,脸色更加难看,却没有人敢出声反驳。他们低着头,似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棺材的盖子。奇异的是,棺材中的尸体竟然泪流满面,这一幕让在场的官员们惊恐至极,脸色变得如同铁青一般。
在龙口村,水猴子的传说由来已久。每个夏天,这个位于水库旁的小村庄都会传来不幸的消息,有人溺水身亡,其中不乏孩童的身影。因此,当村民们发现井边聚集了众多好奇的目光时,他们的心情复杂而紧张。
“听说水猴子就藏在这口井里。”有人小声议论着,但尽管话语中带着一丝恐惧,却无人真正愿意靠近那深不见底的黑洞。
周媛站在人群之外,她的内心同样忐忑不安,尽管她并未表露出来。众人议论纷纷,提出了各种捉拿水猴子的办法,但无一例外都因为种种困难而被否定。最终,有人提出了一个看似可行的计划:用木桶将井水舀干。
于是,村民们开始行动起来,每家每户贡献出自己的水桶,誓要在当日内将水猴子揪出。男人们轮流上阵,挥舞着木桶,努力地将井水一点点打干。不久,井底露出了真容,出乎意料的是,这口井并不深,只有三米多一些。
然而,就在大家准备继续作业时,却发现木桶无法再放下去。原来,井底有一口大缸挡住了去路。一位村民机智地用绳索打了个结,套住了缸体,几人合力将其拉了上来。
这口缸并不起眼,两尺高,一尺宽,是农村常见的咸菜缸。但在场的人都知道,这样的缸在这里有着特殊的用途——它是一座瓮棺,用来安葬早夭的孩子。缸内无疑装着一具尸体,但关于孩子的死亡时间,却无人能够知晓。
随着缸的出土,一股莫名的恐惧在人群中蔓延开来。这口井,这个村庄,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今天,他们无意中触碰了禁忌的边缘。
我目光一扫,落在麻二身上,发现他神情同样严峻。只听他开口:“看来你这回得忙上加忙了,真是桩赔本的买卖。”
我没好气地瞥了麻二一眼,没有接话。在我们这行里,这种情况被称作鬼哭冤。那可怜的女子死得如此凄惨,含恨而终,未能瞑目。在她报仇雪恨之前,她不愿就此轮回,于是向有道之士哀求,希望有人能帮她洗清冤屈。
我对着棺中的女子说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如果你命不该绝,那么阎王自会为你昭雪。安心上路吧,今日我已感受到你的苦楚,来日定当为你讨回公道。如若不然,愿折我阳寿。”言毕,我盖上棺材,催促那位师傅快点点火。
“哗啦啦!”一声清脆响起,车子竟奇迹般地发动了。我急忙下车,催促那些官员上车,以免耽误行程。但他们怎么也不肯上车,反而锁上车门,找了辆驴车匆匆离去。此刻他们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坐那辆灵车?
最终,只有慕敬豪一人送行。这件事他全权负责,尽管心中畏惧,也只能硬着头皮跟随。我们匆匆送完盘缠,便急忙返回家中,还有许多宾客需要答谢,灵台也要收拾。
当我们抵达家门,便见到所有来宾齐聚在灵堂外,无人敢踏入一步。我与慕沙相询何故,却只换来他们支吾其词的沉默。这怪异的情形引起了我的好奇,但望着平静无波的灵堂,我便催促慕沙入内整理祭台,预备迎接宾客。
随着我在灵堂内忙碌,一名女子靠近了我,她似乎是慕沙的侄女。她低声对我道:“大仙,你们前脚刚走,我们就开始打理,可在布置祭品时,忽听得周遭响起了女子的哭泣声。那哭声尖细而凄厉,宛如刻意矫情的啼哭,呜呜咽咽。众人顺着声音寻去,却发现它似幽灵般出没于灵棚角落,原本放置棺材的位置。然而一探究竟,哭声又飘回了灵棚外围。如此往复,让人心惊胆战,难道是姐姐不愿火化,阴魂不散?”
她的话让我心中一凛,那哭声绝非出自慕家女儿。我心中一紧,急忙追问:“哭声从哪些方位传来?”
女孩带着几分惊恐回答:“四面八方皆是,你没见那些客人都不敢进屋吗?真是吓死人了。”
我听后便知事态严重,恐怕将有不幸降临。这正是所谓的五鬼哭灵棚,若从多个方向传来哭声,便意味着将有多人命丧。
我追问那女孩:“你叫何名?年岁几何?家在何处?”
