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腐肉味道

问题是，我去的话应该穿什么……
刚才，胡正则的朋友在电话里告诉我，要穿着正装过去，关键是我没有正装。
“这个包在我身上。”胡正则拍了拍胸膛，信心满满地说。
夜深了，胡正则轻拍着自己的胸膛，声音坚定：“咱俩身材差不多，我得赶紧回家拿西装，明天一早给你送过来。”
话音刚落，他便急忙抓起一把花生米，狼吞虎咽地嚼着，然后端起酒瓶，一口气喝光里面的酒，随手擦了擦嘴角，便匆匆离开了我的家。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只能无奈地苦笑，心里暗自叹息。在村里，父母催我相亲，而在这城市工作，又遇上了过于热心的胡正则。
正当我转身往厨房走去清洗碗筷时，鼻尖突然传来一股异样的气味。那是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像是……腐败的肉！
是的，毫无疑问，那是腐肉的味道。我立刻屏住呼吸，仔细地嗅探，这股气味时隐时现。我的嗅觉比常人敏锐五倍，这是与众不同的地方。正如爷爷所说，六指之人注定非凡，而我的特殊嗅觉只是众多特质中的一个。
“哪家这么粗心，肉都烂了还没扔掉？”我自言自语，摇了摇头，决定明天让胡正则帮忙查查。
整理完家务，已是深夜十点。我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无聊的节目，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乡。
“呜呜呜……还我命来。”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凄厉的哭泣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一只长满绿毛、血盆大口的鬼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禁有些恼怒，拍了拍那张“鬼脸”，打了个哈欠：“大哥，下次想吓唬人，记得选在晚上。”
胡正则不悦地摘下头套，随手将鬼面具扔在一旁。
“别人都说你们法医无所畏惧，比最凶恶的罪犯还要勇猛。”
“并非我胆大，只是习以为常了。”
我打开窗帘，回头对他说：“如果你从小在仵作世家长大，见惯了各种恐怖景象，你也会像我一样冷静。”
“幸好我家是开……”
胡正则突然止住话头，嬉皮笑脸地说：“董大少，让我伺候您更衣吧。”
我故作嫌弃地说：“你还真把自己当公公了？”
胡正则脸红了，抬起大拇指向外晃了晃，说：“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你快去试试，要是不合身，我再回家给你换。”
当我走到客厅时，不禁愣住了。
胡正则想得真周到。
西服、皮鞋、领带、腰带，甚至连包都给我准备好了。
“正则，你小子不会是富家公子吧？”
我顺手拿起皮带，有些惊讶地看着胡正则。
西服没有标签，我看不出是什么牌子，但皮鞋、领带都是大品牌的奢侈品，每一件都起码数万快。
“董哥，你也太奥特了。”
胡正则指着沙发上的这些东西，说：“这些都是A货，不值几个钱。”
“哦……”
我恍然大悟，想想也是，胡正则如果是富家公子，岂会来当警察。
不多时，我穿戴一新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有些意外地看着里面的帅哥。
“这还是我吗？”
我第一次有种不认识自己的感觉，难怪别人总说，人靠衣装马靠鞍。
在精心打扮之后，我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化身为电视荧屏中那些令人艳羡的成功人士。
“你这身打扮，真是不错。”胡正则靠在洗手间的门框上，笑眯眯地评价道，“穿上这身去相亲，肯定能让高雅眼前一亮。”
我不以为然地回应：“你忘了她是金牌律师吗？天天和各大企业的官司打交道，见过的豪门贵族不计其数。在她眼里，我可能不过是个平凡人。”
这番话似乎给胡正则的热情浇上了一盆冷水，他只能苦笑着摇摇头。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动身了。”胡正则抬手看了看腕表，时针已指向上午十点。
我们一同走进电梯，随着楼层数字的递减，我突然想起了昨晚的那股刺鼻的腐肉味。走出小区门口时，我忍不住提了出来。
“啊？”胡正则显得有些无奈，“董哥，仅仅是一块臭肉而已，有必要让我挨家挨户去找吗？这种事应该归物业处理。”
我严肃地解释：“你应该知道，肉质腐烂会释放出大量有毒气体。普通人吸入后，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损害。你是专业人员，处理这种事情应该不难吧？”
胡正则叹了口气，终于点头同意：“本来还想今天好好休息，看来不行了。我得回队里拿个防毒面罩，然后开始调查。找到源头后，我会通知你的。”
我有些愧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麻烦你了。”
胡正则原本好心为我安排了一场相亲，结果却变成了他在休息日还得加班。
一个小时后，出租车停在了一座摩天大厦前，这里是下江市最为豪华的下江酒店。作为一家超五星级的酒店，这里的客人无一不是城市中的知名人士。
