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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货仓

诡话鬼语:悬骨 你行不行 2024-04-18 00:49
夜色渐浓,荒郊的小路两旁草木葱郁,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似是通向无尽的幽深。马车颠簸着,缓缓驶入这条几不可见的小道。行不多远,一片低矮的农舍隐约出现在视野中,仿佛沉睡在寂静的夜幕下。
那是恶名昭彰的姚村,一个曾两度沦为死寂之地的孤村。随着天气逐渐转暖,车厢内的温度也越来越高,闷热得让人汗流浃背。但当接近这个诡谲的村落时,沈津却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让他不寒而栗。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寒冰和师爷,心中暗自揣测:他们将自己带到如此偏僻的地方,究竟有何居心?若是真的遭遇不测,恐怕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这念头让沈津心头一紧,不过很快他就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隆口人向来精明,不会做无利可图的事。如果对他不利,寒冰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三人下了马车,徒步向姚村深处走去。越接近村子,那股寒意越发强烈。废弃已久的姚村,早已无人居住,然而行走间,沈津似乎听到了细微的耳语声。
“这里就是你们的货仓吗?”沈津试探着问道。
寒冰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脑袋,不屑地回答:“我们哪有什么货仓。咱们的生意跟你们不一样,不敢存货。要是在外面被查到了,那可就麻烦大了。”
他们穿行在村子的废墟之间,四周尽是断壁残垣。这种荒废已久的乡村小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尽管未曾真正见到什么妖魔鬼怪,但偶尔在倒塌的院墙角落,看到一张覆满灰尘的空椅子,或是一个被遗弃的孩童玩偶,都足以让人心生恐惧。
时间的痕迹冲刷过的一切,往往最为可怖。
寒冰领着他们拐进了一处相对完好的小院,这是典型的乡下民居。他刚踏入院内,便有两个隆口汉子从墙角的阴影中现身。
两个满脸风霜的隆口汉子转身走向墙角。他们弯腰扫去地面的尘土,露出了一个由木板巧妙隐藏的暗门。轻轻掀开木板,一个三尺见方的洞口显现出来,足以容纳一人通过。
“阿弟,过来。”寒冰向沈津招了招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你得知道,我们视你如兄弟。这个地方,连我们隆口的人也鲜少知晓。”
沈津迈步走到暗门前,目光投向那深邃的黑暗。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尽管四周漆黑一片,沈津的瞳孔却骤然紧缩,他迅速回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寒冰:“你们这里养了什么?”
“亲自看看便知。”寒冰轻拍沈津的肩膀,语气中透露出无奈:“我们不过是想活得更好些。”
师爷提着油灯,沿着木梯缓缓下行,寒冰和沈津紧随其后。这个地下空间似乎是经过精心挖掘的地窖,虽不大,但设计有三个巧妙的通风口,确保空气流通,不至于让人感到窒息。
当沈津踏上地窖的泥土地面,他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掌紧紧握住。地窖的尽头,一块巨大的黑布悬挂在那里,隐约遮住了某个物体。尽管油灯的光芒并不明亮,沈津还是能模糊地辨认出,黑布之后露出的是一只铁笼。
那只铁笼由粗大的铁条焊接而成,每根铁条上沾染着干涸的黑红色血迹。
“看看吧,阿弟。”寒冰指向前方,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我们隆口的六十多个兄弟,加上这些,你认为我们够不够资格与你联手?”
沈津停下了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老刀香烟,点燃一支:“我不敢看,怕会做一整个月的噩梦。”
“那你有什么打算,尽管说出来。”
“我们上去再说。”
三人重新攀上梯子,两个隆口的工人搬来一张桌子,撒上了满满的水煮蚕豆。
寒冰看着沈津,缓缓说道:“我们隆口人,除了师爷,都是直肚直肠的人,今天第一次跟你谈这些,我把能说的都说了。你不信隆口人,还是不信我?”他捏起一粒蚕豆,慢慢咀嚼。
沈津回应:“对付飞羽堂,事关重大,不能有任何差错。寒冰,你得明白,飞羽堂能承受失败,我们却不行。他们败了,可以重整旗鼓,我们要是败了,就再也别想在西头鬼市立足。”
寒冰突然扔掉手中的蚕豆皮,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刀子,刃口薄如纸张。他熟练地操纵着刀子,翻转几下后,刀尖对准自己的大腿猛然刺入。
一股鲜血顺着刀刃与肌肤间的缝隙喷涌而出,溅了寒冰一脸。刀子深入大腿两寸,被骨头挡住。
寒冰面不改色,太阳穴上青筋暴露,冷汗混合着脸上的血迹滑落:“如果我们一直只在隆口种地,从未知晓外界,那也就认了,一辈子种田,让孩子十几岁才穿裤子。但我们知道了外面的世界是怎样,再让我们认命,就不可能了。隆口人穷,所以小气,我给不了你见面礼,这一刀,就当是给你的一份红包,怎么样?”
