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混蛋,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李翔锐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说道:“那个时候的赵丹平,情绪出于极度不稳的失控状态,受到黄宏伟的连吃刺激,难怪会出现应激杀人。”
“谁说不是呢。”
梁天耸肩道:“看到黄宏伟这幅无赖的样子,赵丹平那还能忍得住,按照她的供词,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想弄死黄宏伟。”
在捅了黄宏伟几十刀后,赵丹平这才反应过来。
说到这里,梁天忽然停下了话头,故意卖关子道:“你们知道她处理现场的手段,是跟谁学的吗?”
“谁?”
我和李翔锐齐齐问道。
“上网学的。”
梁天指着桌上李翔锐的手机说道:“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第一次碰到歹徒作案以后,上网现学如何处理现场的。”
“我去,这女人可以啊。”
李翔锐夸张的说道:“你是说她把人放到冰柜,以及清理现场的血迹和指纹,都是在网上学的?”
“这是她亲自交代的,我让技术科的人调查了她手里的浏览记录,找到了大量有关处理现场的内容。”
梁天苦笑道:“现在的网络真是天可怕了,这玩意竟然都有人敢贴上去。”
“说正题。”
袁英杰敲了敲桌子,继续询问下面的案情。
梁天继续说道:“赵丹平通过搜索引擎,查到处理尸体的方法以后,有样学样的照做了一遍,然后通过步梯下楼,一路避开了好几个明显的监控探头,一直走到了消防通道,由于她事先知道通道上面的监控坏了,就停下来抽了一根烟,试图缓解紧张的情绪。”
“梁组长,赵丹平通过网络找到处理尸体以及逃脱的方式,就没想过抽烟会给警方留下线索?”
听到这里,我感觉赵丹平真是作案天才,通过临时学到的犯案手法,竟将警方耍的团团转。
“你还别说,赵丹平真想过,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最后被咱们发现,也怪她太小看咱们警方的能力了。”
梁天一脸轻蔑的说道:“二号那天下了一场特大暴雨,即便到了三号,消防通道还有不少的积水,赵丹平以为抽完烟将烟蒂丢在水里,就不会有人发现,她只怕做梦也想不到,即便烟蒂泡在手里几十天,警方也能完整的提取到DNA样本。”
夜幕低垂,我站在昏暗的走廊里,心中五味杂陈。确实,现代科技的力量令人叹为观止。如果不是那遗留的烟蒂,要锁定赵丹平的行踪无疑会困难重重。
案件的真相并不曲折离奇,却充满了诸多巧合。监控设备的意外故障,让赵丹平得以趁虚而逃。如果黄宏伟能够冷静地与她对话,避免言语上的激烈刺激,或许悲剧就不会上演。然而,时光无法倒流,一切已成定局。
“老李,整理好案卷,交给检察院吧。”袁英杰一边安排着工作,一边向上级汇报情况。不一会儿,李翔锐和梁天相继离开了办公室,只留下我和袁英杰。
她审视了我一眼,突然说道:“董斐,明天把你的户口本和个人档案带来。”
我愣了一下,不解其意:“拿这些做什么?”
我以为她会让我离开,没想到她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为你办理转正手续。”她整理着警服,淡然回答,然后向门口走去。
在她即将踏出门槛之际,她又淡淡地抛下一句:“以后少惹点麻烦。”
“哦。”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被她的话弄得有些发懵。
直到她离开几分钟后,我才逐渐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望着空荡的走廊。这个女人,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明明对我没什么好感,为何又要让我转正?
心中充满疑惑,我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是何时回到的家。
夜幕降临,我正欲步入小区,却被赵经理截停于楼下。
“董法医,晚上有空吗?我想请您共进晚餐。”赵经理面带笑容,目光闪烁不定,似乎心怀鬼胎。
我眉头一皱,断然拒绝:“赵经理,有事就地说清楚吧,饭局就免了。”
他支吾了一下,终于开口:“这个……”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购物卡,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递给我,“这是我的一点小意思,请笑纳。”
我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声音低沉而有力:“赵经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侮辱我?”
赵经理见状,慌张不已,急忙解释:“董法医,您别误会,我绝无此意。我只是单纯想与您交个朋友,顺便有个小事相求。”
我冷静地回应:“首先,我不是警官,我是法医。其次,我不喜欢和心思深沉的人打交道。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赵经理尴尬地收回购物卡,拉着我走到一楼大厅,这才开口:“董法医,关于高波那件事,您能否保持沉默,不要向记者透露任何信息?”
