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战斗

当年那位被村民请去帮忙的常青老人，他家祖坟的棺材里，竟无缘无故地爬出了一条往生虫。这种虫子之所以会钻入棺材，全因为它被棺材中的木质所吸引。
沈津反手一挥，从棺材内壁上削下了一小片凹凸不平的木头。虽然这点木头可能不够，但他手中的小刀实在难以施展，于是便弯腰捡起了道人丢弃在地上的关山刀。他大刀阔斧，几下子就劈下了一大片木头。
“烧了它！”沈津将木头扔给了与道人一同前来的年轻刀客。年轻刀客接过木头，愣了一下，虽然他不知所措，但仍然听话地抓起一把稻草，点燃后将木头放了上去。
麻姑看到沈津的举动，脸色骤变，正欲冲过来，却被沈津手持关山刀挡了下来。
屠德明冲向年轻刀客，意图扑灭火堆。然而年轻刀客虽无刀在手，却依然勇猛，赤手空拳地迎战屠德明手中的斧头。屠德明本占上风，但几个回合下来，他突然看到草堆中冒出了一把大铡刀。
黑魁握着铡刀冲了出来，与年轻刀客一起对抗屠德明。屠德明虽狠，但面对黑魁那二百六七十斤的体重和吓人的大铡刀，也不得不忌惮。
麻姑、虎头、屠德明，都被挡住了。沈津虽无言，但道人他们都知道这关乎生死存亡，拼尽全力保护那正在燃烧的木头。
木头被点燃，棺材本身微潮，火光中夹杂着浓烟，浓烟迅速弥漫，一股奇特且怪异的气味随着浓烟扩散至整个草料屋。
这股烟气令人不悦，但似乎并无太大影响。然而，与老瞎子和独臂人纠缠的三道黑影，却突然开始像打摆子一样晃动。麻姑一时慌乱，拼命敲打小鼓，但三道黑影身上的往生虫，似乎嗅到了棺木燃烧的烟气，变得躁动不安，四处乱窜。转瞬间，几只往生虫掉落在地，纷纷朝着烟气的来源爬去。
在往生虫消失之后，三道身影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枯木，轰然坠落。
“来吧，展示你的全部手段！今日便让你尽情施展！”道士目睹三道人影接连倒下，顿时士气大振。
此刻，草料屋的大门外传来激烈的交战声，院落中所有的快脚纷纷汇聚于此。门外的刀客无法抵挡这股人潮，大门很快被冲破，人群如潮水般涌入。
沈津的目光依旧紧紧锁定着麻姑，眼睛眨也不眨，他心中忐忑，不知往生虫是否会再次被麻姑召唤。
“年轻人，这是你自寻死路……”
麻姑的话音未落，突然感到背后涌起一股刺骨的寒意，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二麻那如同蒲扇般的巨手已经出现。
噗的一声，麻姑的脖子被二麻手中的利刃划过，她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成功了？”
“成功了。”二麻露出一丝狞笑，上次温先生从他手中逃脱，虽然付出了几根手指的代价，但这一次，二麻绝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逃走。
深夜的草料屋，仿若阿修罗的地狱。胡正成、鲜妖姐和桃娘在虎头的大屋中，尽管他们无法亲眼目睹草料屋的情况，却能听到马厩那边传来的厮杀声。然而，无人知晓这场大战的胜利者会是谁。
“我们能赢吗？”桃娘听着那隐约的厮杀声和惨叫哀嚎声，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恐惧。西头鬼市的秩序，全赖飞羽堂来维护。可以说，飞羽堂是西头鬼市的支柱，只要支柱不倒，像桃娘和胡正成这样的人，就能安心做生意，赚钱。但如果支柱倒了，他们恐怕也难以幸免。
“真的不好说……”胡正成咽下一口唾沫，他并不希望沈津出什么大事，因为他和沈津的合作总体上还是很愉快的。但他又不想失去飞羽堂这道护身符。一时间，他的心情十分矛盾，也不知道该盼着谁胜出。
“唉……”鲜妖姐没有说话，只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无论是虎头，还是沈津，其实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草料屋中的厮杀持续了好一会儿，过了至少有半个钟头，厮杀声才渐渐的平息。地上倒下了一片人，到处都是血迹，把堆积的草料都染红了。虎头和屠德明不顾一切的从大屋冲了出来，沈津他们紧紧追赶，不肯放过虎头。
这一战，相当惨烈，飞羽堂损失很大，温先生，血鬼，麻姑，全都死了，沈津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小哑巴死了，大哑巴二麻重伤，就连一直高深莫测的老瞎子，此刻连走路的力气似乎都没有。只剩下沈津和道人还算好一些。
沈津还握着那把关山刀，这把刀的主人，死在了草料屋里，他握刀握的很紧，因为手臂上受了伤，若不握的紧一点，只怕刀子会失手脱落。