在穆家村的一处简朴屋舍前,慕蓉紧张地站立着。她年仅二十,却因我的追问而显得不安。我严肃地告诫她:“从今以后,你必须按时吃三餐,每晚沐浴时记得用温水,这些规矩绝不能忽视。”
她闻言连忙点头,仿佛被某种恐惧驱使,慌张地逃离了现场。刚跨出门槛,一阵刺耳的乌鸦叫声便划破了宁静,只见慕蓉捂着头,愤怒地抬头怒斥:“该死的乌鸦,为何偏要在我头上排泄?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眼见她欲捡起石头报复,我急忙冲出门外,手中红布轻巧地擦去她头顶的不洁之物,随即用红布小心包裹住,叮嘱道:“速速回家沐浴,接下来五日切勿外出,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踏出家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慕蓉的脸色瞬间苍白,原本活泼的双眼此刻泪光闪烁。我示意铁柱护送她返回,以免途中遭遇不测。
铁柱行动迅速,立刻备好驴车,确保她的安全归家。我则让慕沙尽快结束今日的聚会,担心夜幕降临后会有更多的不幸发生。
就这样,我们仓促地结束了葬礼,本应庄重祥和的仪式变得匆忙而就,这让许多来宾感到不满,但为了慕蓉的安全,这也是无奈之举。
在昏暗的灵堂内,我与麻二并肩而坐。慕沙的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安,他忍不住询问:“大仙,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吗?”
我沉默片刻,缓缓点头,声音沉稳地吩咐道:“把家中适龄的姑娘名单告诉我。”
慕沙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的嗓音颤抖着:“大仙,这究竟是何征兆?”
麻二的目光如刀,冷冷一瞥慕沙,语气森然地透露出不祥的预言:“五鬼哭灵,预示着死亡的阴影将笼罩你家。你的女儿在花季被害,这样的悲剧,恐怕还会再次上演。”
慕沙的心沉入谷底,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那么,我们家的女孩们……”
“是的,”我接过话茬,语气沉重,“那些到了年纪的姑娘,恐怕都将面临同样的命运。”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慕沙的眼中闪过一丝绝望,而我知道,这个家族的未来,已经被阴霾所笼罩。
慕沙的面色惨白,他惊慌失措地向我求助:“大仙,这是何道理?难道是我冒犯了白仙,她要对我施以惩戒?”
麻二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缓缓开口:“并非如此。你这是惹到了内行之人,人家下了咒,姜爷有意为你逆转厄运,然而是否能消受这份福分,就看你自己的了。”
慕沙听后,心中更是惶恐,急忙跪倒在地,哀求道:“两位神仙,请发发慈悲,救救我一家老小。我女儿刚刚去世,家中已是风雨飘摇,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家人平安。”
我伸手将慕沙扶起,脸上也露出了几分忧虑。五鬼哭灵的征兆极为不祥,一旦出现便预示着灾祸即将来临。这并非天意,而是有人操纵邪灵加害于人。不是神婆得罪了什么人,就是慕沙自己无意中触犯了哪位。
今日本是神婆女儿的出殡之时,可她自那次白仙附体之后便杳无音信。不知她是真昏迷还是假寐,但不可否认,这位神婆心肠硬如铁石,即便是女儿命丧黄泉,她亦未见过度悲痛。反倒是她丈夫冲撞了白仙,她竟诅咒其夫不得善终。
我安抚慕沙不必过于焦虑,告诉他我和麻二会想办法解决此事。虽然这恩怨纠葛源于私情,却可能牵连许多无辜之人。我必须插手,正如姜半仙爷爷所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也希望借此机会积累阴德,看看是否能够为我姜家增添新的香火。
夜幕低垂,慕敬豪携着那只装有骨灰的盒子归来。我与慕沙共议一事,欲为他家女儿觅得一处风水福地。然而,此行规规矩矩,非得收酬不可——风水界有其不成文之规,点穴必收费,无论何人。我轻言细语,示意慕沙:不问数额,随意施舍即可。
非是我贪图钱财,亦未多言解释,恐损声誉。我只告诫慕沙,恶地凶穴若下葬,祸患延绵千载。阴宅风水,须审慎从事,切勿自以为是,任意安插,以免先灵不安,后代蒙受连绵霉运。
慕沙并非吝啬,但情感上难以接受,内心认定我所作所为皆为金钱。他虽未明言,但那满脸的轻蔑之色,眼神中的鄙夷,不言而喻。
终于,慕沙递给我一枚铜币,开口道:“既然不计多少,那就一块钱。”我气得肺疼,但话已出口,无法收回。即便只有区区一块钱,我也只得接受。这一幕差点让麻二笑破肚皮。
我在穆家村南侧的小山下寻得一地,西倚山峦,山下蜿蜒河流直通大白湖,北临湖水澄澈的大白湖。在山水湖三者交汇之地,我选定了一块平地,挖造坟墓。墓穴位于平地中央,朝向与逝者逝世之时相宜,布下一局风水,阴阳三元和谐相应。此地虽非龙穴宝地,却也能保逝者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