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只配合一天

上午八点钟，我们几人出现在云竹雅舍休息室。
对于我们的到来，总经理侯孝东显得颇为些不快。
想想也是，警察天天上门，换成谁也高兴不起来。
侯孝东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用诉苦的语气说道：“几位警官，昨天你们已经调查了一天，今天怎么又来了？要是让客人知道有警察过来查案，将会对鄙店的声誉造成很大的影响。”
袁英杰正要说话，梁天抢先道：“侯总，本来这些话不该和你说，不过嘛……”
“不过什么？”侯孝东不解道。
梁天坦言说道：“你是店里的总经理，事情需要你的配合。”
“警官，昨天我已经很配合了，就连内部不公开的资料都拿给你们看了，你还想让我怎么配合？”
侯孝东不快的说道：“几位，你们的调查最好截止到今天，否则，我不会在配合你们！”
“啪！”
袁英杰拍案而起，冷脸说道：“侯孝东，我们不是在求你，配合警方调查是你的责任，同时也是你的义务，听明白了吗？”
侯孝东气的脸色铁青，沉声说道：“警官小姐，如果犯罪分子真的出现在店里，我怎么配合都没问题，关键是你们昨天查了一整天，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这就说明本店没有问题，既然没有问题，我为什么要配合？”
“谁说没有问题了！”
我站起来冷笑道：“我们在凶案现场，找了标有云竹雅舍的骨瓷碎片，这就是问题！”
“可笑！”
侯孝东没好气的说道：“没错，骨瓷碎片的确是我们店的，但你们也应该是知道，本店开业二十年，丢失，损毁的骨瓷餐具不计其数，出现在案发现场，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这可不一定。”
我取出手机，展示了昨晚保存的损毁记录片段。侯孝东斜眼一瞧，轻蔑地哼了一声：“这又能说明什么？你不会真的怀疑霍先生涉嫌犯罪吧？”
“并非如此。”我平静回应，“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
损毁记录揭示了霍家兄弟一年半前的争斗，那场争执激烈到两人头破血流，毁了整整三十套餐具。
“你这样说，是要负责任的！”侯孝东气愤地反驳，“霍先生的身份地位，他怎会沾手违法之事？”
“事实胜于雄辩。”我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一桩命案，死者死于一年前。现场发现的瓷片，可能由凶手或死者携带。考虑到霍家那天损毁的骨瓷，不排除有碎片附着在身上。我们警方只是例行询问，有何不妥？”
话毕，我自己都感到惊讶。急中生智，没想到能将两起事件串联起来。尽管论点不尽完善，但要让非专业的侯孝东信服，并非难事。
果不其然，侯孝东听后脸色骤变，不安地在屋内徘徊。此时，胡正则对我挤眉弄眼，偷偷竖起大拇指。袁英杰和梁天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丝赞赏。
他们显然没想到我能如此巧妙地将案件串联。片刻后，侯孝东收敛了先前的冷漠，勉强笑道：“警官先生，我刚才失态了，请您不要介意。”
“放心，我们的心胸远比你想象的要宽广。”我趁机说道，“侯总，您不必对我们怀有敌意。我们穿便装而来，就是为了避免影响云竹雅舍的生意，显示出我们的诚意。希望您也能配合我们的调查。”
加入警队月余，研读无数案件资料，我的言辞与思维都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锤炼。面对侯孝东这样的不合作对象，软硬兼施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策略。
在云竹雅舍的骨瓷瓷器连续失窃事件中，我们仅对霍家兄弟的诡异行为抱有怀疑，却未掌握任何实质性证据。面对这种局面，警方的选项相当有限，最多只能进行口头传唤。然而，这样的行动可能会惊动潜藏的罪犯，若霍家兄弟真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无疑是冒险之举。
加之霍英雄身为知名影视明星，他不太可能单独前往警局接受询问，势必会有律师陪同。侯孝东带着和煦的笑容提议：“我们可以合作，我愿意协助警方的调查。但能否请几位警官给我一点面子，不要大张旗鼓地带走霍家兄弟？让我来请他们到这里来接受询问如何？”
袁队长无法独自作出决定，这件事需要袁英杰来定夺。经过片刻的沉思，袁英杰同意了侯孝东的请求。随后，他叫来了胡正则和梁天，对他们低声吩咐了几句。两人听后点头表示明白，便跟随侯孝东离开了休息室。
待他们离开之后，袁英杰迅速向我提问：“董斐，你刚才所说的关于霍家兄弟的推测，是临时编出来应付侯孝东的，还是你真的认为他们有作案的可能？”我耸了耸肩，回答道：“各占一半吧。根据昨天我和胡正则的调查，发现四年内云竹雅舍共损失了三百多套骨瓷瓷器，其中丢失记录有五次，均已报警。”
我拿出笔记本，详细记录了这五起失窃案件。四起案件已由当地警方侦破，犯罪嫌疑人和失窃瓷器均已找回。唯有一起发生在三年前的冬天的案件尚未破解。值得注意的是，三年前黄土村的灌溉沟尚未荒废，村民日常耕作，凶手当时不太可能在那里藏尸。
袁英杰审视着我手中的记录，指出：“这些只能证明凶手三年前没有作案，并不能直接将嫌疑指向霍家兄弟。”我回应道：“正因如此，我只是说他们有嫌疑，并没有断言他们就是凶手。”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氛围，我轻轻放下手中的笔和纸张，缓缓开口：“你曾经告诉我，在追查案件时，无论多微小的线索也不能放过。”
