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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牢记于心

诡话鬼语:悬骨 你行不行 2024-04-18 01:00
在栅栏外,玄影被劫走的那一刻,沈津却浑然不觉。他正与一位来自南方的客人洽谈生意,忙碌不堪。屠德明那里抢夺来的货物,尚有大半未能脱手,这让他不得不考虑将这批货物卖到更远的地方,以免惹祸上身。
这位南方客人胃口颇大,竟想一口气买下沈津手中的所有货物。然而,双方在价格上未能达成一致,客人临走时,叮嘱沈津再深思熟虑一番。
沈津与黑魁收拾好板屋,按照往常离开鬼市的路线,从南边绕过栅栏。当他们即将抵达西头城时,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不远处。沈津打量着这辆马车,感到十分陌生。作为一个在西头鬼市混迹的古行人,他的眼力必须敏锐,哪怕是对方的一条狗,也得牢记于心。
这辆马车静静地停在那里,不见车夫的踪影。沈津放慢了脚步,警惕地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情况。然而,当他看到马车的车窗拉开一半,露出鲜妖姐的脸时,他的紧张情绪顿时缓解了许多。
沈津登上马车,鲜妖姐立刻将车窗拉上。他意识到,鲜妖姐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否则不会特意安排一辆陌生的马车在此等候。
“我原本想托人给你带个口信,但我不知道该找谁。”鲜妖姐说道。
“粉苏难道不可靠?”沈津疑惑地问。
“粉苏这个人倒是可靠,但他的嘴巴却靠不住。”鲜妖姐点燃一支细细的香烟,夹在指间,继续说道:“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我不敢说你会怎样,但我自己是必死无疑。”
“阿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沈津听出鲜妖姐的语气严肃,绝非开玩笑。在西头鬼市,能威胁到鲜妖姐的,恐怕只有飞羽堂的虎头了。
深夜的思绪如潮水般涌来,沈津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温暖。鲜妖姐,那位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他的人,无疑为他的生活减少了许多曲折。尽管他们之间并无血缘关系,鲜妖姐对沈津的关照却超出了常人。在飞羽堂中,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像鲜妖姐这样的庇护。
“虎头已经将目光投向你了。”鲜妖姐轻声叹息,提醒道:“我曾劝你,去向虎头表示忠诚,交纳一部分收益以换取在西头鬼市的安稳。但你,似乎总是置若罔闻。”
沈津心中感激,却不愿轻易表露,只是揉了揉脸颊,回应道:“我习惯了自由,不愿意受到束缚。”
鲜妖姐再次叹息,语气中透露出担忧:“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无论是不是你所为,虎头都已经将责任归咎于你。这段时间,你必须小心。”
沈津淡然一笑,回应道:“江湖之路,本就是生死相随。既然踏上这条路,就只能勇往直前。”
鲜妖姐皱了皱眉,语重心长地说:“你总是无所畏惧,但你不能总依赖十不全的力量。虎头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
沈津点头,心中早已警惕。他虽然嘴上轻描淡写,但深知飞羽堂虎头的厉害。一旦虎头下定决心对付某人,集结起整个飞羽堂的力量,那将是无比恐怖的。
“阿姐,这次的恩情,我会铭记在心。未来有机会,定会报答。”沈津郑重地说道。
沈津从马车下来,和黑魁回到西条胡同,立刻把二麻和老瞎子他们召集了起来。
飞羽堂的虎头知道十不全,但并不知道十不全的现状。十不全收人比较挑剔,所以,人数始终保持在百十人左右。然而,前些年南方打仗时,十不全的人因为要守着自己的乡土,跟一位督军属下的军队发生了很严重的冲突。
老瞎子至今还记得,那天夜里是多么的残酷血腥,十不全的人全都被堵在一个村子里,外面的兵用机枪不停的扫射,百十人只侥幸逃出来几个。
这是件比较隐秘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十不全今非昔比,满打满算,如今也只有这几个人。
眼下的路,无非就是两条,要么走,要么逃。十不全的人无所谓,无论到了什么地方,对他们来说,也都是刀头舔血,选择权在沈津手中。
沈津还是不舍离开西头鬼市,一离开西头鬼市,寻找黄金骨头的希望就更加渺茫。
所以,他依然决定留下来,即便跟飞羽堂彻底翻脸,也要留下来。沈津很庆幸自己之前就跟隆口人还有道人达成了协议,现在,是用得上他们的时候了。
这一夜,沈津很想好好的睡一觉,养足精神。但他睡着之后,就不停的做梦。
他一直梦见自己家乡的小村子,一直都梦见村子旁边那片竹林,竹林里,有一道身影,不断的朝前走,沈津就不断的在后面跟。