在胡正则的引荐下，我才得以踏入这个高端场所，否则，恐怕连门槛都难以跨越。
电梯缓缓上升，终于抵达了顶层的观景西餐厅。在那里，丁方，胡正则的挚友，已在等候。
“你就是董斐吧？正则经常提起你，今日有幸相见。”丁方虽然与胡正则年纪相仿，但显得更为沉稳老练。
在丁方周到的安排下，我被领至一处靠窗的优越位置。
不久，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响起，打破了餐厅的宁静。
我抬头，只见一位身材修长、容颜出众的女子站在我面前。
“你是董斐？”她的目光锐利地打量着我，让我想起了袁英杰当初的目光。
“是的，我是董斐。请问您是？”我礼貌地询问，尽管心中已猜到她便是高雅。
“高雅。”她简洁地回答，随即坐下，将手中的公文包搁置一旁。
我递上菜单，试探性地问道：“高小姐，想吃点什么？”
高雅的神情冷漠，眉宇间难掩些许不耐，似乎这场相亲并非她所愿。
意识到此，我对这次的相亲也不再抱有期待，只打算匆匆结束这顿饭局。
“我要三分熟的牛扒，一份沙拉，还有一杯黑咖啡。”高雅冷淡地点了餐，仿佛这场相亲只是走过场。
在一家熟悉的餐厅里，高雅似乎是个常客。他未曾瞥一眼菜单，便自信地点出了心仪的美食。我示意服务员过来，并点了一份与高雅相同的菜品。
服务员离开后，我试图寻找话题，开口赞扬道：“听闻高小姐年纪轻轻便已是业内瞩目的金牌律师，真是令人钦佩。”
高雅神情冷漠，只是简单地回了句：“那又如何？”
我愣住了，不解她话中之意。高雅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董先生，你该展示一下你带来的东西了吧。”
“东西？”我更加困惑，不禁问道：“什么东西？”
“自然是礼物。”高雅双臂交叠，撑着下巴，语气平淡。
“我为何要送你礼物？”我反问。
高雅听到这话，显得有些错愕。她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我，问道：“晚餐过后，你打算邀请我去哪里？”
“自然是各自回家。”我毫无避讳，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毕竟，我从未想过高雅会对我有意，自然也就没有安排后续的活动。
就在这时，两名服务员携带着托盘优雅地走来，将热气腾腾的菜肴分别摆放在我们面前。
高雅拿起叉子，慵懒地搅动着盘中的沙拉，双眼微眯，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高雅的目光如寒冰般锐利，令我局促不安，只能埋头苦战眼前的食物。
“董先生，您手中的刀叉似乎颠倒了。”她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哦，真的吗？”我轻声回应，却并未纠正，继续与盘中的牛排搏斗。
“真该死，早知道半熟的牛排这么难以下咽，我应该选择全熟的。”我心里暗自嘀咕，作为一名法医，虽已司空见惯于尸体和血迹，但面对这血丝斑斑的牛肉，内心仍旧不免有些抗拒。
高雅突然放下餐具，面露一丝莫名的微笑，问道：“味道如何？”
“实在不敢恭维。”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即脸色涨红。
“既然不合口味，就别勉强自己。”她轻打响指，示意服务员前来，“请给这位先生换一份意大利面。”
服务员恭敬地应诺后，转身离去。
“抱歉，高小姐，我刚才的话并非此意。”我急切地想要解释。
高雅轻轻摇头，平静地说：“其实，我也觉得这半熟的牛排并不怎么样。”
“那为何还要点它？”我愈发困惑，追问道。
“若有缘再会，我会向你说明。”她神秘一笑，随后优雅地挥动刀叉，将牛排一小块一小块地送入口中。
“嘟……嘟……嘟……”
就在此刻，我的手机突然响起。
我瞥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胡正则打来的。我向高雅道了个歉，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听。
“董哥，出大事了！”
电话一接通，胡正则那压抑的声音便急切地传来。
“什么大事？”我疑惑地追问。
“凶杀案！”
“什么！”
我脸色骤变，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嗓门：“哪里发生的凶杀案！”
这话一出，四周的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我。
“就在你们小区。”
胡正则语气沉重地说：“董哥，你闻到的那股味道确实是腐肉，但那不是动物的，而是人类的。”
“天哪，怎么会这么巧。”
我万万没想到，竟然在无意间发现了一起凶杀案。
我立刻决定：“我马上回去，千万别破坏现场。”
“明白。”
挂断电话后，我快步走回高雅面前，满脸歉意地说：“高小姐，对不起，我现在必须得走了。”
高雅沉默片刻，然后问：“你是警察吗？”
“我不是警察。”
我摇了摇头。
高雅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那你刚才说的凶杀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