“记者……”我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的担忧。
这起发生在小区的凶案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记者的关注是避无可避的。案件虽然已破,但物业公司的管理问题也随之浮出水面。
作为物业的中层领导,赵经理自然担心自己会因为高波的事情受到牵连。
了解到他的顾虑,我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放心吧,我无意传播他人的隐私。”
赵经理听后,如释重负,几乎要跪谢:“董法医,您真是我的救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一般。”
董斐挥了挥手,打断了赵经理那满口的奉承。他沉声开口:“赵经理,我可以不向媒体揭露此事,但你必须汲取教训,明白我的意思吗?”
“完全明白,完全明白。”赵经理肃然应道。
他又补充说:“高波还有他的整个保安队伍,我都已经解雇了,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
“且慢。”董斐急忙追问,“赵铁柱也被辞退了?”
赵经理面露难色,缓缓回答:“那是他自己提出的辞职。听说他要回乡下筹钱,为了女儿的官司奔波。”
董斐叹息一声,情绪沉重地转身向电梯走去。
赵丹平因故意杀人罪被捕,若要聘请律师辩护,费用必定不菲。
想到赵家的窘迫境况,恐怕他们得倾家荡产了。
即便如此,能否将赵丹平的死刑减为死缓,还是个未知之数。
董斐回到家中,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思索着是否能对赵铁柱伸出援手。
“对了!”他突然挺直身体,想到了可能的帮手。
他迅速拿起手机,翻找着电话簿。
“找到了!”看到高雅的名字,他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电话那头传来高雅的声音:“我是高雅,您是?”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董斐笑了:“高小姐,是我,董斐。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高雅温和回应。
在电话那头,高雅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怎么,又想起我了?”
“不,不是那样的。”我急忙解释,“其实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片刻的沉默后,高雅问道:“需要帮什么忙呢?”
我沉吟了一会儿,故意绕开了案件的核心细节,只是请求高雅推荐一位价格合理、擅长处理刑事案件的律师给赵家。
“你这是欠了赵家的人情?”她试探着问。
“并没有。”我回答得干脆。
“那你是赵家的亲戚?”她又问。
“也不是。”我的声音中透露出一抹无奈。
坐在客厅里,我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苦涩的神情。
事实上,我和赵家并无任何瓜葛,相反,是我提供了关键线索,将赵丹平送上了法庭。
“董先生,我可以帮你介绍律师,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帮他们吗?”高雅的问题直击要害。
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难以给出答案,或许,只是出于一时的善念吧。
根据案情记录,赵铁柱今年已是花甲之年,只有赵丹平这么一个女儿。
一旦赵丹平被判处极刑,赵铁柱的未来可想而知……
虽然赵丹平的罪行应受法律制裁,但她的处境也确实令人同情。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我也想尽可能地为赵家做些什么。
如果律师能够成功辩护,让赵丹平的刑罚从死刑减轻为死缓,那么赵铁柱或许还能保留一线希望。
或许是因为我迟迟没有回应,高雅冷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件事我会处理,但你打算怎么感谢我?”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随你开条件。”
毕竟,高雅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金牌律师,她认识的同行自然也是能力非凡。只要她愿意伸出援手,赵丹平的生存希望或许就能增加不少。
“记住你的话,别到时候不认账。”高雅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玩味。
在午后的食堂,我正吃着饭,胡正则携傅菲坐到了我对面。他们知晓我为赵家寻找律师的事,对此却持有不同看法:傅菲支持我的做法,而胡正则则认为我是在多管闲事。
“董哥,你这是何苦呢?”胡正则边说边摇头。
我放下筷子,轻描淡写地回答:“就当是我疯了吧。”
就在这时,我和胡正则的手机同时响起了紧急的“嘀嘀嘀”声。我们查看手机,只见案情通报短信上写着:“郊外黄土村灌溉沟发生命案,二队队员立刻出动!”
我们对视一眼,心知接下来的日子将不再平静。迅速将餐盘交给傅菲,我们分别冲向门外和大队办公室。
警局门口,袁英杰已经在那里等候,他单手一挥,几名警员迅速地登上了警车。警灯呼啸,我们驶向了郊区。
时间仿佛转瞬即逝,不知不觉中已是半个月后。赵丹平的案件已进入审判阶段,距离开庭仅剩一周。高雅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据说已经接手了赵家的案子。我曾试图通过电话询问辩护律师的情况,但未得到任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