终于,他追上了这道身影,身影转过来时,正是秀秀。
深夜,沈津从不安的梦中惊醒,窗外仍是一片漆黑。他心中挥之不去的是秀秀那憔悴的面容和血丝斑斑的咳嗽。她含泪的双眼透露出绝望,哀婉地对他说,她时日无多,希望沈津能坚强活下去,将来另觅良缘。但沈津拼命反抗这个念头,却无法改变秀秀的决绝。
翌日,沈津沉浸在思绪中,思索着如何对抗飞羽堂。老瞎子、二麻和其他十不全之人也在商议对策。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早已在死亡边缘徘徊过多次。作为十不全最后的火种,他们渴望将这香火传承下去。
太阳尚未西沉,沈津与黑魁一同前往西头的鬼市。在那里,黑魁迅速搭起了板屋,而沈津径直走向了烟栏。隆口人勤劳无比,他们的板屋总是最早搭建完成。
在板屋后,沈津见到了寒冰和师爷。既然彼此是盟友,沈津便毫无保留地透露了飞羽堂即将发起的攻击。寒冰的腿伤已大为好转,除了走路微瘸,似乎并未受其他影响。他搔了搔光头,坚定地说:“我们之前就约定好了,只要飞羽堂先动手,我们就联手反击。”
得知这一消息,沈津心中稍感安稳。虽然隆口人数不多,但他们驯养的人面猴不容小觑。
与寒冰达成共识后,沈津打算去找道人。临行前,寒冰询问屠德明那里的货物情况。“剩下的大部分暂时还没找到买家。我考虑把货物卖到更远的地方。最近有个福建的客人对这批货很感兴趣,只是价格还没谈拢,所以暂时搁置了。”沈津如此回答。
“兄弟,我想跟你说个事,但我也不确定这想法对不对。”寒冰抓了把蚕豆,边吃边对沈津说,“这批货,我们没投本钱,每卖出一块大洋,都是纯赚的。其实,没必要像平时做生意那样,非得卖到一定价格才觉得不赔本。”
“你是想尽快把货都卖了?”
“你也懂,我们隆口人命途多舛,男人一旦离家,就得拼命谋生,养家糊口。如果这次和飞羽堂硬碰硬,我得先给兄弟们发血汗钱,不然谁愿意去拼命?”
沈津沉思片刻,觉得寒冰说的有道理。隆口人只认钱,没钱怎么养家?以前打仗,也得先发军饷,士兵们才肯冲上去。
“这两天我再跟客人谈谈,尽快出货。你的那份钱,我一分都不会少给。”
“那我就先替隆口的兄弟们谢谢你了。”
离开板屋,沈津找到了道人。道人一向邋遢懒散,他手下的人也不太勤快。其他地方的板屋都已经搭好了,他们才开始慢悠悠地动工。
道人坐在一张破旧躺椅上,看着手下人搭建板屋。沈津走到他面前,道人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沈津注意到,道人似乎有些无精打采,脸上流露出一种对红尘俗世的厌倦和淡然。
“发生什么事了?”
在一间昏暗的屋内,道人静卧于破旧的竹榻之上,他的眼中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悲伤:“那只小狐狸,已经走了。”
沈津站在一旁,沉默不语。他知晓,对于道人而言,那狐狸犬的存在,甚至超过了世间的一切。若是将道人的心比作天平,恐怕那狐狸犬的分量,会压倒所有。
“你现在心情沉重,我本不愿打扰,但事关重大,不得不言。”沈津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他将飞羽堂虎头即将动手的消息传达给道人,后者却仿佛未闻,僵卧如尸。漫长的沉默后,道人终于开口,声音干涩:“那些刀下的亡魂,早已是我买下的债。何时与飞羽堂决一死战,只需提前告知我。”
沈津点了点头,轻拍道人的肩膀,欲言又止,最终选择默默离开。
“且慢。”道人突然坐起,神色间带着一丝不安:“给我算一卦,近日来,我总感觉心跳紊乱,似乎有大祸临头。”
这是道人首次主动请求沈津占卜,沈津知道,这位看似无所畏惧的道人,也开始对命运产生了敬畏。
“照旧规矩,写下一字。”沈津说道。
道人环顾四周,只见这陋室之中,无纸无笔。他无奈地从竹榻上下来,蹲下身子,在尘土中用手指划出了“一”字。
沈津掏出了两枚铜钱,这两枚铜钱是他一年四季都不曾离身的宝物。他随手将它们抛向地面,铜钱旋转着,终于停下时却出人意料地直立在那里。
“这卦象无法显现,如何是好?”沈津心中暗自嘀咕,不得已,他只得弯腰捡起铜钱,再次将它们投向地面。然而,仿佛被邪力驱使,那两枚铜钱又转了十多圈,最终竟又是垂直立定。
沈津苦笑一声,对道人说:“稍等片刻,我今宵尚未进食,手劲不稳,或许是因此。”他接着提议:“你那边美食丰盛,不妨分我一些,让我补充些力气。”
道人不以为意,轻轻挥手示意。一个正在搭建板屋的年轻人便从旁边的食盒中取出食物,递到了沈津手中。沈津慢慢享用完毕,恢复了些许体力,便又摸出两枚铜钱。
“罢了,”道人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摇了摇头,斜眼望向沈津,说道:“事不过三,既然两次卜算均无结果,看来天意难测。”
沈津轻笑一声,反驳道:“我曾为你占卜一卦,不是算出你有九十四年阳寿吗?难道你现在怀疑我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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