袁英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难得的笑意，语气中带着些许意外：“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记得我的话。”
趁着袁英杰心情看似不错，我笑着回应道：“这全是袁队长教导得好。”
然而，袁英杰的笑容转瞬即逝，一声轻哼从她口中溢出。
“真是个难以捉摸的人。”我心里暗自嘀咕。
本想借此机会缓和我们之间的关系，却没想到她突然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姿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当当当……”。
我立刻迈开步子，向门口走去。打开门，除了梁天和胡正则，还有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霍英雄。
四十三岁的霍英雄，浓眉大眼，给人一种亲切的邻家大叔感觉。但接下来的举动，却让我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他推开梁天和胡正则，几步走到休息区的沙发坐下，二郎腿一翘，目光如刀般扫过我们。
“抱歉打扰了，霍先生，我们警方有些问题需要向您了解。”袁英杰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霍英雄对面，示意梁天准备记录。
霍英雄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自己的名牌西服衣领，不悦地问道：“难道我犯了什么罪？”
袁英杰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那么，为何将我带到这里？”霍英雄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问，“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袁英杰平静地回答。
霍英雄轻蔑地笑了，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讥讽：“这位警官，你的话真是有趣。是的，我是一名公民，但别忘了，我也是拥有百万粉丝的知名人士。”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心中涌起一股怒火。电视屏幕上那个以朴实形象示人的霍英雄，与眼前这个狂妄自大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袁英杰的眉头紧锁，显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霍先生，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我们不是来服侍您的。”
霍英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从口袋里抽出一根雪茄，对我说：“那边的，给我找个打火机。”
胡正则忍不住怒声反驳：“我们不是你的仆人，没义务伺候你！”
霍英雄不以为然，轻描淡写地说：“我每天早晨都要抽根雪茄提神，没有它，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他将雪茄随意放在沙发扶手上，胡正则想要继续反驳，但我示意他冷静，出门向服务员借来了专用的打火机。
回到休息室，我拿起那根被遗弃的雪茄，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递给霍英雄。他高傲地伸出两指，示意我将雪茄放上去。我照做了，打开打火机，帮他点燃了雪茄。
霍英雄深深吸了一口，满足地吐出烟圈，然后慵懒地瞥了一眼手腕上的名贵手表：“你们还有十分钟，有什么就问吧。”
袁英杰直截了当地问道：“霍先生，一年半前，您在云竹雅舍餐厅与您弟弟霍英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和肢体冲突，请问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种情况？”
霍英雄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怎么，那件事情，我那个愚蠢的弟弟竟然报警了？”
霍英雄，一脸淡然地开口道：“袁先生，我弟弟并未报警。”
袁英杰面色阴沉，语气冷硬地追问：“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这可能与其他案件有关。”
霍英雄轻蔑一笑，弹了弹烟灰，“还能因为什么，无非是钱的问题。我那混账弟弟得知我被名导苏越看中，将出演他新戏的男主角，便想当我的经纪人。我若不同意，他就逼我借给他四百万片酬，帮他成为红星。”
他的语气加重，愤懑地说：“你们说，这要求过不过分？他不思进取，反而想从我这里捞好处，真是无耻！”
我边问边观察他的神态，却未发现异常，“因此你们才发生冲突？”
霍英雄愤怒地解释：“对，但我必须澄清一点。我当时很生气，只是想要让他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没想到，我那混蛋弟弟竟恼羞成怒，先动手打我，我只能自卫。”
梁天忽然问道：“既然你们关系破裂，为何还住在一起？以你的身份，何不在城里购房？”
霍英雄叹息一声，“我也想离开，但我是他大哥，不管怎样都得管他。”