沈津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寒冰。飞羽堂的人一直视隆口人为乡巴佬,但直到今天,沈津才明白,寒冰即便站在飞羽堂任何领堂面前,也毫不逊色。
寒冰,应该是值得信赖的,不会在关键时刻退缩。
沈津将新开封的香烟随手扔给寒冰,语气淡然:“找个时间,咱们得去找那位道士聊聊。他想必也不愿意白白多给虎头两成的供奉。”
寒冰露出一丝苦笑,大腿上的刀伤还在渗血,但他似乎并不感到疼痛。他接过沈津递来的烟盒,抽出一支点燃。两个农夫打扮的汉子走过来,开始为寒冰处理伤口,仔细地涂药和包扎。这道刀伤虽然不算致命,却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痊愈。
“阿兄。”寒冰转头望向地窖的暗门,问道:“我这是向你展示诚意,透露了隆口的秘密,你为何不好奇?”
沈津轻轻皱了皱眉头,虽然他没有看到铁笼中的内容,但他心中清楚,隆口所隐藏的秘密究竟是什么:“除了自己的拳头,别无可信之物。飞羽堂的人绝非善茬,如果你向他们展示了秘密,温先生很可能会将其破解。”
寒冰只是微笑,没有回答。旁边的师爷则抚摸着自己稀疏的胡须,开口道:“阿兄,我们的命运是相互交织的。如果温先生能破解我们的底牌,那解决他的任务就落在你身上了。二麻,是不是在你手下混饭吃的?”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沈津回答道。
“三更阎王,勾魂二麻,他的暗杀手段,有谁能逃得过?”师爷继续说。
“二麻并非我的手下,要做什么事,我说了不算,还得看他是否同意。”沈津站起身,说道:“先找道士谈妥,然后再去和二麻商量。”
寒冰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他斜叼着烟,身体一动不动地说:“阿兄,有个关于骨头的故事,你想不想听听?”
对于其他事情,沈津或许不会放在心上,他向来不喜欢闲言碎语。但寒冰一提到“骨头”二字,沈津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锁定在了他身上。
“为何如此凝视我?”寒冰将刚包扎好的伤腿轻轻抬起,搁在长凳上,缓缓道出:“咱们的隆口虽未涉足西头鬼市的古玩生意,但关于那一行当的秘闻,我还是略知一二。这一年多来,你难道不是在四处搜集骨董吗?”
沈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拆开后抽出一支夹在嘴角,没有多言。然而,面前这个光头的寒冰,并不像是缺乏思考之人。关于骨董的故事,寒冰不可能刚刚得知,之前一直对沈津守口如瓶,如今才提起,显然是想拉近与沈津的关系,使双方的联盟更牢固。
沈津想着,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在这西头鬼市,能有几个诚实之人?老实人,在这鬼市里是难以生存的。
“兄弟,何事发笑?”寒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好笑。”沈津弹了弹烟灰,模仿寒冰的样子,拿起一颗蚕豆,捏碎后丢进嘴里,细细咀嚼着,说道:“那就讲讲这故事吧。”
寒冰将烟蒂熄灭,开始叙述:“那是两年前的事了,你刚来鬼市不久,我们各自忙于自己的烟栏生意,彼此并不熟悉。某日,烟栏来了个客人。”
去烟栏的人,通常都是为了吸食鸦片,但这个人与众不同,他到达烟栏时,已经气息奄奄。
“吸食鸦片的人,只要还有一口气,便不会放弃。”寒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容中透出些许苦涩,仿佛腿上的伤痛已被忘却,继续说道:“那人到了烟栏,已无力行走,身上又无分文。”
一个身无分文的烟客,烟栏自然不会赊账,这人濒临绝境,却又急切地需要吸食鸦片,于是告诉隆口的人,他有情报可以交换鸦片。寒冰恰好在场,听闻此事,便去见了那人。
“他身上散发着一股泥土的气息。”寒冰解释道:“这泥土气,并非贬低乡下人的意思。我们隆口的人才是真正的乡巴佬,没资格嘲笑他人。他身上的,是一种泥土的腥味。”
在西头城,乃至整个周边地区,鬼市赫赫有名,是古董交易的聚集地。这里所说的“古行”,便是那些从事古董买卖的商贩,而飞羽堂的大部分人,都涉足这一行业。
这些古行商人所售之物,七成以上都是从阴曹地府中挖掘出来的。在西头城,人们口中的“白虎”指的就是那些盗墓者。他们四处寻觅古墓,将宝物取出,经过一番曲折,最终流入西头城的鬼市。对于古行而言,这些白虎宛如血脉一般,一旦缺失,整个行业便会陷入瘫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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