鲜妖姐终于无法再克制，从那座宽敞的宅院匆匆奔来。尚未抵达，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已扑鼻而来。
“住手！住手！”她的声音尖锐而迫切，原本双脚套着绣花鞋的鲜妖姐，在紧急关头竟将鞋子一脱，赤足在土地上狂奔，挡在了虎头与沈津中间，“还没打够吗？已经有这么多性命消逝！”
“阿姐，到了这个地步，非生即死，别无选择。”沈津的声音坚定，他缓缓逼近虎头和屠德明，同时对鲜妖姐说：“你走开，你是飞羽堂的人，但今日之事与你无关。”
“阿弟……”胡正成紧随其后，意图劝阻，然而话音未落，便被沈津打断。
“胡正成，你也站到一边去，此事同样与你无关。只要你不插手，无论结局如何，你仍有一席之地。”
沈津步步紧逼，目光如炬，锁定虎头。确实如他所言，此刻除了生存，便是死亡。
众人深吸一口气，试图恢复些许体力，准备迎接更为残酷的战斗。
就在这时，草料屋后的围墙突然翻越而下的人影纷至沓来。沈津微微侧首，便瞥见寒冰带领小二和其他十数名隆口壮汉，绕过草料屋迅速接近。
看到寒冰，沈津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寒冰的出现意味着飞羽堂外围的力量已被彻底压制，他这才得以抽身加入战团。寒冰与小二俱是强悍之辈，他们的加入，使得虎头和屠德明的形势顿时岌岌可危。
“外围已经平定。”
沈津的紧张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当寒冰带着轻微的跛行出现在他身旁。尽管寒冰的步伐略显不稳，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的行动。
随着寒冰和店小二的接近，沈津终于放下心中的大石。而对面的屠德明似乎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额头上的青筋隐隐跳动，显得颇为不安。
鲜妖姐本想上前劝解，却被胡正成不动声色地拉到一旁，轻声提醒她：“姐姐，今日之事已非你所能平息，无论是虎头还是沈津，此刻都不会顾及你的情面……”
“我们来结束这一切。”寒冰轻拍沈津的肩膀，摸了摸自己的光滑脑袋，平静地说道：“你们先休息一下吧。”
沈津试图回应寒冰的笑容，但当他斜眼瞥见寒冰时，却隐约觉得那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不祥的意味。
那是一种模糊而浓烈的杀意。
出于本能，沈津伸手去挡寒冰的另一只胳膊。他的反应及时准确，寒冰手中的利刃距离沈津要害之处仅剩寸许。
沈津及时拦截了寒冰手中的刀锋，然而旁边的道人却没有逃脱店小二的毒手。沈津眼角余光捕捉到店小二手中那把不长的刀刃，几乎有一半没入道人的后背。
那一刻，沈津感到一阵眩晕，他几乎以为自己置身于梦境之中。然而，身旁道人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将他从幻觉中惊醒。
在混乱的一瞬间，他身形一转，肩头重重地撞击在寒冰的胸口，将对方顶飞出去。而沈津则迅速抽身，手中利刃划过空气，小二连刀影都未看清，便慌忙后退。
这该是致命的一击，但当沈津扶起道人时，发现这个瘦弱却顽强的男子竟不肯倒下。老瞎子他们赶来支援，但伤痕累累的他们面对毫发无损的虎头，形势岌岌可危。
沈津扶着道人，转头望向寒冰。寒冰的表情丝毫未变，甚至伸手挠了挠光滑的脑袋，嘴角挂着一贯的憨笑。
“我别无选择，我们隆口人要想翻身，就得另辟蹊径。”寒冰无奈地摊开双手，“有些账，我心里清楚得很。你想把飞羽堂从西头鬼市彻底抹去，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做不到，就是给自己留下后患。兄弟，你得理解我。”
沈津哑口无言，直到现在他才恍然大悟，为何寒冰当初那么急切地让他出手劫来的货，哪怕亏本也在所不惜。
他立刻扶起道人后退，老瞎子和独臂人等在前面抵挡。除了沈津，其他人伤势更重。沈津心中涌起极度的悲哀，隆口人似乎并无损失，一直在积蓄力量。如果他们与虎头联手，今天这里的人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退至墙角，寒冰笑了：“外面都是我们隆口的兄弟，你还想往哪里逃？”
“少废话！”屠德明对隆口人本就没什么好感，即便是合作，也难掩不耐，“快点解决，夜长梦多。”
就在这时，围墙外突然传来一阵紧接一阵的凄厉哀嚎，声音迅速逼近，显然是墙外发生了激烈的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